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柳冠中:生存還是美化,這是個問題

「访谈」柳冠中:生存还是美化,这是个问题

柳冠中

「访谈」柳冠中:生存还是美化,这是个问题

“紅點獎、IF獎純粹是商業機構來騙中國人錢。”一句話,讓拿過紅點獎的錘子科技CEO羅永浩不得不髮長微博辯白,也讓德國紅點設計獎官方發蓋戳聲明,表示都是你情我願。隨之而來的,還有漫長而廣泛的熱議與傳播。

一句話的事,之所以引起如此之大的震盪,因為說這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創立了中國第一個工業設計系、有著“中國工業設計之父”頭銜的柳冠中。中國的工業設計究竟出了哪些問題,該怎麼走? 帶著這些疑問,又恰逢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出版了柳冠中所著的《中國工業設計斷想》之際,讀+在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採訪了柳冠中。

誤解:設計不就是臉盆上噴花嘛

因為批評紅點獎的一番言論,柳冠中最近很忙,在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辦公室裡,來自全國各地的企業和媒體,都想請他講講工業設計的問題。柳冠中願意跟公眾闡述他的觀點,一而再,再而三。

創辦了中國第一個工業設計系,早已是這個領域的學術帶頭人,今年1月又剛剛被清華大學評為首批文科資深教授,75歲的柳冠中,說起中國工業設計的問題,仍十分痛心疾首。他奔走疾呼,因為感到人們還是沒有完全理解工業設計的概念,誤解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幾十年,“還是在把工業設計簡單理解為美化。”

中國的工業設計起步很晚,歷史原因,使得中國沒能趕上第一次和第二次工業革命,隨之而生的工業設計,自然也就缺乏土壤。柳冠中回憶,上世紀50年代末,他就讀於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後併入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時,原輕工業部(現更名為中國輕工業聯合會)提出的口號是“工藝美術品實用化,實用品工藝美術化”,“這個概念的層次很低,是從美化的角度來看待工業設計問題。”

到了上世紀60年代,隨著國家建設需求的增大,學者們開始注意到工業設計的需求,“我們有位老師叫潘昌侯,他是建築師出身,他當時就覺得中國應該有工業品的設計,而不僅僅是小日用品和裝飾品這些閒情逸致的東西設計。”

改革開放以後,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首先成立了工業美術系,“當時還不叫設計,因為叫設計大家還不理解。”1978年,柳冠中回學校就讀工業美術系,跟著潘昌侯做項目,“潘昌侯開始頻繁地給輕工業部寫信,呼籲培養工業設計人才,著名科學家錢學森正好也從國外回來,他也在某些場合提到了中國設計要發展的問題。後來,輕工業部同意讓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派團隊到工業設計最發達的德國去考察,當時我在德國做訪問學者,全程參與。”

1984年,柳冠中應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要求,回國成立了中國第一個工業設計系。

梳理這段歷程,中國的工業設計概念萌生於教育界,富有前瞻意識的學者們首先認識到了這個問題,但廣大社會還對此後知後覺,這使得工業設計的推進工作很艱難。“當時我們宣講中國工業設計的重要性,講了半天,結果有官員還說‘你們不就是臉盆上噴個花嘛?叫什麼設計啊!”柳冠中回憶,“到了上世紀80年代,很多人的認識還停留在上世紀50年代‘工藝美術品實用化,實用品工藝美術化’的老觀念裡,在這樣的情況下,學科很難推進啊!”

但社會終究是在進步,工業設計的需求在市場上被喚醒了,舉目四望,卻找不到相關人才。中國工業美術協會開始主動找到柳冠中,和高校合作開辦師資培訓班,中國的工業設計教學從培訓班開始,“最早辦了一個全國的工業設計師資培訓班,沒有學歷的,兩年。由此開始,我們為全國各地的工業設計培養了大量的師資和人才。沒有人,說什麼都沒用。”

短板:8個代表團引進了

人家同一條生產線

成立中國工業設計系的30餘年,柳冠中還是看到了進步和變化,“有一屆輕工業部部長叫曾憲林(1987年-1993年任輕工業部部長),他是從國家科委過來的,他跟我聊了一整天,後來召開廳局長會,他專門跟各級官員講了工業設計,題目叫‘先導-機制-橋樑’,他把工業設計理解得非常到位。先導,指的是工業設計帶有預見性,絕不是眼前的事;機制,工業設計需要政策;橋樑,工業設計必須跟其他部門合作,它是個溝通關係。”

再後來,隨著輕工業部解體、更名,領導人不斷更換,工業設計的推進工作,也隨著管理者的不同認識而呈現不同變化,“管理者認識到了就推行,認識不到就不推行。”

