75年，葉劍英在北京西山二號樓單照
“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站在重大的歷史關口，葉劍英總能明斷是非，果敢抉擇：他力排眾難，助鄧小平東山再起； 他乘專機搭救胡耀邦， 舉薦其再 “入閣”；為完成“兩彈一星”偉業，他三邀張愛萍出山……
“中國可以沒有葉劍英，不可以沒有小平同志”
1969 年 12 月，因“戰備疏散”到了湖南的葉劍英，向前來探望的王震瞭解因同樣原因到江西的鄧小平的生活狀況，並說：“中國可以沒有我葉劍英，不可以沒有小平同志。”
林彪叛逃之後，葉劍英以軍委副主席的身份主持軍委工作。 1973 年鄧小平從江西回到北京， 葉劍英在鄧小平的工作安排上屢屢建言。 1974 年 10 月 20 日， 毛澤東在長沙同人談到四屆人大的人事安排時說：“總理還是我們的總理。鄧做第一副總理兼總長，這是葉（劍英）的意見，我贊成照他的意見辦。” 11 月 6 日，李先念在長沙向毛澤東彙報工作時說：“小平的問題解決了， 一致擁護毛主席的指示。”毛澤東則說：“我擁護葉劍英同志的意見。”在 1975 年 1 月的中央軍委辦公會議擴大會議上，葉劍英曾兩次提出由鄧小平主持軍委工作。
1976 年 1 月 8 日，周恩來與世長辭。儘管鄧小平已經在挨批判，但在名義上他還主持中央工作。按常規，應該讓鄧小平為周恩來致悼詞，但江青主張由王洪文或張春橋來致悼詞。張春橋自知不夠格，王洪文又太嫩，大家不服氣。於是，張春橋提出讓葉劍英來致悼詞。葉劍英堅決地說：“鄧小平是堂堂正正的黨中央副主席， 又是國務院第一副總理，代替總理主持工作，又有國際威望，理應由他來致悼詞。”此後，“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開始，鄧小平再次被打倒。
10 月，“四人幫”被粉碎。葉劍英首先想到的是要把消息通報給鄧小平，他急切盼望鄧小平東山再起，治國安邦。
10 月 8 日， 在華國鋒主持召開的中央打招呼會議上，葉劍英第一個向中央提出請鄧小平出來工作。儘管這一提議遭到拒絕，葉劍英仍採取實際措施為鄧小平的復出做準備。他對自己的辦公室主任說：“凡是我看的文件，都要送給小平同志。讓他看，熟悉情況。”不久，中央政治局開會，葉劍英再次提出讓鄧小平出來工作。 1977 年 3 月中央召開工作會議前，華國鋒將其在會議上的講話稿拿來徵求葉劍英的意見。葉劍英藉此第三次提出讓鄧小平復出。會議期間，葉劍英找華國鋒談話，第四次提出讓鄧小平出來工作。陳雲、王震、李先念也都表達了相同的意見。
於是， 在 1977 年召開的中共中央十屆三中全會上，會議通過《關於恢復鄧小平同志職務的決議》，鄧小平第三次復出。
葉劍英乘軍機親赴西安救出胡耀邦
1964 年 11 月，胡耀邦被中央派往陝西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二書記兼陝西省委第一書記。其時，毛澤東發動的城鄉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正如火如荼，胡耀邦到陝西后，果斷決定“三暫停”：捕人暫停，雙開（開除黨籍又開除公職）暫停，面上奪權暫停。主張放寬政策，搞活經濟。
但當時“左”傾錯誤氾濫，胡耀邦受到西北局和陝西省委某些領導的嚴厲批判，說他是“大搞糾偏運動，大刮翻案風”。 西北局某些領導從 1965 年 2 月下旬起大會小會連續批判胡耀邦，直批得他突發大腦蛛網膜炎，被搶救住進了醫院。
6 月上旬，批判胡耀邦的省委會議還在進行，在北京的葉劍英與張宗遜、張愛萍上將突然乘坐軍用專機來到西安“視察軍事工作”。原來，葉帥聽說胡耀邦因為大力糾正“左”傾錯誤、解放幹部、狠抓生產而遭到殘酷批判，大為震驚。他當即挺身而出，約同兩位上將西行搭救。
葉劍英一行到達西安後，在當晚西北局和陝西省委省政府的歡迎宴會結束後，葉劍英說：“耀邦，你留一下。”胡耀邦單獨留下後，葉劍英問：“我聽賀老總說，這個地方在整人啊？”胡耀邦說：“您不問我還不敢說呢！我已經做過六次檢討，還過不了關！”葉帥說：“老弟啊，你在舊社會少吃幾年飯，你鬥不過他們啊！在西安說不清楚，回北京去談嘛！” 胡耀邦說：“我走不脫呀。” 葉帥說：“我帶你走嘛！” 6 月 20 日，胡耀邦搭乘葉帥的軍用專機回京。
