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恐懼、堅持,感謝這個殘酷的煉獄

负债、恐惧、坚持,感谢这个残酷的炼狱

總結一下深陷大A股11年的經驗和教訓,有利於今後行穩致遠。

  • 2007~2008年,嫩韭菜山頂入市,一年間虧掉七成

2007年,5000點的時候,我的一位投資學博士朋友問我,之前幾位兄弟合夥投資的賬戶,有20%的盈利,要不要清算一下?

說實話,我對這個成績,是相當不滿意的。所以,當場決定,趁著還有利潤,趕快清算賬戶,以免將來虧了錢,影響兄弟友情。

清算完之後,我看到市場上有高手講,6124以來的這次下跌,只是一次回撤,調整完畢後,還會再創新高。雖然我對是否創新高缺乏明確的看法,但心裡想,即便是反抽一下,做一把就跑,也可以增加一點本金,何樂而不為呢?

在這種貪婪心理的主宰下,我將銀行賬戶裡所有的錢,湊在一起,全部投入到股市中來。總數很清楚,7.7萬元。

買入的第一隻票是邯鄲鋼鐵,700股,賺了幾百塊錢就跑了。然後,就是頻繁交易,進進出出,不亦樂乎。同事的老公笑我,這麼交易下去,連手續費都不夠,怎麼能行呢?

過了一段時間,越交易越虧錢,覺得哪裡不對,就開始買書來讀。除了國外的經典書籍外,還先後閱讀了三遍@但斌 的《時間的玫瑰》,拷貝了其中一些股票,準備穿越牛熊。

後面的事不說了,總之就是一路下跌,一路讀書,一路看多,一路虧錢。到2008年10月,上證指數見底的時候,7.7萬元的本金,虧得只剩下2.2萬元了。

基本的教訓是——絕對高位溢價買入,是虧錢的根本原因。

  • 2008年10月~2009年7月,下狠手低位補倉,賺了錢不懂止盈

2008年10月,單位安排我脫產學習3個月。那段時間,上課之餘,我認真讀了一些經典書籍,感覺市場情緒過分悲觀,很多股票特別便宜,於是,就想著如何籌集一筆錢,低位多買點兒股票。

有一天,我無意間跟父親談起這個事,說了一句特別嘴賤的話,“要是有20萬,抄個大底,牛市來了,肯定能賺不少錢。”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父親覺得我在找他要錢,就很生氣地決定給我20萬。當時雖然有點兒尷尬,但想著有錢低位補倉,就厚顏無恥地接受了。一家人,以後再還好了。

工作方面,我那時已經解決了副處職務,薪水提升了不少,除了正常生活外,積累能力有一定提升。加之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對消費也沒什麼大的慾望,所以,就把能積攢下來的每一分錢,都投入到股市裡邊去了。

總之,加上最初投入的7.7萬元,借父親的20萬元,以及自己積攢下來的10.3萬元,前前後後總共投入進去38萬元的樣子。最低的一筆,大約買在1850~2000點之間;最高的一筆,大約買在2600點左右。再往上,就既不敢買,也沒有錢買了。

2009年7月,3478點的時候,賬戶中大約有34萬元的盈利。當初的想法是,只要利潤達到1倍,就清倉走人。結果,就因為跟這4萬塊錢較勁兒。賬戶總市值從72萬元見頂,先暴跌再反彈,然後就是漫長的陰跌。

基本的教訓是——賺了大錢不止盈,坐著電梯回山底。

  • 2009年8月~2013年6月,淨利潤回撤殆盡,兩千點設法籌錢

從3478點坐小電梯下來,依然是死多頭心態。操作的品種,跟之前差不多,主要是銀行股,偶爾也配置一點地產和保險。後來雪球上大紅大紫的一批銀粉,當年都跟我一起硬扛過一段“光輝歲月”。具體名字,就不說了,大家並肩戰鬥一場,也算有緣。不管現在做得好不好,風格如何,始終是一起扛過槍,何必互相踩踏呢?

