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單,不是萬能的藥方


書單,不是萬能的藥方



近十年來,我在教室做一件事,帶著孩子讀書。我稱之為“用故事餵養孩子”。既然是“餵養”,必然要慮及用什麼“餵養”。平時我喜歡蒐集各種書單,偶然打開文件夾竟發現有十幾份書單,且多出自名校名師之手。這些書單一定程度上給了我參考,卻永遠不可能全盤拿來。

如果你問我,書單真的是萬能的藥方嗎?我看並非如此。世界上根本上沒有萬能的藥方,自然也不可能一份書單走天下。

最近,有位朋友問我,他女兒讀六年級,平常比較喜歡讀書,問我有沒有可推薦的書。我並沒有很快作出回覆,原因在於,同樣是讀六年級,甲同學和乙同學的閱讀狀況會完全不一樣。即便閱讀水準相仿,一本書可能甲同學會喜歡,乙同學卻毫無感覺。那麼,這個推薦本身就有問題了,它並非基於對個體的真正瞭解,而是開書單人的自以為是,大筆一揮。

也就是說,書單是相對固定的,而生命個體是千變萬化的。在實踐中我發現,不同生命氣息的孩子的閱讀取向並不相同。

但書單就真的沒有價值嗎?恐怕也不是一個否定那麼簡單。也就是說,個體之間的閱讀有個“公約數”。這個“公約數”由年段、性別等因素決定。“公約數”的存在也就是書單的意義所在。

在我所執教的“螢火蟲閱讀教室”,我給家長推薦書一般會考慮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層級差別。不同的年段開的書單會不一樣,一年級主要是圖畫書、童謠;二年級以橋樑書為主,圖畫書為輔。中高年級更多的考慮整本書。這個推薦背後有個清晰的邏輯存在,以一年級為例。為什麼一年級是圖畫書佔據主要部分呢?因為孩子尚不識字,他們的閱讀是從圖畫開始,通過圖畫獲取內容。圖畫書的開本相對比較大,便於親子閱讀。這樣,家長讀故事的聲音和孩子視覺所接觸的圖像內容就發聲了“化學反應”。

二是主題架構。一個清晰的主題,就像提供一個資源包一樣,孩子們可經由資源包的獲取,打開一個寬闊的世界,這樣的閱讀也具有深入的特點。比如月亮主題,我會給孩子們推薦《月亮的味道》《月亮晚安》《強強的月亮》。通過多個有關月亮故事的聆聽、閱讀,孩子們對月亮的體認就會立體起來。也就是說,月亮可能是文化的、文學的,也可能是科學層面的月亮。當他們抬頭望見天空一輪皓月時,心中所湧起的感受自然會不一樣。除此,我還列過性啟蒙主題、兔子主題等。按主題推薦與時下流行的群文閱讀異曲同工。

三是作家推介。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風格,主要體現在語言、繪圖上。我在給孩子們講完蔡皋老師的《百鳥羽衣》後,教室的書櫃早就準備了蔡皋老師的其它作品,如《月亮粑粑》《曬龍袍的六月六》《月亮走,我也走》。有時,我們長達一兩週讀一個作家的作品,作家作品的整體出現,讓孩子在一個時間段浸淫在作品之中,不知不覺,這種浸泡式閱讀增強了孩子對作品的感受力,對作者的辨識度。蔡皋奶奶因此成為孩子心中的一個密碼。

四是性別差異。男生生性好動,更加具備冒險精神,有英雄主義氣質和情結。在平常的借閱統計中我發現,男孩更喜歡冒險類的書,因此書單可向這方面傾斜。女生相對沉靜、內斂,她們對抒情的作品更容易喜歡。而到了高年級,男生對武俠小說相對偏愛,而女生在武俠小說上投注的精力就遠遠不及男生了。以《紅樓夢》的接受對象來看,女生更容易喜歡,若沒有特別的引導(經典作品的導讀課開設),男生通常會繞過去另尋其它作品。

開書單總歸是冒險的,任何書單都會有其侷限性。

我在拙作《螢火蟲的光》的附錄裡,列了一份書單,一到六年級一共是120本。一年級推薦了20本書。這個取捨是非常難的,因為在我們的教室裡,一年級其實是有幾百本書的。如果按照20本的量來購買和閱讀,那是遠遠不夠的。有經驗的老師和家長會知道,孩子的精神胃口一旦打開,他們的吸收能力會越來越強,他們期望讀到的書自然就越來越多。

圍繞一年級的幾百本書,本身又是豐富多樣的,童話佔據主要部分,科學啟蒙,歷史知識,數學尋秘等不同領域都有所涉及。這些書構成了孩子們的第一口精神乳液,乳液營養的豐富程度,將影響到孩子們的精神發育。

朱永新教授說“一個人的閱讀史就是他的精神發育史”。因此,列一份書單時,我們更要考慮書單內容的多樣性,它免不了受老師個人的知識結構、興趣愛好、閱讀取向的影響。作為一個成熟的老師,更應主動追求書單的多樣性,也就是營養的豐富性、全面性。

豐富而又全面的書單,將會為孩子提供一個浪漫的知識背景。這是一道粉紅的階梯,經過這道階梯後,孩子們將會爬上天藍階梯。最後,就像《好餓的毛毛蟲》所隱喻,孩子們因為閱讀化繭成蝶。

總而言之,書單不是萬能的藥方。最好的書單不是一次性給定的,而是在閱讀中不斷建構,動態生成。因此,一份所謂的好的書單,根本不可能存在,因為它具有排他性,獨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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