但是，“文化大革命” 開始不久， 胡耀邦即被 “停職反省”，又因“拒不認罪”而久久不得解放。 1975 年春，葉劍英去中央黨校講話，發現胡耀邦也在“四人幫”為整肅老幹部而專門舉辦的“讀書班”裡，當即約他談話，回到中南海後又立即向鄧小平說明情況。不久，胡耀邦就被任命為中國科學院第一副院長、黨的核心小組第一副組長。不久，“四人幫”瘋狂反撲，掀起了一場“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胡耀邦又被打倒。葉劍英此時也被冠以“養病”之名而被奪了權。
“四人幫”被粉碎後，葉劍英讓兒子葉選寧到胡耀邦家去看望和問候。胡耀邦對葉選寧說：“請你捎幾句話給你爸和華主席，現在我們黨的事業面臨中興的大好時機。中興偉業，人心為上。什麼是人心？第一是停止批鄧，人心大順；第二是冤案一理，人心大喜；第三是生產狠狠抓，人心樂開花。”
葉帥聽了葉選寧的報告，稱讚胡耀邦的三條建議猶如諸葛亮的“隆中三策”。他竭力推薦胡耀邦出來工作，但胡耀邦認為“兩個凡是”盛行，此時無法工作。葉劍英於1977 年 2 月間約胡耀邦來西山自己的家裡，勸導他：“你還是出來工作好，也是幫助我嘛 ! 太重要的部門，他們不放心你去，中央黨校要恢復，想讓你當常務副校長。”葉劍英還寓意深長地說：“我看也好， 黨校遠在西郊， 是非少點。憑你的智慧和才幹，在那裡是可以搞出點名堂來的。”果然，胡耀邦從 1977 年 3 月到中央黨校後，平反了不少歷年來的冤假錯案。
中央工作會議後期， 華國鋒提出要胡耀邦到中央來工作，葉劍英立即表示贊同。不久，中央政治局決定胡耀邦任黨中央秘書長，主管中央日常工作，併兼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三書記、中央宣傳部部長。
葉劍英三次力邀張愛萍“出山”
1960 年 3 月 18 日， 中央軍委副總參謀長張愛萍兼任國防科委副主任，負責“兩彈一星”發射基地的組織領導工作。但這一切，到 1966 年 10 月 27 日就戛然而止了。不久，張愛萍遭遇了 5 年的監禁與非人折磨。
林彪叛逃事件發生後，張愛萍一家想到了葉劍英。張愛萍的子女們寫好申述信後，通過王震轉交給葉劍英。葉劍英接到申述信後立即轉交周恩來， 並把有關情況告訴他。不久，張愛萍和家人團聚。
1974 年國慶後不久，葉劍英親自到京西賓館看望張愛萍。葉劍英詢問了他治腿（之前摔斷）的情況後說：“宋時輪想要你到軍科去，我們想讓你回國防科委，你願意到哪裡去？”張愛萍說：“我的腿還在治療中，身體狀況也不太好，我暫時還是不工作為好。”葉劍英說：“不單是因為腿的緣故吧？我知道這幾年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看我們的國家、我們的軍隊，現在成什麼樣子了？還是出來工作吧。我們考慮，國防科委更需要你。”張愛萍說：“我去了也幹不好……”最後，葉劍英只能說讓他再考慮考慮。
一個月後， 葉劍英邀請張愛萍去西山住處談出來工作的問題。葉劍英和他說起一顆衛星剛發射失敗，並提議要他來抓科委工作。葉劍英說：“軍委已決定，並同陶魯茄談了，你任國防科委主任，陶魯茄改任政委，同時恢復你副總長職務。” 張愛萍表示服從組織決定。 1975 年 3 月 8日，張愛萍被任命為國防科委主任。之後，他在國防科委和七機部的整頓，得到了葉劍英和鄧小平的有力支持。1975 年 11 月，一場“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開始席捲中國。隨後，中央政治局組成“幫促小組”對張愛萍進行批判。 1975 年底， 張愛萍在國防科委被批判得無法工作，並因病住進了 301 醫院。葉劍英當晚即打電話詢問他的病情，同時告訴他一定要安心養病。
1977 年 3 月 9 日，葉劍英重新主持中央軍委工作才3 天， 便請總政治部副主任徐立清動員張愛萍回國防科委主持工作。張愛萍未置可否，說：“代我謝謝他，不是他保護，我可能熬不到今天。”徐立清連續三次登門邀請張愛萍出山，均被謝絕。
求才心切的葉劍英又把張愛萍請到了西山住處，親邀他出山。聽到葉劍英說為發展洲際導彈需要自己出來工作時，張愛萍同意了。 1977 年 9 月，再次復出的張愛萍把研製洲際導彈作為重中之重的任務。 1980 年 5 月 18 日，中央軍委批准了東風 5 號洲際導彈第 1 發全程飛行試驗。
葉劍英舉薦習仲勳主政廣東