總之,這一次長達四五年的漫漫陰跌,把高位時賺到的34萬利潤,全部交給了市場。到2013年6月,壓力測試時搞出來的那個絕對低點,1849點,差不多剛好不虧不賺。

2012年元旦期間,左思右想,覺得不能就這麼坐著等死,必須為未來做點兒什麼。但是,工薪階層,賺的錢始終就那麼一點點,還有這樣那樣的開支。除了找朋友借錢外,似乎暫時也沒有其他加大投入的出路。於是,厚起臉皮,編了一套謊話,找煤老闆同學借了50萬。

當時,決定借50萬,是有考慮的。借多了,一旦被拒絕,就沒有迴旋餘地了。借少了,起不到太大作用。沒想到,同學第二天就直接把錢打過來了。

於是,元旦後立馬將子彈打光。買的是什麼,記不清了,總之是性價比過得去的票——應該是之前就持有的票,分別加了點兒倉吧。投資的思路,是純粹的價值投資方法。立足點是,幹一輪牛市走人。

說到借錢炒股,我個人的經驗是,必須符合兩個條件:1,大盤經過較長時間和較深幅度的調整後,處於絕對低位,幾乎跌無可跌;2,借的錢一無期限,而不需要付利息。(注:最好不要借錢炒股。)

說白了,我在2008年10月和2012年元旦後上的兩個場外槓桿,無非是自己本金不夠,找別人借來用用,等攢夠錢,就還掉,或者替換掉。但當時這兩筆錢,完全沒有期限和利息壓力,跟自己的閒錢一模一樣。欠別人的情分,今後用一生的時間去分批彌補。

說實話,這兩份情,我到現在還遠遠沒有還夠。肯拿錢給你的人,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都絕對是百分之百的真愛。這一點,是現代社會判斷感情真假的關鍵指標。

目前這個點位,還不太符合我借錢炒股的條件。當然,我已不需要再借錢炒股,也不可能再借到一筆大錢去炒股了。但是,假如讓我再玩兒一次類似的遊戲的話,我不會在這個位置借錢炒股。也許是因為懂的東西多了,反倒有所顧慮吧;也許是因為目前的估值水平,還不夠極端吧。總之,我不再擁有之前那種無畏的勇氣,以及絕對的自信。

基本的經驗是——絕對低位要敢於上倉位,但不能用有壓力的錢。

  • 2014年,落後股果然落後,牛一期大幅跑輸

2014年8月,我注意到貨幣政策在邊際上有所放鬆,感覺有可能要發動一輪牛市了。但是,當初的口徑是局部結構性寬鬆,而非全面寬鬆。所以,判斷起來還有點兒困難。而當時的市場環境,依然絕對悲觀。所以,國泰君安的任澤平團隊,也只敢喊出“反彈400點”的口號。

不過,我注意到有一位市場派人士,劃了一根大級別技術分析圖,圖形清晰地顯示,已經實現了大級別突破。至於是真突破,還是假突破,會不會回踩,就不知道了。

至此,我已經讀了200多本投資方面的書籍,經歷過最艱難的底部區域煎熬,對價值投資和技術分析,都有了一定的理論和實務基礎。雖然,還不能很好地應用於實戰。

我當初的想法很簡單,即便再坐一次大電梯,也要耐心地等待一次大級別牛市,將賬戶資產從自有資金50~60萬的級別,幹到百萬級別去。算上70萬元的場外槓桿,牛市起步前,我的賬戶總資金大約是120~130萬元。可以說,從2007年到2014年年中,電療實盤幾乎沒有賺到一分錢,或者說在0~10萬元利潤之間波動,也即收益率為0~10%。

遺憾的是,雖然當時隱隱約約覺得大牛市差不多要來了,但是,倉位上,依然比較保守,拿的不是攻擊性板塊,而是防守型板塊。也許,是被過去N年的熊市嚇破了膽;也許,是對熊牛轉換缺乏實戰層面的工具準備。

