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清水雕塑

懂不懂藝術都能看懂的⇡象外

于洋:清水雕塑

於洋在工作室

攝影 :阿改;作品圖由藝術家本人提供

作為一個來自“武術之鄉”滄州的年輕人,於洋既不會武術,也不打架;

他是個藝術家,卻選擇了相親,最後還迅速結婚了。

夫人是護士,平時住在北京南三環,坦言不太懂他的藝術;

他則住在北京東六環外的宋莊,每天除了做做雕塑,此外並無重要之事,生活平淡得“就跟清水一樣”。

而他的作品,乍一看也簡單得跟清水差不多:

于洋:清水雕塑
于洋:清水雕塑于洋:清水雕塑

上:《偶置:黑卡紙》,紅胡桃木,48x40x5cm,2016

中:《偶置:紅色馬蹄蓮》,海棠木、紅木,30×30×5cm,2016

下:《偶置:一片紅和5米的線》,硬雜木,40x30x5cm,2016

不知道你的感覺怎麼樣,反正他家裡人搞不懂。

“打個比方說,如果我給家裡人買一個蘋果手機,他們會很高興——啊,一個蘋果手機;但跟他們說我做的是什麼,他們會覺得——這是什麼東西?”

對啊,這是什麼東西?

你當然可以這麼形容——比如上面那三件:無非是一塊有顏色、形狀不規則、表面被削成錯落平面的木板;一個有著圓球截面的正方形木塊嵌入另一個同類體、中央突出一根彎曲的尖銳釘子;一個近乎橢圓形的、表面釘子被線連接的有顏色木板。

但這麼描述於事無補,還不如順著於洋自己的說法來:

它們其實就是一件“物體”,一個Object。

于洋:清水雕塑

《無題》,海棠木 、臘杆木,180x40x12cm,2016

它們當然是雕塑,但做成這樣子,不是為了講故事,因而抽象多於具象;

它們不強調材質,也並不意在讓你重新“認識”這是一塊“木頭”或這是一塊“鐵”;

它們甚至也並不旨在構建“意義”——木頭、鐵或偶爾還有石頭的組合,能有什麼特殊“意義”呢?

于洋:清水雕塑

《偶置:未能進入》,沙比利木、白木、松木,120x40x8cm,2016

對於洋來說,它們更像是一種混合物——一段勞動時間的結晶,一種想象力的產物,一個介乎“技”和“藝”的臨界點——在這個臨界點上,有時候是前者向後者悄然轉換,有時候則是後者向前者無意識地回望。

而對於觀眾——或具體到我自身而言,它們是安安靜靜的、遵循某種溫和法度的美的意象。

于洋:清水雕塑

橫過來看

毫不諱言,我喜歡於洋作品裡那鮮明的造型、色彩、彼此穿插和組合的關係,以及打磨得溫潤光滑的表面質感。

它們或許缺了一些尖銳的力度,但這對我而言並不構成障礙——單純做出美而無害的東西,其實也並非易事。更何況,它們的確很容易讓人從修辭的角度進入:大小、粗細、銳鈍、穿插和連接、平衡和失衡,甚至還包括一點意料之外的幽默感。

這種幽默感,最早體現在他從中央美院研究生畢業時創作的系列作品中:

于洋:清水雕塑

畢業創作《偶置》,這組作品被認為具有超現實主義的風格——雖然這可能並非他的本意

于洋:清水雕塑

通過把木頭和工具組合在一起,或者乾脆只是改變木頭本身的形態,藝術家就成功地讓觀眾忍俊不禁了——哦,木頭還可以做成這個樣子!或者:原來把鐵楸扭曲後會變得這麼有意思!

于洋:清水雕塑

但於洋並不是從一開始就走到這一步的。

早年接受嚴格的素描和寫實訓練,本科讀雕塑系也始終未能擺脫這一根深蒂固的傳統,直到某天他決定擺脫“形體”的束縛,轉而關注“形狀”。

形體講究體積感——看到一個雕塑,你會想象手摸上去或包裹它是什麼感覺;

形狀則強調邊緣線,一件雕塑擺在那兒,你可能會有意無意把它當成一幅畫。

形成這個傾向的部分原因,是因為“從小畫素描,這種基本功訓練造成了做雕塑時會不由自主地帶著畫畫的手感,所以就離不開‘形狀’”。

于洋:清水雕塑
于洋:清水雕塑

上:《偶置:馬蹄蓮》,非洲白木,60×60×5cm,2016

下:《偶置:未用過的刀》,松木、30把刀,50×50×5cm,2016

他曾經受美國雕塑家Martin Puryear的影響,將材料和工具結合在一起。做了一段時間,卻發現越來越靠近日本物派的代表人物菅木志雄——至少在造型上,極簡的東方味道更強烈了。

