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不再有人在橋上喊我回家。
——拾聽的第66個故事
▾ 點擊收聽 ▾
朗讀者：丹丹
音樂：雙笙《外婆橋》
我和外婆
“江南有座金華城，城邊有座白龍橋，橋下外婆在講著那故事，坐在橋上看到，星星掉進了那條小河……”這首歌唱的就是我的家鄉——火腿之鄉金華。我不知道為什麼歌裡唱的是外婆講故事，而不是別的人，我想在歌者的童年記憶裡，外婆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我也是如此。
我一直認為人的記憶特別神奇，我記得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事，但關於童年在鄉下捉知了、爬樹的日子歷歷在目，宛如昨日。
童年裡，我和外婆的故事彷佛都發生在炎炎的夏日。因為我的記憶裡總是白晃晃的日光，此起彼伏的蟬鳴，正午時發燙的河水，到處都是趕也趕不走的蒼蠅以及傍晚時外婆站在村頭的橋上喊河裡的我回家吃飯，傍晚的夕陽變得有些紅了，鄉間的風吹過，從河裡上岸竟有些涼意。
有時外婆會自己做幾把掃帚，帶上我上山砍一些竹枝，紮成一小捆一小捆的，然後赤腳在地上搓那小捆竹枝，把竹葉給搓沒了。我剛開始搓的時候，腳總不敢碰竹枝，竹枝實在有些扎人。哦，那竹枝也是我爸經常用來教訓我的工具，抽在身上立馬就是一條印子，真是刻骨銘心啊。往往外婆搓了好幾捆，我才能搓完一捆。然後外婆會把幾小捆竹枝緊緊地紮在一起，綁上外公削好的竹棍做把兒，一把掃帚就做好了。有時做得多了，外婆也會帶到集市上出售，2塊錢一把，用來掃庭院、掃馬路真是再好不過了。
外婆家的田裡種著好多甜玉米，一到夏天就是收穫的季節。下午兩三點，外婆總是會煮上一大鍋玉米，那香氣頓時瀰漫了整個廚房，我們幾個孩子圍在大鍋邊上，眼巴巴地等著玉米煮熟。熟了的玉米用筷子的一頭穿過，小心地吹兩口，然後吃得滿嘴生香。一次我向外婆建議，把玉米賣掉一些。外婆很快就同意了。拿個大竹籃子，去田裡掰了好些新鮮玉米，找鄰居借了秤，我們祖孫就出發了。從我們村一直往河水下游的村走去，挨家挨戶地賣：“玉米5毛錢一斤，玉米5毛錢一斤！”大熱的天，大家都在屋裡避暑，路上都沒什麼人，偶然見幾只狗、幾隻雞、幾隻鵝在路上游蕩。有些人聽到了叫賣聲，會把我們喊到家裡，選上幾個玉米，外婆既不識字也不識數，所以她秤完就讓我算賬，如果需要找錢，外婆總是會再三問我數目對不對。在鄉下，十里八鄉好像都是沾親帶故，一下子就全是熟人了。在鄰村，見面的時候人家總要問你是哪個村的，然後對方會說你們村的張三是我表哥的岳父，或者你們村的李四是我妹妹的婆婆。然後人家會熱情地邀請我們在他們家喝口水，或者休息一下。等到把玉米都賣完，已經走完三個村子了。收工回家的路上，外婆給我買了支2毛錢的白糖棒冰，我吃得可帶勁了。
有一個畫面會經常在我腦海裡或者夢裡出現，我和外婆抬著一大竹籃的玉米，在高高的玉米地裡穿行，陽光白花花的很刺眼。
除了在午後給我們煮玉米，我們指的還有表弟和妹妹。外婆還會給我們做一些別的吃的。比如清涼糕和清涼粉，這兩樣東西竟然是用牙膏做的！做好後我們要放到一口冰涼的水井裡晾一會兒。那時候還沒有冰箱，村中的一口小水井大概是位置偏北，終年曬不到太陽，裡頭的水總是冰冰涼涼的。我們把做好的涼糕、涼粉放在井水邊上，很快也就變得冰冰涼涼的了。有時外婆會包餛飩，放上很多很多的肉，也有的時候就煮上一包方便麵，也讓我們吃得很過癮。外婆好像總是怕餓著我們，剛吃完一頓，就問想不想吃點什麼。一旦有人說我們胖了，外婆就會笑得合不攏嘴，這是她最大的驕傲。還有讓她驕傲的事情是，我會很認真地對她說，外婆，等我長大了，我要賺錢給你花；等我工作了，我就要帶你出去玩。外婆聽後會忙不迭地去和鄰居“炫耀”自己的外孫女對她多麼孝順，哪怕只是口頭上的。
時光像車輪一樣碾過，村子裡的小洋樓一家比一家蓋得氣派；進村的馬路變平坦了也變寬了；田裡的雜草越長越高，再沒有人種玉米了；村裡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少，童年一起爬樹捉知了的夥伴們早已四散天涯。只有夏日的午後，太陽依然曬得河面發燙，河面上粼粼的波光依然晃得人刺眼。
當夕陽西下，不再有人在村頭的橋上喊我回家。
重陽節
關於作者
燕兔
媒體從業者，開有個人公號布米花園（ID：bumihuayuan）
今天是重陽佳節，不知道正在聽故事的你，有沒有什麼一直想要對親人說，卻表達不出的愛。
如果有，歡迎你給我們發來，我們會替你說出心中的愛！
我們誠摯地歡迎您來信投稿。如果您有喜愛的北京電臺主持人，可以在來信中註明，我們有可能會邀請他/她來朗讀哦！
來稿請至：[email protected]
把時間交給聆聽
十點·用心聽
北京電臺新媒體出品
空·
閱讀更多 北京廣播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