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师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师

文 丨 王静文

1997年9月,我初到吉大。某天晚上,刘中树校长到文苑八舍看望新生,在一楼大厅作完“今日你以吉大为荣,明日吉大以你为荣”的寄语之后,伸手一指身旁那位身材高大的年轻老师,“这是李晓教授,你们院最年轻的教授,也是吉大文科最年轻的教授。”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晓老师。第一印象是高,身高超过一米九,把全中国所有的教授加起来,这身高也能进入前三甲吧?其次是年轻,34岁的经济学正教授,称得上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用现在话说,这就是一尊须仰视才见的学术男神啊。

没想到,四年之后,我有幸登堂入室,成为李晓老师的门生,而且一呆就是六年。

六年中侍从左右,无论为学为人,均得自老师之处甚多。他的渊博学识、宏大视野,他的严谨态度、踏实学风,他的勤奋刻苦、尽责敬业,他的和蔼可亲、热爱生活,都让我充分见识了一个大家的风范。

读博那几年,作为老师的学术助手,我曾帮他代过三届本科生的课。每个学期第一次代课的时候,我都会先跟学生们聊聊他的八卦,差不多能讲一节课的时间。比如他曾经是校排球队的主力;比如余永定老师的名言,“李晓不来,我们这个会议就缺乏高度”;比如老余管我老师叫“小李”,刘崇师兄说,他为什么要把老师名字倒过来念。等等。

在毕业时的谢师宴上,我说:“东乡平八郎曾经有一方印,上面刻着‘一生俯首拜阳明’,对我来说,是‘一生俯首拜老师’”。在博士论文的后记中,我写道,“有幸与李晓老师结下师生之谊,是我在吉大十年中最幸运的事,可能也是我整个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现在离开吉大已近10年,跟老师见面的时候也屈指可数,但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还在,那些学术训练的底子还在,那些言传身教、耳提面命的瞬间还时常在眼前浮现,让我在这个愈显浮躁的社会中,不至于随波逐流,或同流合污。

导师对我最大的影响,应该是读书写作的习惯。他现在已经功成名就,著作等身,却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学术生命力。每次出差或旅游,手里必拿一本书;跟我们谈及最新的读书心得,必然是双目放光,神采飞扬。何帆老师曾说自己是读书界的专业运动员,这一点老师也不遑多让。他读书之多,涉猎之广,记忆之强,都让人叹为观止。

除了读书之外,老师始终笔耕不辍。据他的同学讲,对我导师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天天钻在屋子里写东西。他读研时,靠发表文章的稿费收入就能过上不错的生活。1998年写《论东亚的区域产业循环机制》,曾经连续熬了一周的夜。除了学术论文和著作之外,老师还喜欢写随笔时评,颇见功力。他后来能够创办《东亚经贸新闻》,大家都觉得是水到渠成。

老师的博士论文,《东亚奇迹与“强政府”》,曾由经济科学出版社作为“中青年经济学家文库”的第一本专著出版,在学术界享有盛誉。有一次我跟同学聊起这本书,俩人都对后记中的一句话印象深刻。“我妻李华,独自承担起了照顾家庭和孩子的重任”。这四个字,颇有古意,但歉疚中也透着股自豪,让我们两个单身汉羡慕不已。

我在学校时见到师母的次数并不多,但在老师办公室看过很多照片。他们是中学同学,这么多年的时光磨洗,感情却愈发深厚。某次我在老师办公室,看到他在打电话,稍一恍惚,随手错拨到了师母那里。他曾对我们说过,一个男人,无论在外面遇到多大的委屈,有多么不开心的事,回到家里,面对老婆孩子时,应该始终都是笑脸。当年未经世事,觉得这有何难,现在却觉得,真不容易。“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信夫。

老师也是一个超级热爱生活的人。他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从三八线上剪下来的铁丝,有去蒙古时对方赠送的哈达,有成吉思汗的画像,有一幅“大江东去浪淘尽”的书法。有一次我看到他在校园里捡回了几片秋天的红叶,兴致勃勃地用线穿起来,挂在墙上。有段时间他对乒乓球很是热衷,特意让我买了拍子,每天都要对练几局。对未知充满兴趣,以及永葆赤子之心,这可能是老师个人魅力的根源。

毕业之后我到北京工作,老师过来出差,有空时会拉我一起闲逛。十里河的花鸟虫鱼市场,后海的各色小店,798的艺术空间,潘家园的眼镜店,等等。我其实是一个很宅的人,如果不是陪老师,我可能都想不起来到这些地方去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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