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戰士」朱彥夫:奮鬥著,就是幸福的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朱彥夫,1933年7月生,山東省淄博市沂源縣張家泉村原黨支部書記。時代楷模、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全國道德模範、全國自強模範、中國消除貧困獎獲得者。他在戰場上失去四肢和左眼,卻放棄療養生活,回鄉帶領鄉親建設家園,25年拖著殘軀,把貧窮落後村建成富裕先進村。他還以頑強毅力,用嘴銜筆、用殘臂抱筆,出版33萬字的自傳體小說《極限人生》。

我叫朱彥夫,1933年7月出生在沂源縣西里鎮張家泉村一個貧窮的農民家庭。

我10歲時,父親被日本侵略者殺害。14歲的時候,我瞞著母親偷偷入了伍,隨大部隊南征北戰。在戰場上我作戰勇敢,10次負傷,3次榮立戰功,16歲就入了黨,先後參加了淮海戰役、渡江戰役等上百次戰役。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2017年4月12日,在山東省沂源縣西里鎮張家泉村,村民們看望朱彥夫。新華社記者 徐速繪 攝

1950年12月,在抗美援朝戰爭中,我身負重傷,回國後接受了47次手術。昏迷93天后,我奇蹟般地醒了過來。那一年,我17歲,失去了雙手、雙腳和左眼,留下了滿身傷疤,右眼視力僅有0.3,體重不足30公斤,“身高”僅有1.32米。我從一名叱吒疆場、生龍活虎的戰士,變成一個四肢全無的“肉軲轆”……看著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一度想到了死,可是卻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了!

既然死不了,活著也不能當一個啥都靠別人的“寄生蟲”!

“我們共產黨員死都不怕,還怕活下去?!”我下定決心,要好好活下去。

要有尊嚴地活著,首先要做到生活自理。一開始我先試著用殘臂自己吃飯,把飯碗、碟、勺子、窩頭擺在斷腿前,模擬吃飯。一個動作,我每天要琢磨練習成千上萬次。一氣兒練了幾十天,終於能自己吃飯了!接著,我練習站立,無數次的摔倒、爬起,我學會了自己站立!通過千萬次的練習,我還學會了自己上廁所、裝卸假肢、刮鬍子、劃火柴等等。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朱彥夫曾經使用過的義肢(攝於2017年4月12日)。新華社記者 金立旺 攝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朱彥夫堅持讀書看報(攝於2014年)。圖片來源:山東商報

生活能自理後,我開始問自己:“難道我一輩子就呆在療養院裡被人伺候著?要不要回老家自力更生?”是“去”還是“留”,像當年的“生”還是“死”一樣,成了我的心頭大事。輾轉反側幾個不眠夜之後,我作出了一個影響了自己一生、也影響了很多人一生的決定:放棄榮軍休養所衣食無憂的特護待遇,放棄祖國對我的照顧,回家!我要參加人生中的又一場戰役——帶領張家泉的鄉親們過上好日子!

1957年,在村民們的力薦下,我挑起了張家泉村黨支部書記的重擔。那時候張家泉村只有500來畝地,而且多是貧瘠的山地,可以說是窮山惡水。張家泉村雖然帶個“泉”字,但十年九旱,村民生活用水都困難,更別說澆地了。

脫貧先脫盲。全村700多口人,大多是文盲。我騰出家裡四間草房中的一間,用母親做壽器的木板做書架,自己買書,辦起了全村歷史上第一個“圖書館”。接著,我還在村裡建起了夜校,每天晚上拄著雙柺步行到兩裡外的教室當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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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山東省沂源縣西里鎮張家泉村(攝於2017年4月14日)。新華社記者 徐速繪

那些年,冬閒時我帶領村民們打水井,我下井指揮。上來後,鐵腿取不下來,與肉腿凍在了一起,血肉模糊的,鄉親們看著心疼得直哭。“疼才好呢,疼才知道自己還活著。”有理想信念的支撐,我不拿這個當回事兒。

那些年,為了制訂山地改造計劃,我帶著17斤重的鐵腿翻山越嶺考察。站著走,腿被磨疼了,我就卸下鐵腿掛在脖子上,跪著走;跪著走,磨破了皮肉,我就爬著走,就像在戰場上那樣匍匐爬行;下山的時候就更難了,站著走經常摔跤,又不能跪著走或爬著走,我乾脆扔下鐵腿,將身體抱成團滾著走。四肢的創傷面剛結痂,又被磨破,流血化膿是常有的事。有人說我是鋼人,還有人說我是特殊材料的人,但其實我就是個有血有肉的追夢人。

