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与龙游徽戏的引进(节选)

徽商与龙游徽戏的引进(节选)

明代中叶,龙游人面对日益发展的商业经济,为世风所染,从商人数剧增,龙游商帮进入了鼎盛时期,“遍地龙游”之谚,世人皆知。龙游商帮的中介和经商的成功也吸引了邻省、邻府、邻县的人们向龙游迁徙。

龙游为东南孔道之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历经宋方腊起义、各朝代更替、耿精忠之乱和咸同兵燹等多次战乱,家园被毁、生灵涂炭。战后重建,引来了大量外来人口的迁入。

徽商与龙游徽戏的引进(节选)

在外来人口中,安徽人占有很高的比例。如,姚西塘姚氏,先祖于宋淳佑间由徽州迁来;韦塘朱氏,先祖于宋祥符四年由池州青阳县迁居盈川,景佑四年再由盈川徙居韦塘;志棠、虎墓岭席氏,先祖世居安徽桐城淡竹村,宋末席汝钰,始迁县志棠,席氏夙以武艺世其家。后天坞吴氏,由歙县迁来;龙门桥李氏,汉李膺八世孙机荣,官居徽州,子孙遂为婺源人,后迁龙门桥;石峰胡氏,先祖是婺源石枧人,元大德六年迁来;下平山胡氏,清雍正九年,由绩溪迁来;大路顶童氏,由婺源迁来;上塘施氏,由徽州迁来;寺湖、姜尚山下、大公殿朱氏,由婺源迁来;梧村戴氏,明初由安徽龙武迁来;金龙戴氏,由休宁迁来。等等,龙游姓氏源于安徽者,数不胜数。

徽商与龙游徽戏的引进(节选)

外来人口的大量迁入,促进了龙游经济的发展,也促进了各种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如南宋经商的突出代表朱世荣便是安徽池州青阳人的后裔,据《韦塘朱氏谱》记载:“朱世荣,字元瀫,号烟波。年二十,好博,其父逐之,流寓常州致巨富,置产亘常州三县之半。后归里,复大置产。当时,以为财雄衢、常二郡云。”

明代中叶,徽商崛起于黄山白岳之间,其中有一部分商贾沿水路或陆路来到龙游,从经营生漆、药材和文房四宝开始,到发展经营盐业、造纸业和典当行等大宗商品,并逐渐在龙游生根开花,与一大批本土龙游人和商业阶级组成一支名享海外的“龙游商帮”。

湖镇汪文俊为歙县人,明崇祯十四年,经营盐务始居龙回陈村,后来其子时明、明顺迁至湖镇定居。

积庆堂叶氏,乾隆二十年,始迁祖叶光日,原歙县人,行商至西安峡口,偶游县北叶村,就定居下来。

迁徙龙游的安徽后人不仅将家安居在龙游,也将善于经商的基因植入龙游。

徽商与龙游徽戏的引进(节选)

在商业往来中,徽商在龙游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地处大众路的原徽州会馆(亦称新安会馆)是龙游城内最堂皇的会馆。晚清时,龙游县商会也设在新安会馆内,这标志着徽商在龙游经商的成功。

历史上,比较突出的徽商代表人物程廷柱,于康雍年间(1662-1735)率三个弟弟在浙经商,后成为金、衢二府的富豪。程廷柱(1710-1781),字殿臣,号瑞斋,国学生,“自幼豁达,卓有立志,厚重少文锦”,先在玉山经商。二弟廷柏经营兰溪油业;三弟廷梓坐守杭州,分销售货;四弟廷恒往来于江汉经商;廷柱总理商务。后他们又“创立龙游典业、田庄,金华、兰溪两处盐务,游埠店业,吾乡丰口盐业,先绪恢而弥广焉。”

凌仲礼,歙县丰南人,号梅川,“少随父游之龙游”,“名大噪江湖间”。(摘自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淩应秋纂的《沙溪集略》手抄本)

到了晚清,龙游城内比较知名的商号也大多为徽商,如早年任龙游商会会长的程大源熙记号的主人,1927年任龙游县商会会长的“怡泰米行”的汪益乐, “姜益大”的创始人姜德明及胡跃文,“广和”的叶小山,“云杏堂”药号的汪容伯,“龙游施医所”的江梓园等都来自安徽。

民国时,“义泰兴棉布店”的创办人汪環洲来自歙县江村環村,先随父来龙经商,后其子汪诚一少时也寓龙就读小学。还有苏军驻外蒙库伦少将司令员胡成材,绩溪荆州下胡家人,其父胡能松在龙游城开设餐馆两家,胡成材少时也在龙游读书。

在南乡,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溪口镇下徐村的徽商,以生产经营土纸、屏纸、花尖为主。下徐村的纸业源于清光绪初年徽州府歙县叶姓人,其中较有名的商号有叶振大号、叶振兴号和叶泰兴号等。

庞大徽商群体在龙游扎根之后需要文化来维系,徽商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需要文化,成功之后更需要文化来保持和发展已有的财富,而徽戏正是这种文化活动的重要载体之一。有些实力雄厚的徽商,还蓄养优伶、组织家班蔚然成风。在许多徽商眼里,戏剧可以作为炫耀自己,“竞尚奢丽”的资本,以提高自己的地位,获得精神上的满足。他们以徽州会馆或迁徙地宗祠为集聚点,在会馆或宗祠内修缮大型戏台,如志棠席氏宗祠内仍保存着活动式古戏台,每逢神诞或团拜,都要邀徽班演戏,供徽商与合作伙伴们团聚交流,又扩大了徽戏的影响。徽商把戏剧作为—种公关活动和交流手段,客观上也促进了徽戏艺术的发展。