總之,到2014年底結賬,收益率只有29.7%,而當年的上證指數漲幅為52.86%,電療實盤落後了23.16個百分點。當時的感覺,是相當沮喪的。好在,有位特別好的朋友,給我提供了極強的心理支撐,才熬過了這一個重要的心理關口。

基本的教訓是——牛市開啟要大膽持倉,而且最好持有攻擊性倉位。

  • 2015年,大賺後結清外債,較高位膽小走人

2015年做得比較順風順水,雖然,面對越來越高的指數,心理上有所恐懼。但是,總體而言,一直憋啊憋,硬生生往上做淨值。

3800點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假如大盤突然走熊,那麼,借同學的錢,怎麼還?不如,先把這筆債務還了,剩下完全沒有壓力的錢,再讓賬戶飛一段時間。想到就做,當即撤出50萬元,還掉借同學的錢,讓自己心理上放鬆了一大截。

4600點附近,監管部門出臺了一個卸槓桿政策措施,大盤暴跌了一下。這個時候,我那膽小怕事的性格特點,開始發揮作用了。我想,既然監管部門在資金供給上大幅收緊,那麼,即便市場上群情激昂,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結束牛市呢?既然本輪盈利已遠超預期,何不就此撤出市場,好好休整一段時間呢。正所謂,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當時,微博上有位一起戰鬥的兄弟,說要召集幾位兄弟,請我吃飯,探討一下股市,被我殘忍地拒絕了。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之前做多過程中,他一直在看我寫的文章,說的話,突然間我就背叛了做多陣營,他心理上有點兒接受不了。所以,準備糾結一幫群眾,假裝聽我講投資,實際上是想說服我,重返火場。我當然不想面對這麼尷尬的場面了。另一方面,我也擔心這幫小子,三說兩說,動搖了我的信念,把我給拽回去,那就比較麻煩了。我可不想再坐一次電梯,尤其是大電梯!

事後看,這一決策相當正確。雖然,賣出股票後,少賺了15~20%的錢。不過,全年看,2015年的總資金收益率超過80%,並且守住了勝利果實,應該給自己發一朵小紅花。

基本的經驗是——牛市絕對高位結賬走人,中長期看是明智之舉。

  • 2015年下半年~2016年,躲得過熊一熊二,躲不過熔斷埋人

2015年底至2016年全年,我都處在非常矛盾的心理狀態中。雖然,內心深處認為市場仍處於大的熊市格局中,但是,又有一些外在的壓力,不得不到市場中搏殺。換言之,整個人處在一種想贏怕輸的心理狀態中。

總之,2015年底重返火場,2016年初被熔斷埋掉。之後,打一段時間,撤出來觀望一段時間;觀望一段時間,再進去打一段時間。這一年,有一半時間處於空倉狀態,一半時間持有倉位。年底結賬,虧了2.047%。過程十分煎熬,結果尚能接受。

基本的教訓是——實操跟內心世界對著幹,結果好不到哪裡去。

  • 2017年,長線失敗轉短線,錯誤方法賺到錢

2016年虧錢後,我做了深刻的反思。並給自己提了個要求,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急著賺錢,無論哪一種打法都必須落實在好的結果上來,也即,當年絕對不能再虧錢。

2017年上半年,受一位老大哥影響,決定在一隻醫藥股上,打長線。當時,這隻票有一個很大的基本面改善邏輯,就是出口轉內銷,大約可以擴大1倍的市場。但是,有一個很大的遺憾,就是估值略微有點兒高,動態市盈率30多倍,超過了我一貫的承受極限。

當時,寫了很多文章,從各個角度分析這家企業,證明這家企業值得投資。其實,不過是為了說服自己,不要懷疑這筆投資。很遺憾,到8月份的時候,突然覺得看不到業績大幅度改善的希望,就跑出去在另外的票上打短線。然後,就放過了一隻翻倍牛股。當然,最近這隻票深陷黑天鵝,這是後話了。真誠地希望還在裡邊的兄弟頑強地活下來,並且,有好運眷顧。

