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高寧 | 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理事、中化集團董事長

從華潤到中糧再到現在的中化集團，寧高寧一定會重新梳理企業的核心戰略。來到中化集團兩年多之後，“科學至上”成為了這家全球500強第98名、5萬多名員工大型企業的發展理念。

10月15日，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第41次理事互訪走進中化集團，理事們來到了位於福建的泉州石化，這也是一次少有的中國企業傢俱樂部中民營企業家和國企領導人的互動交流。

▲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理事在泉州石化，從左至右依次是：楊紹鵬、王偉斌、劉東華、沈國軍、寧高寧、梁建章、徐

1 / 春雪夜，“科學至上”誕生

寧高寧來到中化集團兩年多之後，“科學至上”成為了這家全球500強第98名、5萬多名員工大型企業的發展理念。在泉州的理事互訪中化站上，寧高寧在理事們面前回憶了親筆完成“科學至上”萬字長文的過程——因為波折而更有特別的意境。

今年年初，寧高寧來到中化已有一段時間，中化團隊的基礎、業務的基礎、產業的方向和大家心所向往已經有了一些共識。他著手寫一篇文章，完成大半的時候，文件找不到了，幾乎前功盡棄。於是一個頗有浪漫主義的場景出現了：

2018年3月17日，寧高寧在北京國貿三期一家剛剛開張的咖啡館裡重新開始了寫作。一整天，位於東三環CBD的咖啡館裡並沒有其他顧客，寧高寧面前的屏幕一直亮著。到了晚上八點，夜幕降臨，一份萬字的文檔已寫就，名稱是

《科學至上——In Science We Trust，關於中化集團全面轉型為科學技術驅動的創新平臺公司的報告》（點擊可查看全文）

。這時正是華燈初上，難得一見的春雪落在北京的街道上。

在分享中，寧高寧還強調，不能單從賺不賺錢的角度觀察企業：“一個企業賺了1000億是不是就好？要對這個企業的行業、戰略、發展、可持續性有所瞭解，看這個企業對社會的作用、有沒有科技含量”。

在這個變革持續發生的時代，寧高寧希望將來能為中化集團留下這些：一家AAA級企業，有核心技術、核心競爭力，成為一家有創造性、創新性的企業。用他曾經的話說：“企業家給公司留下的這兩點最重要：一是文化；二是戰略、佈局、團隊、管理系統。”

▲“科學至上，行知合一”的價值觀，在中化集團隨處可見

2 / 改革觸及很多幹部，但所有人都理解

寧高寧：管理就是人心換人心，每個人覺得自己被公平對待就沒有怨氣。

做過四家世界500強央企的一把手，這是一個世界紀錄。從華潤到中糧再到現在的中化，寧高寧一定會重新梳理企業的核心戰略。

再把時間回撥到2016年5月，寧高寧剛剛來到中化集團不久，一場前所未有的集團戰略研討會在郊區舉行，有80多名高層管理人員參加，連續開了三天三夜。正是這場“最漫長的會議”為中化戰略轉型定下基調：要把中化建設成創新型石油化工企業。隨之而來，集團進行重大機構調整，五大業務板塊變身為五大事業部，二十個職能部門壓縮到了九個。

中化集團總裁張偉說：“這三天三夜，寧總全程參與，在討論的過程中，甚至有人痛哭流淚。但是我們做了這麼多的變革之後，觸及了很多高層幹部，但大家都非常理解公司需要這樣的變革。”

除了身邊的管理層，寧高寧也永遠關注員工與企業的同步。“不管是國企還是民企，如果企業業務進步了，企業員工沒有進步那就不叫進步，真正的成績是員工在企業中得到發展，這樣組織才能得到發展。當員工真正參與到公司發展中，就用想用心把它做好，公司決策是充分聽取了大家意見之後做出的，當這樣的決策在執行時，就不需要在團隊中做出更多的解釋。中國人說‘慎獨’，一個人獨處不受他人監視時，守本分很難，兩個人就相對容易，要把十個人放在一起，他們就不會去幹壞事，他們一定想出一個好事出來，每個人都會比高尚、比承擔，這個時候，一旦正向的組織行為成為一個潮流，就會形成一個正向的文化氛圍，反過來對企業組織也會帶來推動。