柳冠中很強調政策機制對於工業設計的影響,他認為,若完全交由市場這隻“無形的手”自由調配,容易陷入投機取巧之中。他舉了一個例子,“1987年,中國的市場經濟還沒有完善,我們派出8個冰箱代表團到日本去引進冰箱,大家想的都是相對便宜、儘快生產。結果,這8個冰箱代表團買了松下的同一個生產線。松下老闆掙了大錢後取笑中國人,說你們怎麼這麼引進?你買一個松下的生產線,買一個夏普的生產線,再買一個德國的,一個澳大利亞的,五年以後,你們中國自己的生產線就出來了啊! 但我們沒有這麼做,我們想的就是今天引進、明天生產、後天掙錢了。”

柳冠中認為,引進就像一根“柺杖”,有了柺杖,走起路來會變得容易,但永遠也跑不起來,成不了獨立而健全的工業。“工業設計不是美化的問題,中國的問題哪裡是美化的問題啊!”他有些激動,“問題是最基礎的生產關係,是帶有前瞻性的核心基礎研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原始的研發設計投入大、風險大,如果單純靠企業自己,很難認識到這個問題,或者認識到也很難解決這個難題。到如今,中國的汽車工業,前不久的中興芯片危機,都反映出了這個問題,中國很多工業被人勒住脖子,就是缺乏前端的基礎設計研發。”

迫於經濟壓力,企業可以“短視”,但管理者不能“短視”,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苗圩很誠實地說過,在全球製造業的四級梯隊中,中國處於第三梯隊,成為製造強國尚需時日。柳冠中說,“這麼多年,中國的工業設計一直徘徊,難有大發展。領導和機制,應該像一個家庭的‘大家長’,家長都會考慮孩子們的發展和未來,領導者也不應該只考慮給企業眼前救火,而應該考慮十年二十年後的事。”

【訪談】

設計師要研究的是人,

是社會需求,是未來

工業文化和手工藝文化是兩碼事

讀+:中國的工業設計常常被批評是模仿和拷貝,問題究竟出在哪? 為什麼我們很難有自主創新的好工業設計?

柳冠中:問題在哪? 全都是工業技術人才,而設計師沒有。設計師不是美化,而是研究人,研究社會需求,設計師是給汽車定位——要拉什麼,要走什麼路。但這些原始設計開發沒有,我們都是引進。別的國家有前端研發,我們在中國只做後半段,只做結構、材料、造型。可恰恰是原始研發最重要,但也最有風險,有可能耗費十年八年,而後面的改良,半年、一年,或者幾個月就行了。中國的工業設計基本停留在三兩個月的活,一個設計,幹三兩個月的活能幹什麼? 敢改流水線嗎? 不敢。敢改參數嗎? 不敢。最後就只能改外殼,模仿、拷貝,這就是中國工業的問題。

讀+:是什麼導致了前端研發缺位?

柳冠中:還是認識問題,工信部好不容易成立了一個工業文化發展中心,結果大家感興趣的全是工藝美術。工業文化和手工藝文化完全是兩碼事,方向錯了。

現在的問題是,連什麼叫工業革命都不懂。工業設計和工業文化是工業革命帶來的,工業革命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是分工合作。日本是一個發達的製造國家,全國只有一個螺絲釘廠,德國這麼發達的工業國家,也只有三個電鍍廠,工業生產是社會型的產業鏈,產業鏈上的每一個環節做專、做深。小作坊時代,師傅帶徒弟好多年,而工業流水線,農民工三天就能上崗,為什麼?因為工序已經提前設計好了。工業化一出來就是幾千、幾萬、幾十萬的產品,容不得錯,必須事先想好,“想好了再做”就是工業設計嘛,要把各種矛盾提前擺清楚、解決好。在工廠裡面,圖紙就是命令。我們每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螺絲釘廠和電鍍廠,都搞小而全的產業鏈,看起來好像很厲害,但是做不精、做不專,效率跟不上,還造成大量浪費。這就是工業化的思維沒有真正落地,一股勁地急功近利。全國大鍊鋼鐵,全國做動漫,現在又全國做3D打印,全國做機器人,怎麼可能是這麼發展?

讀+: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柳冠中:說轉型,很多企業私底下說“今天轉今天死,明天轉明天死,慢慢轉慢慢死,當然是選擇慢慢死。”作為個體,當然想著要活,市場經濟要競爭,若靠市場倒逼,慢慢淘汰篩選,肯定也能行,但代價會非常大,可能會死一大批企業,這個轉型,真的考驗政府的思維和魄力。

現在國家層面的統計也有問題,對企業多是進行規模化統計,看員工數量、佔地面積、設備、廠房這些,難道身高、腰圍、體重大了,創新能力就強了? 這還是不關注基礎問題,中國的中小企業佔80%,他們的創新能力是很強的,政策問題不改,光喊“創新”的口號是不行的。

科學和藝術都是雙刃劍,

設計是第三種智慧

讀+:您提出,設計是除了科學和藝術之外,人類的第三種智慧? 如何發揮設計這第三種智慧?