站著走、跪著走、爬著走、滾著走,我用我“發明”的四種走法,和山斗、和水斗、和地鬥、和電鬥……儘管生活艱辛,但是我很樂觀。

打水井、架水橋,填溝造田、架電通電……一個個原來想都不敢想的大工程,通過我們的努力在張家泉村都變成了現實。

村裡的所有工程,包括改造趕牛溝、開井架渠等,都是我和大家用自制的簡陋工具完成的,連砌井和修水渠的水泥都是我們村民自己燒製的。我還號召成立副業社增加農民收入,鐵匠社、木工社、米皮社、饃饃社等等,這在當時的山溝溝裡,可都是新鮮事兒。在大夥兒的努力下,村莊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張家泉村在沂源縣第一個有了拖拉機,第一個通了電,人均收入全鎮第一,一個多年的落後村成了先進村!因為貧窮,多年沒娶進媳婦的小村莊,迎來了一個個新娘,整個村子“活”了起來。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2017年4月11日,在張家泉村,放學的孩子從盛開的桃花下走過。新華社記者 徐速繪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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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2日,在張家泉村,朱彥夫眺望盛開的桃花。新華社記者 徐速繪 攝

一首首不斷改編的民謠“三慌慌”唱出了張家泉村60年三代人生產、生活、生態的鉅變:一唱“三慌慌”,春天鬧糧荒,夏天忙得慌,秋冬無衣愁得慌;二唱“三慌慌”,春天有糧不慌慌,集體生產喜得慌,秋冬不再鬧饑荒;三唱“三慌慌”,春天花草美得慌,夏天瓜果甜得慌,秋冬腰包鼓得慌。如今,張家泉村早已是“山頂松柏戴帽、山間果樹環繞”的“花果山”,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

從張家泉村村支部書記的崗位上退休後,我把精力放在了宣講革命傳統上,決定把戰友們英勇作戰的故事和自己的經歷寫成書,教育後人。1987年,我讓兒女買來筆墨紙張和參考書,坐在床上,我開始寫自傳體小說《極限人生》。剛開始,我讓妻子把被子疊成“方塊”,墊在大腿上,再把寫字板放在被子上,我弓背低頭,用嘴含著筆嘗試寫字。口水順著筆柄往下流,浸溼了稿紙,我就換一張重新寫。很多時候,胳膊翻書不方便,我就用嘴唇翻、用舌頭翻,練出了“無指翻書”的硬功,我翻爛了四本字典,“啃”下了100多本中外名著。就這樣,用嘴銜筆、用殘臂抱筆,交替使用,我每天寫幾百個字,苦熬苦寫了7年,反覆修改了7遍,總共寫下200多萬字。1996年,我的33萬字自傳體小說《極限人生》出版了。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腦中風後,朱彥夫以驚人的毅力鍛鍊恢復自己的書寫能力。大女婿設計製作的這個書寫器幫了大忙(攝於2014年)。圖片來源:大眾日報

“永远的战士”朱彦夫:奋斗着,就是幸福的

《極限人生》在當時引起極大轟動。(陳心如攝於2014年)圖片來源:山東商報

有人問我幸福嗎?我認為,幸福是有層次的。起初,自己走幾步不摔倒,就是一種幸福;在村支書的崗位上,為群眾多辦點好事,也是一種幸福;苦熬7年,寫成一本書,奉獻給社會,還是一種幸福。奮鬥著,就是幸福的。今年,我已經85歲了,患腦梗後右半身偏癱,心臟也放了支架,但我依然不服老。我堅持鍛鍊身體,關注國家大事,關心家鄉的發展。我堅持閱讀、寫作,我覺得我還有用,我殘而不廢。

驀然回首,歲月如歌。我這一生以忠誠之心跟黨走,以赤子之心為人民,以奉獻之心報祖國,幾十年間的滄桑鉅變讓我心潮澎湃、感慨萬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惟願與時俱進、奮勇前行,則此生無憾!【朱彥夫口述 朱向欣(朱彥夫之女)、鄭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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