在和理事的交流中，免不了討論到國企如何擁抱市場，做大做強的問題。

“中化的市場化程度在80%以上。”在寧高寧眼中，中化的市場化程度會高過收購的很多外國企業。“所以中國人的創造力還沒有真正發揮出來，中國國企的創造力還會繼續往前走。”

關於國企改革這個命題，寧高寧講：“國企目前要改革到什麼程度，第一是要搞清楚國企的戰略作用是什麼，不能什麼都要。再從企業內部來看，股東真正應該管的人，就是Chairman（董事長）和CEO。”

寧高寧堅信一切的創新都是人來推動的，面對變革，少不了調整對人的激勵和管理。寧高寧認為，除了物質的激勵，還要讓員工有獲得“擁有感”，這個擁有可能是擁有一個重要的角色，這樣的激勵也能讓國有企業的員工獲得滿足。“很多時候，管理就是人心換人心。讓每個人覺得自己被公平對待，他就沒有怨氣，從職務到獎勵，公司讓員工沒有怨言，這是最重要的。”

張偉透露，寧高寧來到中化之後公司最大的變化之一，就是會議和執行的關係。“以前我們都想聽聽領導怎麼說，寧總改過來了，他先問大家想幹什麼，幹起來的話突破點在哪。然後就給你政策，先搞起來，你想幹就給你鼓勵。”

3 / 談GE之殤，一個企業領袖應該這樣做

寧高寧：領導人一定要做一個帶隊往前走的角色，該冒險就冒險。

寧高寧有自己的企業領袖偶像，那就是曾經在GE（通用電氣）擔任CEO 20年的傑克·韋爾奇。

▲寧高寧對話韋爾奇（資料圖）

所以寧高寧也很愛說GE，用不完的核心技術，傳奇般的CEO……這家新大陸電氣工業的驕傲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寧高寧心目中神壇級的企業，GE的各種商業模式、管理方法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寧高寧所在企業需要深入學習的。

近些年，GE突然就不行了。股價下探，新業務碰壁，韋爾奇之後的CEO越換越快……為什麼？寧高寧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任何好的公司、好的文化、好的團隊、好的管理系統，領導人一定要做一個帶隊往前走的角色，該冒險就冒險，該往前走還得往前走，不能自己玩自己的，公司啥都挺好，也挺團結，就是戰略沒走對，這不行。GE就是太完善了，沒有狼性了，討論什麼都覺得有風險，只做當時‘正確的事’，最後錯過了互聯網，錯過了未來。對於領袖來說，必須是一切方面都好。在真正重要的時間做大量的決定，是一個公司領袖最重要的事。”

寧高寧接著說，中國人講天時地利人和，在真正適當的時機做重要的決定，這才是公司發展最核心的東西。

4 / 行業分析，民營企業份額將提升

寧高寧：我們的科學創新就是看客戶是不是發現產品好了，競爭對手是不是感受到壓力。

與往常他關於企業管理的常見演講不同，在這次理事互訪中，寧高寧少有地為理事們介紹了中國的石化行業的趨勢、發展和改革升級的舉措。

“大自然真的了不得，石油裡面有這麼多東西，我們竟有那麼多穿的、吃的、建築、燃料都來自石油，石油行業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貿易行業，最大的工業，也是高度一體化的行業。在我上學的時候，世界排名前三名的公司都是石油公司。”寧高寧回顧了全球能源體系的數次變革，石化行業在最近的百年之內一直是世界經濟的重要支柱，即使在信息科技蓬勃發展的今天，世界500強企業排名中的前10位依然有5家石油化工企業。

▲上圖可見石油企業在世界經濟中的重磅程度（財富2018年排名、2017年國家GDP）

“能源本身是一種天賦，而我國對於進口原油的依存度是68%。” 我國的石油化學工業嚴重依賴原油進口，在這種條件下，寧高寧認為中國石油化學工業有四個顯著的特點：起步晚、發展快、規模大、結構失衡。尤其是結構失衡方面，我國不僅上游原油產能不足，而且在下游方面中低端產品比較多，高端產品還是依賴進口。