徽商与龙游徽戏的引进(节选)

而徽商真正喜爱戏剧更出于内在情感的需要。世人常用“徽骆驼”和“绩溪牛”来形容走出家乡四处经商的徽商,一方面说明了徽商创业的艰辛,另一方面指的是徽商具有忍辱负重、坚忍不拔的精神。“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徽州人自己却把因生活所迫,早年外出经商,看作是被家乡与亲人的“丢”弃。长年在外,浪迹天涯,远离故土,远离亲人。心境的寂寞,生活的孤独,竞争的残酷,使他们内心感到十分空虚和疲惫,怀乡之情和心灵豁缺之需填补便可想而知。徽戏成了徽商思乡的最好精神食粮。

徽戏从安徽传入金衢地区,大致与徽商的迁徙路线是一致的。龙游乡间有俗语:“水路即是商路,商路即是戏路。”《中国婺剧音乐》认为,在起初段时期,其路线不外乎三条:一条是从徽州(今歙县)沿新安江顺流进入严州府的淳安、遂安、建德、寿昌、桐庐等县,然后,沿富春江逆流而上,进入金华、衢州各县;另一条是由婺源白沙关翻越山岭,从陆路进入常山、开化,经常山港水路到衢州、金华;还有一条是安庆徽班沿长江而下,经南京、扬州,沿大运河经苏州进入杭州,然后,从钱塘江逆流而上,到兰溪、金华、衢州。当然,也有可能部分徽班是到达杭州后,先进入绍兴,然后进人浦江、东阳、义乌等县;或从江西玉山进入江山、衢州,再到金华。应该说,徽戏传入金衢地区还是以水路为主。

据老艺人回忆说,龙游(巨州)徽班主要是从婺源(原属安徽徽州府)传入的。1950年的华东戏曲改革会议上,龙游籍老艺人周越先等人要将高腔、昆曲、徽调、滩簧、时调六种剧种合并统一取名时,曾提出徽调起源于婺源,而金华古时又称婺州,所以统一取名叫“婺剧”,也进一步佐证了龙游徽戏是从安徽婺源(今属江西省上饶)传入的。

婺源徽班与徽州徽班虽然唱调相同,仍各有特色,一般说,徽州徽班规模较大、水平较高,每班有四、五十人,行头整齐而华丽,盔头、把子名目繁多;而婺源徽班,则规模较小,水平较低,一般戏班仅二十七、八人,行头也不及徽州徽班丰富华丽,故从不参与“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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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徽班进入龙游的时间是清乾隆末年。由婺源传入龙游,还有一条重要的陆路。宋室南迁后,建都杭州,为了方便同长江沿岸抗金前线的联系,官府修建了东起京城杭州,西接赣湘的官道。婺源徽班由婺源白沙关翻越山岭,从陆路进入开化、常山,再到衢州,穿过衢江区峡川镇进入龙游境内,又经真武山下、汤溪桥、西垣、乌石山脚,出梅岭关入寿昌。

通过全县古戏台调查也可以印证这一点,官道附近的横山志棠,遗存的古代宗祠建筑最多,古戏台的分布也最为密集,如志棠村就有三个古戏台,《东陵侯》厅戏台后的左厢房横梁上,留有不少演戏题记。原厢房为二层,上层是优伶宿处,演出之余,笔墨书之。东厢房壁上尚有“乾隆三十五年二月,集秀班在此六叙,沈德文、童德华二人。”“嘉庆四年二月初,金邑三秀班到此一叙,好乐也。永砥题。”“杭城忠清里水陆寺巷口在此一叙。”

雍睦堂也留有不少戏班遗迹,其中“东邑大鸿禧班民国念五年伍月初二开始”“夜演全本梅龙镇、白水滩、白云洞”“日演 崔子杀妻、八虎下幽州连二”“夜演 落马湖连二、全本玉石篮”“日演 全本大战金沙滩、全部景阳岗”“夜演 红梅阁、第壹本天宝图”“日演清河桥、大破牛头山”“夜演 三雅园、全部呑蛇记”。从题记可知,东阳县的鸿禧班(二合半班)在雍睦堂戏台演了三天四夜的戏。其中崔子杀妻、八虎下幽州、景阳岗、大破牛头山等都是徽戏。

徽戏引入龙游前,境内主要是本土的高腔班和昆腔班在活动,徽戏引入后,立即引起轰动。徽班演出时,头夜必奏精彩的《花头台》,必演《七擒》、《采莲》等场面宏大的戏,以便亮出演员阵容和行头,极有气势。特别是流畅柔和的徽调【西皮】和【二黄】,引起龙游人的共鸣,符合龙游人灵巧机智、争强好胜、热情好客、急公好义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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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戏传入龙游后,很快融合了龙游本土文化,形成了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龙游徽戏表现形式。

龙游徽戏与徽商始终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徽商强大的经济实力,为龙游徽戏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徽商的审美情趣、道德情感直接影响着徽戏的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徽戏的诸腔杂奏、不断演变的特点,体现了徽商兼收并蓄,开放创新的风格;徽戏的追求排场豪华,武艺高超等舞台表演艺术,也是徽商的精神需求、审美选择的结果。而龙游本土文化又为徽戏的发展注入了新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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