柳冠中:設計鼓勵實用,不鼓勵佔有。科技鼓勵佔有,搞很多新鮮概念。現在鼓勵消費把人都搞壞了,大家買啊買啊,買了半天,但買的東西真有用嗎? 很多是雞肋產品。每家都在買汽車,老百姓真正需要的是車嗎? 不是,是出行方便。真出行方便了幹嘛要養個車呢?

科技描繪的前景大家都很興奮,無人駕駛,無人售貨,到處都是無人,那人都去哪裡了? 可能都去享樂了。好不好? 也好,但肯定會腐敗,這樣下去,人類要毀滅自己啊。科學可以造福人類,同時也可以毀滅人類。我覺得科學是雙刃劍,科學再了不起,它只是被選擇,人的理想是希望共同富裕,是和諧,是大同,而不是物質佔有。

那麼藝術呢? 藝術追求跟人不同。你有一張郵票,我也有一張郵票,都值一百萬,在藝術觀念的驅使下,可能收藏家千方百計把兩種郵票都買回來,然後銷燬一張,剩下的一張可能就成為無價之寶。這是藝術容易造成的價值觀,要獨一無二。還有時尚,時尚的另一種解釋是短命鬼。短命的,一定是浪費資源。設計不提倡短命鬼,設計和藝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根本還是不同。

科學和藝術已經被承認了是智慧,當然要有,但不能唯科學與藝術論。我說設計是第三種智慧,這可能還是謙虛的說法,應該說設計是更高級的智慧。其實,看看人類發展的進程,設計遠遠早於科學和藝術。(讀+:怎麼說?)一個原始人,野獸侵襲過來,他偶爾拿石頭把野獸打死了,慢慢就悟出來,石頭能打擊野獸,原始人就開始收集石頭,收集的時候就要考慮,可能石頭太小了打不死野獸,或者石頭太大了但是搬不動。積累經驗和教訓,原始人就知道了石頭要有一定大小和重量,可能還要打磨石器,這時候,設計思維就開始萌芽了。選擇技術、選擇形態來解決生存的問題,這就是設計啊!

其實回到初心就清醒了。我們是人,不能被科學和藝術牽著鼻子走。當然,科學和藝術要發展,但我們不能被動,關鍵還是設計選擇我們走哪條路。

讀+:設計師要去創造新的生活方式,這會不會太高遠了,是一個設計師能做到的嗎?

柳冠中:對啊,所以需要一個混搭的設計團隊,設計師本來就是要與人合作。奔馳、蘋果的設計團隊裡,不全是設計師,有人類學者,有經濟學家,有心理學家,有社會學家,是綜合的。人類的未來是複雜的,設計要綜合評價解決問題。MIT(麻省理工學院)現在研究什麼? 研究5年、10年、20年以後,城市應該怎麼樣,交通應該怎麼樣,而不是研究怎麼做汽車,怎麼做發動機。他們研究設計怎麼生活之後,再反過來給做汽車和發動機的提課題,在他們設計的未來生活系統裡解決出行問題。這才叫大設計,這才是未來發展的核心競爭力。

讀+:這樣高水準的設計人才,怎麼培養呢?柳冠中:什麼叫良種? 袁隆平能夠種出海水稻,因為他研究環境。所以,我們培養人才,必須考慮未來需要什麼人才,必須放在適應的環境裡面來評價他是良還是不良,這個要弄清楚。再好的種子,如果土壤不合適是發不了芽,長不好的。中國從晚清就開始派人出國留學,派的都是精英,但是為什麼還是沒有完成工業化? 因為培養的人才回來之後,現有的機制不適應。

再一個,我常說工業設計沒有大師,因為都是合作出來的成果,人才一定要全面、系統培養。我1981年去德國,參觀奔馳,看到每個流水線上都有黃種人,一問,是日本豐田派來的,一年100個人,三年計劃,300個豐田人組成的團隊去學習,花了大價錢,他們回來之後,豐田一下就起來了。1987年我又去德國看奔馳,每個流水線上又都是黃種人,我以為日本人怎麼不走? 一問,這是韓國現代。我們可能還是在考慮尖子,考慮培養個人,但是工業化發達的國家,考慮的是團隊,是系統,是機制。

把中國設計理解為饕餮紋、

中國紅,這太小兒科

讀+:您也提出中國問題要由中國設計師來思考和解決。目前來看,中國是否有能力和自信解決好自己的工業設計問題?