于洋:清水雕塑

《偶置》,紅木、石頭,120x10x15cm,2015

但歸根結底,他在意的還是“物體”。

“物體就是我的主題,”他說,“至於說表達了什麼內容,說了什麼事情,這個不重要。”

他探索材料之間、材料與技法、材料與手感之間的關係,“比如這個形狀和那個形狀放在一起會產生什麼效果”,換而言之,就是想看到“可能性”——不管是材料自身的可能性,還是關係組合的可能性。

對他而言,純粹更重要。“當有故事在裡面的時候,我就覺得雕塑不純粹了。它應該是獨立存在的,是空間裡的一個物體,一個物體很有力量、很美、很舒服地放在那兒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于洋:清水雕塑

《偶置》,銀杏、松木,120x45x15cm,2016

在於洋那裡,藝術和生活是分開的——生活可以紛亂,藝術卻必須單純。

“我的生活太單一了,所有跟創作沒關係的事情,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推開。”

為了養家餬口,他以前也接雕塑類的“工程”,“但我覺得那不是雕塑,那是一種技術,你靠這種技術去生存”;後來不再接工程,日子雖然變得困難起來,但創作卻變得更加有意思。

于洋:清水雕塑
于洋:清水雕塑于洋:清水雕塑

上:《骨像2號》櫸木、銀杏木等,180×44×15.8cm,2017

中:《骨像1號》,櫸木、銀杏木等,180×91×11cm,2017

下:《她的樣子》,香樟木,210×122×11cm,2017

他因此極享受工作的狀態,享受想象力的內在驅動帶來的樂趣,而正是在時間的流逝中,他把生活中所感受到的一切打磨掉、消融掉,或者在不知不覺間滲入作品中。

于洋:清水雕塑
于洋:清水雕塑于洋:清水雕塑

上:《和黃色搭配的木頭》,木、鋼筋,130×130×18cm,2017

中:《藍色的人民廣場》,現成木箱、白木,75×50×16cm,2018

下:《一塊紅布和兩個蛋》,畫框、布、鐵、鴕鳥蛋,132×130x15cm,2017

說到最後,其實於洋的作品是不需要解讀乃至介紹的,只是對我自己而言,我會聯想到那些介於現代和當代之間的藝術家,比如天真的米羅和他天真的雕塑。

而反觀於洋——作為一個身處當代藝術時間場裡的年輕人,他似乎無意拋棄屬於現代藝術的那些趣味——是否當代自有他人評說,但秩序、平衡和美感則是他捨不得丟掉的。

于洋:清水雕塑

《一雙眼睛》白木、鐵針,148×95×7cm,2017

從央美研究生畢業後,於洋來回搬過兩三次工作室,最後還是落腳性價比較高的宋莊。正好是一年前,他給我發來地址座標,邀請我去工作室看看。

于洋:清水雕塑

工作室一角

那是很難精確標註地址,也無法讓的士直接按照導航把你送到他門口的一個地方。我在附近下了車,經過一間又一間平淡無奇的城中村房子,晌午寂靜,唯有蓋房子的工人攪拌水泥和沙子發出的沙沙聲響。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那個景象一直記憶猶新——那種無法精確、即時抵達他工作室的狀態,正類似於他作品的屬性:看似一目瞭然,清晰無比,但你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左轉右拐,走過多少棟無聊的房子,才能抵達那簡潔背後的核心。

于洋:清水雕塑

《像流星的石頭和一張很醜的桌子》,石頭、鐵板、木頭,256×160cm,2018

那天我跟於洋說,做藝術家是既幸福又痛苦的,因為你會發現藝術史的殿堂裡已經擠滿了大師,而現實中還有那麼多看上去比自己聰明的人。

他說研究生時期看過北野武自導自演的《阿基里斯與龜》,後者給他的感觸是:“如果你追趕藝術史,你會發現自己永遠都追不上——藝術史永遠都比你快一步”。

于洋:清水雕塑

《沙土、木和鋼筋》,沙土、木頭、鋼筋,223cm(D),2018

我說,“所以最後還是得引用那個被說爛了的詞:迴歸初心。”

“對,真是這樣,這樣你才能繼續做下去。”他說。

于洋:清水雕塑

要看於洋作品的,機會來了:

于洋:清水雕塑

置·制 :於洋個展

成當代藝術中心

地點 :北京798藝術區創意廣場B01

.

END

.

順便賣本書

于洋:清水雕塑

《細讀文藝復興》

楊好 著

作家出版社

2018年1月

98元

于洋:清水雕塑

關注象外微博,請搜索

Artha象外

商務合作,請聯繫

[email protected]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