中國石油和化學工業總產值：居世界第二，僅次於美國。化學工業產值居世界第一；

2017年石油和化學工業佔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資產11.6%，主營業務收入11.8%，利潤總額11.3%；

全行業規模以上企業近3萬家，佔全國規模上企業數8%左右。

寧高寧認為，我國規模巨大的化工產業在競爭力方面依然存在著三大明顯短板即“上游缺資源，下游缺技術，終端缺品牌”。而國際大公司經驗告訴我們，石化企業就是要自身業務特點產業優勢調整發展戰略，也就是隻選合適的。巴斯夫的戰略是高端為主，提供系統解決方案，美孚是基礎為主，著力發展優勢特殊化學品。

“現在沿海大煉廠，新建幾千萬噸的項目中基本沒有大型國企，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民企將佔比例越來越高。”寧高寧說，我國石油化學企業中國有企業佔比較高。而改革政策不斷加碼，正在鼓勵和促使民營企業加快佈局，未來石化產能格局中，民營份額將得到明顯提升。未來我國各主體在石化市場的競爭應該有序而開放，國家應該在上游適當引入競爭機制、中游加強企業之間尤其是國企和民企之間的競爭合作、下游全面放開，讓國企、外企、民營儘可能地公平競爭。

面對理事關注中化集團的研發創新能力的問題，張偉首先表示，創新分為理論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產品研究，中化方面主要聚焦在後兩者，尤其是產品研究。

寧高寧也認為，中化的創新更多是面向客戶的產品創新。“我們的科學創新就是看客戶有沒有感受到，客戶是不是發現產品好了，競爭對手是不是感受到壓力。”

▲張偉 | 中化集團總裁、中化能源董事長

隨後，張偉分享了中化集團的轉型升級與改革創新，細緻地向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理事們介紹了中化集團的基本情況和改革創新的具體措施。

張偉介紹，在改革創新方面，一直以來中化集團都是國有企業改革創新先行先試的典範，併為理事們梳理展示了寧高寧來到中化集團後，集團的改革路線：2016年，中化明確集團戰略，調整組織架構；2017年，中化深化改革創新，進行流程再造、建章立制、簡政放權，初步構建中化六大管理體系，提出創新三角理論及四位一體創新體系；2018年，迎來改革創新昇華年，提出科學至上理念，引領中化轉型發展，提出全面轉型為科學技術驅動的創新型企業目標。

5 / 一次震撼的參訪

“震撼，確實是震撼！”這是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理事們在理事互訪中化站上最常用的形容詞。

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理事、銀泰集團董事長沈國軍認為：“這次理事互訪讓我感受非常深刻，理事會的一些成員企業很多是民企，所以來到中化，感受最簡單的就是兩個字，震撼。今天看了泉州石化的廠區，這幾乎是我們民營企業想都不敢想的，中化建設這麼大的項目，對當地經濟發展

中國企業傢俱樂部理事、用友網絡董事長王文京表示：“這兩天我確實很震撼，震撼的不光是咱們基地的規模，更震撼的是中化的戰略創新和管理，以及運營系統。整體來講我們民企整體的規模還是比較小的，但確實有一些民企在各自領域裡還是有一定水準，民企後續的發展需要藉助和結合大型國企的資源，我們也希望有機會發揮我們所在領域的基礎和優勢能夠參與進來。”

在座談交流之前，理事們在寧高寧的帶領下，走進泉州市泉惠石化園區，參觀瞭解煉油內操全程以及對優質產品把控的過程，以及如何降低能耗，提高環保標準，並參觀了環保監控、研發中心等。優質的生態環境與傳統觀念裡煉油廠高汙染的印象大不相同。

寧高寧也帶領理事們參觀了中化泉州石化有限公司青蘭山碼頭庫區。在“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泉州，千年之前這裡進出港的貨物是瓷器、絲綢、茶葉和香料，如今，在青蘭山碼頭，泉州石化出產的成品油又在這裡銷往新加坡、馬來西亞等“一帶一路”國家。（來源：中國企業傢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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