牛股飛走,手裡的票又動作不對,於是,只能斬倉出局,再找其他的票操作。我這個人有個特點,就是任何票,只要飛了,就絕不再追。所以,無論有誰勸我追任何票,我都絕不吃回頭草。

所以,2017年下半年,一直在打短線,慢慢積累了一些利潤。到年底一結賬,居然有30%出頭的利潤。其中,三分之一源於上半年的長線股,雖然放走了,但利潤還有一點;三分之一略多源於跟別人做的一隻短線股,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也賣掉了;不到三分之一源於為2018年戰略性建倉的票,在2017年低突然向上衝了一把。

2017年這一年,有很多值得檢討的教訓。回頭看,這一年操作過的很多票,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特別是,進入2018年之後,有些票因為估值高而腰斬,有些票因為質地差而退市,有些票因為黑天鵝而連續跌停。

俱往矣,只希望在未來行走江湖時,多幾分謹慎,少一些盲動。

基本的教訓是——用錯誤的方法賺到錢,雖勝猶恥,當竭力避免。

  • 2018年,價值受挫繼續拿,正確方法虧了錢

去年賺錢後,今年一開年就感覺比較難做。所以,基本的假設就是,“存量博弈的弱勢市場”;基本的戰法是,押注於估值適中偏低、成長適中偏高的票,只要市場不在短期內發生大幅崩潰,應該可以通過企業成長,對沖掉整個市場估值水平下降的不利因素,並適度賺到一點點企業成長的錢。

結果,市場下殺幅度嚴重超出預期,電療實盤年內損失54.6269萬元,也即虧損17.3932%。

總體而言,5178點以來,2016年虧了4.8萬元,2017年賺了69萬元,今年虧了54.63萬元,相當於只剩下9.57萬元的熊市利潤。換言之,只要再虧10萬元,就要開始蠶食剛剛過去這輪牛市賺到的第一桶金了。

好在,目前來看,主力倉位相對於2018年業績的市盈率只有12倍的樣子。按照2019年業績預測,差不多是10倍市盈率的樣子。根據各業務線條,特別是最主要的一個增量業務線條的測算,未來3年,淨利潤增速差不多可以達到20±5%的樣子。

這個性價比,沒理由為了躲避可能繼續下殺、也可能不再下殺的指數,而丟掉了高性價比的倉位。

回過頭去看,去年底的這筆買入,並無大的問題。畢竟,當時同類股票的估值水平,最起碼是20~20倍的樣子,有的甚至高達35~45倍的樣子。能以15倍市盈率(相對於2018年業績)持有這部分倉位,防守強度是夠的。

當然,較之於當下12倍的市盈率,15倍確實貴了。不過,看著之前20~25倍市盈率的票,跌到了13~15倍的樣子,感覺自己的選擇,真的已經十分保守了。

假如站在未來3年的基礎上考慮問題,按照最低限度的個股業績增長水平15%測算,差不多會增加52%的內在價值。屆時,如果估值水平降低20%,不變,或者提升20%,結果都不會虧錢。這正是電療實盤此刻敢於就地臥倒的底氣之所在。

當然,如果你硬要抬槓的話,我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家放彼此一條生路。好不好?

基本的經驗是——低位持有高性價比、高確定性的硬資產,即便是熬熊,也睡得著覺。

回望來時路,投資大A股11年,賬戶裡目前還留存有203.7431萬元的利潤,55.7萬元的本金。並且,所有外債都已結清,也不再有短期內賺大錢的急迫感。

感謝股市這個殘酷的煉獄,令我對金錢、對人性,有了深刻的理解,以及,普遍意義上的同情、包容與諒解。眾生皆苦,值此市場疲弱、心靈煎熬之際,請大家對大家好一點,不要把自己的自信心,建立在攻擊與踩踏別人之上。

自助者天助之,熬熊等牛的過程中,不妨讀讀書、健健身、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點點。

负债、恐惧、坚持,感谢这个残酷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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