1978 年 2 月 24 日至 3 月 8 日，習仲勳作為特邀委員出席政協第五屆全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此前，他因為所謂的《劉志丹》小說案受到衝擊，被迫離開國務院副總理的崗位，從 1962 年算起，已達 16 年之久。
事實上，葉劍英對於安排習仲勳的工作早有打算。當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廣州軍區第一政委、廣東省委第一書記韋國清因在中央工作， 無暇兼顧廣東工作。廣東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十年內亂”使得廣東問題極為複雜。因此，葉劍英決心派習仲勳坐鎮廣東。
葉劍英與華國鋒、鄧小平等人商定後，中共中央正式決定派習仲勳到廣東。 1978 年 4 月 5 日，習仲勳受命南下，抵達廣州 6 天后，葉劍英就率人到廣東視察工作。在南湖賓館， 習仲勳向葉劍英彙報了到廣東工作的初步設想。葉劍英聽後，以六句話相贈：深入調查研究；穩妥制定計劃；及時報告中央；按步執行實施；分清輕重緩急；注意保密安全。此後，習仲勳一直把這 36 字“真言”作為座右銘。
當年 8 月， 葉劍英還委託胡耀邦寫信給習仲勳並省委各同志，轉告他的幾句話：“仲勳同志去廣東後，大刀闊斧，打破了死氣沉沉的局面，工作是有成績的。我們完全支持仲勳同志的工作。 如果有同志感到有什麼問題，希望直接找仲勳同志談。”
葉劍英的表態給習仲勳的工作帶來了很大支持。在主持廣東黨政軍工作期間， 習仲勳為廣東省的撥亂反正、平反冤假錯案、改革開放，作出了重要貢獻。
葉劍英要廖漢生穩定上海局勢
“文化大革命”期間，林彪集團瘋狂迫害賀龍。由於廖漢生與賀龍有深厚的淵源關係 （賀龍是其革命領路人），時任北京軍區政委的廖漢生自然被打倒，被秘密關押長達 5 年之久。 1972 年 7 月，廖漢生被解除關押之後，沒有安排工作。 1973 年 8 月 23 日，軍事科學院院長宋時輪提出讓廖漢生到軍事科學院工作，並向葉劍英彙報此事。葉說：“這樣辦好 ! ”在葉劍英的努力下，經毛澤東批准， 1973年 12 月 20 日廖漢生被任命為軍事科學院常委。
1975 年 2 月 17 日，廖漢生調任南京軍區政委、軍區黨委書記。 19 日， 葉劍英接見廖漢生並明確地說：“南京軍區存在派性。因此，你去以後，不能隨意表態和急於表態，對自己做介紹時，對於‘文革’中曾被打倒的那一段可以概括說有‘錯誤’，不要談其他問題。”接著，葉帥又對軍隊精簡整編、 幹部落實政策問題談了指導性的意見。最後，葉劍英對他說：“要大膽工作，中央支持你。”帶著葉劍英等領導的指示，廖漢生積極貫徹中央軍委“關於軍隊要整頓的方針”，下部隊，跑海防，一心撲到部隊建設上。1975 年 6 月下旬到 7 月中旬，廖漢生和南京軍區司令員丁盛到北京參加軍委擴大會議。這次會議由葉劍英、鄧小平主持。會議的最後一天，葉劍英作總結講話，他在講到遵守紀律時， 格外嚴肅地講了一段話：“軍委辦公會議，軍委常委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不要亂髮文件，但是現在也有個別同志不遵守紀律，個人發起運動，以後部隊對這類事情要頂住。”葉劍英雖然沒有點名個別人是誰，但廖漢生清楚指的就是江青等人。
軍委擴大會議期間，葉劍英還把廖漢生、丁盛叫到西山住地，鄭重地說：“不要和上海的一些人走得太近，不要參與到他們的活動裡去。”廖漢生當即表示，堅決聽從中央軍委的指揮。
1976 年 10 月，在中央粉碎“四人幫”的第二天，中央派專機將上海、江蘇和南京軍區的負責人接到北京，當晚開會通報“四人幫”被扣一事。北京的事情解決之後，中央立即把關注的目光放到上海，要廖漢生防止上海出亂子。此時，“四人幫”在上海的親信正如熱鍋上的螞蟻。次日，廖漢生受命飛回南京，連夜召開會議，部署防護方案，確保上海和整個華東地區的穩定。由於中央及時採取了一系列有力的措施，沒有放一槍一炮，沒有出一點亂子，“四人幫”的陰謀就被徹底粉碎了。
本刊編輯部摘自《讀報參考》 2012 年第 3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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