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我退休前最後一次參加國慶安保了，我希望在最後的警察生涯裡，盡好每一份力，你們不要勸了！”9月30日，九龍坡華巖派出所民警成軍急匆匆地走進領導辦公室，手裡拿著剛排出來的國慶值班表，用已經開始昏花的雙眼逐個掃過一長排名字，發現沒有“成軍”，急得跳起來。
原來，成軍今年已經59歲，明年8月，就是他要褪下警服光榮退休的時刻。所裡擔心他身體吃不消，國慶就沒安排他值班備勤 ，沒想到老成一下子就“冒火”了。
“好嘛，老成，我們拗不過你，國慶你就來吧，我們來安排工作”！事情最終以所長和教導員的“妥協”而劃上句號。他們知道，大家一起並肩戰鬥了這麼多年，老成的脾氣，太倔了！
他是青年民警心裡無所不能的“成叔”
初見成軍，他身穿藏青色執勤服，帶著戰鬥帽，兩鬢的頭髮斑白，對人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看上去竟有些慈祥。不過，在華巖派出所，一提到老民警成軍，民警們保證立即嚴肅起來，齊推大拇指：“成叔，了不起！”
成軍是一名軍隊轉業幹部，老成常說雖然從軍的時間不長，只有短短的三年零十一個月，但中國軍人的精神卻影響著他一輩子。“我們小時候的教育跟現在不一樣，那時候心裡的偶像就是董存瑞、黃繼光，覺得能夠保衛祖國，最後犧牲在戰場上就是最光榮的事情。”
1981年，成軍脫下軍裝穿上警服正式成為一名人民警察，這一干就是36年。如今，老成在所裡是年紀最大的民警，大家都親切地稱他為“成叔”或者“成師傅”。
所裡的年輕民警都愛找成叔聊天，大家說“成叔談吐風趣、熱情親切，一點沒有老民警的架子。”雖然成軍年近六旬，但心態年輕，年齡帶給他的，似乎只是閱歷和經驗的增長。無論在生活上還是工作上，成軍都有他獨特的看法和準則。“所有的麻煩跟成叔一講，似乎都變成了輕而易舉的小問題”內勤民警李文燕說。
儘管所裡對即將退休的老民警特別照顧，並沒有安排特別繁重的工作，但是老成卻總是閒不住，自己守在所裡，有事情總是第一個站起來。有人對他說：你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歇一歇，讓年輕人幹吧。”可他總是回答：“一天沒退休，我都要多幹一點事情，現在的年輕人也不容易，多分擔一點是一點。”
老成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不僅如此，工作之餘汽車兵退伍的他還主動承擔起了所裡警車的保養與檢查等工作，每天上班前，都會看到他在車裡車外仔細檢查的身影。
他是群眾眼中能文能武的“成警官”
老成常說做一個好警察一定要“能文能武”，“文”能服務群眾，“武”能控制罪犯。從警多年，緊急排爆、公交抓賊、徒手控制持刀歹徒......每次遇到危險他總是毫不猶豫衝鋒在前。
成軍說，剛開始做警察他也很不適應。打擊抓捕對這個剛退伍的熱血青年不是問題，但面對家長裡短、鄰里糾紛，這個靦腆的“硬漢”卻犯了難。不過，他也明白，要做好公安工作，自己必須儘快調整，學會和群眾打交道。他開始試著主動和群眾交流，跟著社區民警走村入戶，甚至下班回家也要去鄰居親戚家裡串串門，揣摩著與人溝通的技巧。慢慢的，老成變成了社區組裡的編外人員，老成也從一個急性子的“熱血青年”變成了一個調解糾紛的“談判專家”。
家住田壩的居民王雯一家（化名）是老成的老熟人了，逢年過節，老成都會收到她發來的問候短信。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2017年3月，正在值班的老成接到一殘疾女子報警稱有人闖進家裡施暴，將自己和老公打傷。老成帶隊趕到現場，得知當天是王雯與自己剛出獄的哥哥因為瑣事發生爭吵後，哥哥王強（化名）酒後將王雯夫妻倆打傷。曾經在看守所工作過的老成十分理解王強剛出獄的不安情緒，於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花了一個小時時間，說動王強不僅主動對妹妹妹夫道歉，也讓他重拾了對未來生活的信心。在離開時，王強七十多歲的老父親緊緊握住老成的手，嘴上一直說著感謝。
