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耘樅|死 棋

在百花齊放的戰國時期,非王非侯的蘇秦,單憑自己的直言片語就能使列國紛爭、劍拔弩張,衝冠一怒更是讓諸侯惶惶不安,聞風喪膽。在他事業的巔峰時期,曾腰拴六國相印,後跟六國使臣,其場面之浩大,非言語所能形容。當他從楚國北返燕國,行至家鄉雒陽(今河南洛陽)地界的時候,周天子提前派人清掃街道,並親自到離城二十里的郊外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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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沒有背景、也沒有爹拼的鄉下青年,之所以能夠在一個人才薈萃的時代脫穎而出,書寫戰國夢美麗的蘇秦篇章,在於其心思縝密,聰慧過人,他每走一步幾乎都反覆思量,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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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為確保自己的成功,曾故意激怒前來投奔的同學張儀,使其出走秦國,然後又背地裡雪中送炭,讓張儀感激莫名,發誓在蘇秦有生之年堅決不打蘇秦的爛石頭。後來,蘇秦為躲避燕國的懲罰,自告奮勇到齊國當間諜,不幸捲入齊國內部爭鬥而被人刺殺,但在臨死之際還巧施計謀讓齊湣王為他報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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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如司馬遷在《史記》裡所寫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為爭錢財親兄弟和父母尚且有可能拔刀相向,更何況各有自己小九九的諸侯六國。跟張儀同學的連橫相比,蘇秦極力推銷的合縱不過是一個一廂情願的充飢畫餅,一個外表好看而無多大用處的氣球,稍不注意就面臨破裂的危險。而蘇秦最難能可貴的就是敢想敢幹,勇於實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但那份執著和堅韌倒也值得推崇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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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從名頭十分響亮、被後世尊為鬼谷子的業師王詡那兒拿到結業證之後,讓父母給他籌集盤纏周遊列國,卻出人預料地招到家人的極力反對。不僅他嫂嫂說要不得,連他妻子和他母親也都出言勸阻:“自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一不種莊稼,二不做生意,想單憑口舌之能博取富貴,有人相信則吧。要是沒有人理睬,你拿什麼來養活自己?”蘇秦的弟弟蘇代、蘇歷見哥哥決心已下,倒也沒有過多相勸,只是建議他:“哥你既然要行遊說之術,不如去遊說周天子。這樣在本鄉本土就可以出名,何必要捨近求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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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見一家人都反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到周王室去碰運氣。周顯王的左右都曉得蘇秦是附近鄉下的一個青年,擔心他空口說白話,自然不肯在顯王面前推薦。蘇秦在周王室滯留一年多時間,沒能討得一個進身,便發憤回家,拼死拼活讓父母變賣全部家當,遨遊列國。幾年過去,蘇秦雖然通曉列國的山川地形、風土人情和利害得失,但仍處處碰壁,難遂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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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蘇秦改換方式,勉強將函谷關以東的六個大國連在一起,結成反對強秦的統一戰線。但連成一線的六個大國卻各懷鬼胎,他們惦記的只有各自的利益,甚至是眼前的蠅頭小利。當西方強秦略施小計,齊、魏兩國便齊噗噗地跳起來攻打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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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縱這個新生兒剛剛生下來,就面臨著夭折的可能。隨後,類似事件頻頻發生,其中又特別是齊燕之間的你搶我奪,更是讓蘇秦捉襟見肘,疲於應付。直到事這時,蘇秦才漸漸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渺小,當初心高氣傲的冒失之舉,不僅愧對趙王,愧對燕王,也愧對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和妻子,以及信賴自己的各路諸侯。(圖片由秦榮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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