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上,有人又「非法行醫」!

週六上午,我趕到北京南站,登上G301高鐵,前往徐州做婦產科常見病基層巡講。由於對火車上的飯不太敢恭維,我去餐館打包了一份著名的蒸飯,準備上車後慢慢品鑑。落座之後,我打開飯盒,準備開餐,同時繼續翻閱朋友圈。

朋友圈都在轉發北京大學第一醫院產科醫生被產婦的丈夫及女兒暴打的消息。說實話,一個剛剛做完手術搶救完產婦的醫生,僅僅因為拒絕了一個生二胎的產婦的剖宮產要求,就被暴打,讓人痛心。視頻更是讓人心裡很堵,我甚至擔心那個對醫生拳打腳踢的大學生女兒,會讓她的很多同齡人失去學醫的勇氣。

正在沮喪感嘆之際,廣播裡突然傳來了5號車廂有旅客突發疾病需要醫生的緊急呼叫!

聽到呼叫後,我抄起隨身小包,朝5號車廂衝了過去,沮喪和感嘆也消失了。此時,列車還沒有開動。

和前幾次在火車上被呼叫一樣,我在路上就想:到底會是什麼病呢?是男的還是女的?會不會是有人要生了?但是無論如何,由於火車還沒有開動,我想要去告訴工作人員,如果可能,先讓旅客下車,緊急送往南站附近的醫院,不要勉強隨車走。是的,沿途沒有任何一個城市的醫療資源有北京豐富,就憑列車上我這種二把刀的醫生和有限的醫療資源,會耽誤事兒的。

然而,趕到了5號車廂後,卻沒有發現生病的旅客,有人回應說病人已經到2號車廂了。這個時候,列車已經開動,後面車廂有幾個旅客朝這邊趕來,從神情上我判斷和我的工作性質差不多,後來證實果然都是醫生。

我的身材優勢讓我第一個奔到了2號和3車廂的連接處。原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癱坐在地上,一頭大汗!

這顯然不是我這個婦科腫瘤醫生的管轄範圍了,但我還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脈。我並不是號脈名家,我只是是想通過脈搏判斷他的基本情況而已。

高铁上,有人又“非法行医”!

前輩告訴我們,在血壓、脈搏、呼吸和體溫四大基本生命體徵中,脈搏(或者心率)是最重要的生命體徵。比方說,如果一個人失血了,最先反應出來的是脈搏增快,而血壓可以正常,甚至可以反射性升高,只有失血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才會出現血壓下降,意識喪失。

而且,從急救常識來看,如果沒有了脈搏,心跳驟停了,就需要胸外按壓、人工呼吸等都心腦肺復甦操作。再則,從脈搏上也可以大致判斷患者有沒有心律失常,這點兒我還懂。

算了,就不在專業人士面前班門弄斧了,只說說我為什麼對“把脈”如此情有獨鍾吧。

因為,我和下級醫生講,手術後的2小時、6小時和24小時非常重要,病人需要渡過術後出血的關口。而術後的6小時和24小時,理論上分別是醫生下班的時候和第二天醫生上班的時候。這兩個時間點醫生都要巡視手術病人,及早發現術後出血。

我查房的時候,對於術後病人,我有時會把一下她的脈,當然是為了瞭解患者的身體狀況。而從病人角度,感受卻有不同。早年當產科醫生的時候我就知道,產婦在分娩的最後時刻,最希望緊握或者抓住的,是人的手,無論是親人還是醫生,而不喜歡抓著冷冰冰的鐵扶手!數數脈搏這種醫患接觸,病人會感覺醫生很關心她。所以,我喜歡“把脈”。

另外,“把脈”還可以讓我揭穿小同學的把戲。前年冬天,由於霧霾很重,小同學頻頻感冒,隔三差五發熱,然後我就得幫他請假。後來,他有時候不想起床,會說爸爸我好像又發燒了。我就會去摸他的脈搏,如果脈搏不快,均勻有力,我就放心了。小孩子嘴裡會說謊了,但心臟還不會。

哦,扯遠了,回到搶救現場吧。

我一摸小夥子的脈搏,立即覺得沒有大礙,比較穩定有力,而不是細弱,也沒有明顯的心律失常。他說他昨天晚上喝高了,剛才為了趕車又跑急了,結果上車就出現了狀況---暈倒了。我問他有沒有胸前區疼痛,他說沒有,我就基本放心了。這麼年輕,我猜也不太可能是心肌梗塞,估計是低血糖或者伴有低血壓。

高铁上,有人又“非法行医”!

這個時候,其他的幾位醫生旅客也趕到了,其中一位是內科醫生。我趕緊主動讓賢,把小夥子交給她。小夥子想站起來向我們致謝,被我們給按了下去,讓他坐在地上休息。列車員已經跑步取來了白糖。在內科醫生的主持下,幾個醫生簡要會診,然後就各自撤離了。

“現場故事”就這麼簡單,我回到座位,盒飯還依然是熱乎的!是不是有點關公溫酒斬華雄的意思?!噢,自我貼金的感覺,原來如此美妙!

高铁上,有人又“非法行医”!

很巧的是,同一節車廂中,竟然有中國醫療自媒體聯盟發起人、南通大學附屬醫院宣傳和品牌建設處處長施琳玲女士。人家究竟是宣傳口的,嗅覺靈敏,抓拍了兩張照片發給了我。真好,可以留圖留真相。可是早說啊,或者喊一聲“茄子”多好,讓我能把頭髮也整理整理。

更巧的是,我這次帶了兩本《致母親:一個協和醫生的故事》,本來是準備送給基層醫院同行的,既然如此有緣,我就取出一本籤送給她。其實我是準備下周再寄給她的,這樣更好,就不用麻煩快遞小哥了。

高铁上,有人又“非法行医”!

世界很小,事情也巧。好人總是多,壞蛋畢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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