從那以後，王強就成了老成的“重點關注”對象，心理疏導、介紹工作，他都放在心上。王雯說，成警官是他們一家的恩人，“平時他工作忙不好意思經常打擾，但逢年過節給成警官打個電話是我爸常常叮囑著的。”
他是妻子口中永不服老的“老小夥”
成軍的妻子楊麗玲是一名普通的退休工人，這已經是倆人結婚的地33個年頭了。在妻子眼中，成軍還是和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一樣“衝動”，“都快六十歲的人了，他還以為自己還是個二三十歲的小夥子，做事情點都不考慮後果，現在腿上都是傷。”
說起老成腿上的傷，妻子還驚魂未定。8月下旬，崗位輪休，老成帶著妻子和父母到綦江區橫山避暑休假。晚飯後，一家人沿著盤山公路散步時，突然聽到“啊”的一聲驚呼，公路上方一輛兒童手推車沿著公路飛快地向下奔來，一個嬰兒赫然還坐在車裡！成軍毫不猶豫地飛撲出去，截住推車，將孩子抱在懷裡。由於慣性，成軍摔倒在地，多年來的訓練讓他順勢翻滾。“一個成年人的重量，滾落下去十分危險，我只能中途鬆手把孩子放在路邊，自己翻滾下去。”大概翻滾了二十幾米，成軍才停了下來，與地面劇烈的摩擦讓成軍整個右腿嚴重擦傷，褲子、衣袖都磨破了。
“大概過了半分鐘，疼痛讓我變得清醒，那個時候還是有些後怕。”老成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笑著說道。周圍瞬間聚攏了十幾個群眾，大家都在議論，在這個陡坡上，如果老成沒有挺身而出，推車撞到巖壁上或者摔下山崖，那麼孩子能夠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
孩子的奶奶哭著說“孩子一點都沒受傷，太感謝了！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老太婆我可能眼睛都閉不上！”事後成軍在瞭解到，老奶奶七十多歲了，吃完飯想推著小孫子出來遛彎，沒想到推車的把手突然脫落，徑直飛奔下去，差點造成大禍。
老成在家人和周圍群眾的攙扶下回到家中，這一個“飛撲”，讓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除了多處擦傷，腰部也被扭傷。
“不管在工作時間還是休假，我都是一個警察。再來一次，我還是會衝出去。不過現在確實是老了，折騰一下腰就不行了。”一個月過去了，老成右腿上還是能看見當時留下的傷疤。“這三十幾年，每天我都不踏實，老成一出門心裡就總覺得不安，在我看來，他就是個‘哈兒’，從來不曉得考慮自己的安全。”楊麗玲沉默了一分鐘，繼續說道，“不過危難時刻不挺身而出，也就不是他成軍了。”
一個老民警的承諾：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
在退休臨近的日子裡，老成依舊堅持每天出警。堅守崗位到最後一天是他的工作信念。
“最近老成總是常常到各個辦公室轉悠，幫著大家整理整理，大廳、調解室、審訊室、辦公室，他也時刻把戰鬥帽放在手邊，每天都會堅持和我們一起出警，我知道他非常捨不得。”老成的一舉一動都被所裡的內勤小李看在眼裡。
這就是成軍，一個雖沒有過驚天動地的壯舉，也沒有驕人的光環的老警察，用他的話來說，自己就是一個最平凡不過的人，卻憑藉著幾十年如一日對公安事業的執著追求，深深地感染著和薰陶著身邊的同事，傳遞著自己心裡的正能量。
在成軍的辦公桌上，有一張工作日誌本。在扉頁上，他工工整整寫了一段話：“1、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在他人的生命遇上危險的時刻，我們都會挺身而出。2、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在控制犯罪行為的時候，我們都會義不容辭。3、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在維護社會治安、提升社會公德方面，我們都會作為。”他說，這是他的心聲，也是他的退休宣言。
上游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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