柳冠中:中國人的聰明和能力絕對能夠自己解決好,中國的設計師數量和製造能力,完全沒有問題,問題就是認識、機制、系統。外國人來中國,怎麼會考慮中國的發展戰略問題? 現在中國工業還有點崇洋媚外。

前幾年紅點獎,我們提名高鐵應該獲獎,你知道外國人怎麼看? 外國人認為高鐵只是塗裝。我就不同意了,高鐵給中國人帶來了交通方式的革命,大家都經歷過綠皮火車時代,高鐵給中國人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外國專家看不到,他們認為這個根本不能上檔次,他們最後推了什麼呢? 喝葡萄酒講究要和室溫一致,有一個設計,是像領結一樣卡在葡萄酒瓶子上,能顯示溫度,外國專家們認為這個應該拿紅點獎金獎。這是符合西方文化的,他們不瞭解中國,也不能怪他們。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孰輕孰重? 是這個葡萄酒溫度監測,還是高鐵? 我當然堅持高鐵。

雖然高鐵的技術一開始也是引進,但中國設計師根據自身情況進行了自主研發。中國不光是幅員遼闊,還有零下五十攝氏度和零上五十攝氏度的溫差,高原、山地等複雜的地理環境,我們所遇到的問題比外國人複雜,這個不可能靠外國專家來解決,只能靠自己來研發。

高鐵是個成功的中國工業設計案例。所以,你說中國不行嗎? 不是的,中國人只要踏踏實實解決問題,完全行。

讀+:現在的工業設計也很強調中國文化,您怎麼看?

柳冠中:現在談中國設計,都搞一些表面功夫,研究什麼饕餮紋、中國紅,這太小兒科了。但是社會現在鼓譟這些東西。

什麼是中國的文化傳統? 不是這些紋飾,而是中國博大精深的傳統思想。作為學者,我提出了一個“事理學”的理論,事情在先,我做事才需要工具和產品,而不是顛倒過去,為了搞技術而搞技術,為了物而物。這是中國傳統的哲學思想,中國人說“事物”,邏輯上就是“事”在先,現在可能有些倒過來,“物”在先了。

讀+:人們也在談論第四次工業革命,即“綠色革命”已經來臨,中國應該怎麼做?

柳冠中:我現在發現,各個領域都在慢慢探索工業設計觀念了,這已經很不容易。有的企業已經開始注重設計,比如說華為、海爾,這都已經讓人感到欣慰。教育也在朝這方面努力。

我認為,國家應該成立一個機構,要綜合團隊,各行各業的專家聚在一起,設計未來,如果這麼堅持十年二十年,中國的工業設計體系就出來了。現在成立的一些設計研究院,我也都去過,還停留在小生產意識,而且這些研究院還在市場上接單,追求經濟效益,這個定位不好,急功近利。這種研究院不能要經濟效益的,應該國家層面來投資,研究大的戰略問題,這是頂層設計。

【觀點】品大於牌

柳冠中有個很好玩的觀點:沒有“品”怎麼談“牌”。現在有些學者都講品牌戰略,全是講“牌”,根本不講“品”,還靠這個發了財,這都是應該打板子的。品牌是沉澱出來的,怎麼可能打造三年、五年就有品牌啊? 這實質就是“造假”。

按我的理解,品是所蘊含的精神、歷史價值,它讓一個物品變活,一個商品變高貴,一個產品變成觀念的延伸。從這個角度說,品的確不是三五年能沉澱出來的。那又多久能?

找個寓言吧。惠子對莊子說:“我種的葫蘆有五石之大。可用它來盛水,質地太脆一提就斷;切開當瓢,又大得沒地方放。太無用,就把它砸了。”莊子說:“你為什麼不把它系在腰上浮游江湖呢? 那時只會嫌它小,而不會擔憂它大。可見你的心地過於狹隘不通了。”

假如把葫蘆看做產品,惠子的產品只有目的性、功能性,而莊子的產品多一層附加值:無用之用。一種生活方式和態度決定了一個物的用途,狹隘的生活方式,物只有單一的用途;逍遙的生活方式,則物之用無可無不可。這大概就是品,從物中咂摸出生活的滋味。如此品靠的不一定是牌子、物的沉澱,也可能靠人——製作者和使用者——生活的、觀念的沉澱。

牌沉澱為品,非三五年所能,但人沉澱出品,則一生無時不能。這就是設計,要設計出人和生活、詩和遠方。

按照這個思路,我很喜歡柳冠中關於法國“蓬皮杜”國家文化中心的理解:它的設計把所有的管道放在外頭,裡面是一個絕對的自由空間,一個鐘頭可以隔斷,一天之內整個樓層可以打通,利用率是全世界最高。外部的醜換來內部的自由,這不是求新求怪,而是賦予建築以思想:藝術應該回歸人民,要搞人民大眾都能進去的、能夠享受文化成果的東西。

文/周劼

主編:倪寧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