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小說《鬼吹燈》,作者筆名是損公(連載5)

(書接上回)

民國小說《鬼吹燈》,作者筆名是損公(連載5)

桂氏是整天連哭帶罵,塔三爺微有二分半懼內,說真了,也不敢十分惹桂氏,無非也就是躲跟閃。後來桂氏使出孃家兄弟來,還告了塔三爺一回,打了回地套兒(舊日手拉手上官廳兒,叫做打地套兒),掌了回北衙門,算是沒過刑部,有人給了啦。桂氏從此是朝哭暮罵,鬧的非常厲害,塔三爺也不敢惹,阿林不敢家來吃飯。

前文書敘過,塔三爺素來好飲酒,見天以酒度命,吃飯就是那麼回事,如今又加著氣,更吃不下去了,自己竟光喝酒,一來二去,就入了酒膈一派。不喝酒不行,喝下去更難受,吃什麼咽不下去,這宗症候,叫做胃炎,往俗裡說,就是肚子腫了,肚子的上口也腫了,所以食物咽不下去,肚子的下口叫做賁門,那個玩意兒要是腫了,縱然吃下去,照舊還得倒出來,俗名就叫做轉食,得了這宗症候,就是閻王的約貼兒到了(這是哈哈,可不是迷信),不必說東西醫者,就是南北醫者,也恐怕治不好。塔三爺仗著少年練過,身體健壯,病了三四個月,還能上茶館兒喝茶,可是瘦的憨蠢,一個人上街,自己都有點不放心。

民國小說《鬼吹燈》,作者筆名是損公(連載5)

好在有阿林跟著,阿林那年,已然十六歲,那天由西大院兒出來,按說應當往北(國子監在西大院北邊),塔三爺那天要往南溜達溜達,阿林不敢違拗,只得攙著往前走。彼時沒修馬路,甬路旁邊兒,竟是棚攤,有一個賣藥的攤子,是個四十來歲、外路口音的人,攤子上懸著塊布匾,上寫專治五膈七噎、水臌雜癆、一切疑難雜症。彼時正在圓粘兒(生意人設法招徠人、調侃兒叫做圓粘兒),雖然也是春點(生意口叫春點),聽著好像有兩句真的。

塔三爺是整天在街面兒上的人,什麼不懂得,這宗金批兩檔,知道他們是生意,扔在土地上的玩意兒,沒有真的,不過是得病亂投醫,怕死的心盛,當時向賣藥的說道:“先生有治噎膈的藥嗎?”先生說:“你老沒看見嗎?我是專治噎膈轉食。”塔三爺說:“您還看看脈不?”先生說:“不用看脈,老兄素日喝酒不喝?”塔三爺說:“怎麼不喝酒哇。”先生說:“那就是了,伸出舌頭來我看看。”塔三爺讓他看了看,先生說:“你這是喝酒後生了氣,一半由氣上所得,你是幹吃不下東西去,除去喝水,稀粥都不能下嚥,對不對?”

塔三爺點了點頭,先生接著說道:“你老這叫噎,吃下去又吐出來,那叫做膈,俗語有云,疳癆氣臌噎,閻王請了的貼,吃了兄弟的這個藥,無論他閻王多厲害,這個貼也要給他璧回去。那位說了,你們賣藥的,竟是鋼口條子,賣的就是嘴,告訴您說,唯獨我這個賣藥的,跟別人不同,我也不是張宅打發出來的,李宅支使出來的,奉主人之命,出來捨藥,要諸位幾個茶資,告訴您說,那滿是生意,再一說胡造謠言,楞告訴這藥裡有狗寶牛黃麝香冰片,那滿叫冤人,我這個藥也不是外國帶來的,上海捎來的,也不是朝西天跟如來佛討來的,一非仙傳,二非異授,我這是祖傳十八輩兒的秘方,從先是敬送施捨,現在讓飯鍋繞住了,施捨不起了,扔在土地下換了錢了。常言說得好,偏方兒能治大病,草藥氣死名醫,再一說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諸位親友本家裡,相好的至厚的,有得噎膈症候的,您只管介紹,病輕的十付包好,病重的二十付也能除根,那位說了,我們又不得噎膈,買你這藥做什麼?諸位,我方才說的明白,求諸位給介紹高親貴友裡頭,要是有得這宗症候的,您只管言語,不愛吃藥的主兒,另有推拿按摩的法子,那位又說了,這藥就治噎膈,還治別的病不?告訴諸位說,此藥除治噎膈轉食之外,還治幾十樣症候,什麼肝氣串哪,肋條疼啊,臌悶哪,脹飽哇,心口疼胃氣疼,吃東西不香,兩肋脹滿,嘔吐噁心,吐綠水兒,吐黃水兒,倒飽吞酸,男子五積六聚,婦人七症八瘢,小兒食積奶積大肚子痞積,一切等症並皆治之。那位說了,你這藥賣多少錢一付?告訴諸位說,老前輩從前捨藥,到我這輩換了錢使了,總算摔牌現眼,總算對不起老前輩,我要說半賣半送,那叫生意口,反正我不賠錢就是了,我可也不指著他賺錢,每一付藥,是大錢六百,十付藥您給五吊,要說連發帶賣,我還不是燒餅油炸果,買一包饒一包,我這又不是小炸食兒,諸位捎個三包兩包,家裡存著,行個方便哪,救個急呀,這都是好事。吃藥不見效,我不但退給你藥錢,連您來回車錢,我都包賠。”

塔三爺聽他說了個天花亂墜,當時說道:“先生我病了好幾個月了,米湯對付著喝兩口,別的所咽不下去,還好的了好不了?”買藥的說:“怎麼會好不了,把我這藥拿上三包,一天吃一付,搬住了酒,少生氣,三天之後您再來,反正我見天在這兒擺攤兒。”塔三爺拿了三包藥,給了他一個兩吊票兒,說:“不用找了。”賣藥的說:“謝謝您哪,您貴姓?”塔三爺說:“我姓塔,先生貴姓?”賣藥的說:“不敢您哪,我賤姓李,親友們送了我個外號兒,管我叫噎膈李,我到過天津上海三江兩湖,川廣雲貴,督撫提鎮我都伺候過,李中堂親筆賞給我一塊匾,是飲上池水,在舍下掛著呢。塔爺府上在哪裡?”塔三爺說:“舍下就在國子監。”噎膈李說:“改日造府請安。”這當兒又有別人買藥,塔三爺又站了一會兒,也就走了。

民國小說《鬼吹燈》,作者筆名是損公(連載5)

將走了不遠兒,迎頭遇見大恩子,說:“三哥您好點兒啦?”塔三爺說:“也沒見怎麼好,方才這不是,我買了噎膈李三包藥。”“他說保好嗎?”大恩子說:“三哥您這是怎麼了,那小子竟賣鋼口,整本大套的擱念(江湖生意行話叫擱念),哪兒有真的。”塔三爺說:“藥我也吃膩了,這就是那個事。”哥兒倆又談了幾句,彼此分手。

書要乾脆,塔三爺連吃了三付藥,倒是好一點,心裡也稍微痛快點兒,稀粥對付著,也能喝一兩口,居然沒吐,心裡很喜歡。第二天要去,又趕上堵門兒下雨,塔三爺很著急,下了兩天雨,好容易晴了天,帶著阿林,爺兒倆直奔大街,尋找噎膈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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