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市首富》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場世俗狂歡

暑期檔《我不是藥神》《邪不壓正》《西虹市首富》接連上映、風格迥異。《我不是藥神》直面慘淡的現實,劃過一道悲傷的印痕;《邪不壓正》釋放姜文抽象的抱負,留下滿屏的老北京屋頂;唯有《西虹市首富》讓人卸下沉重的思想包袱,踏上一場追逐金錢的歡樂之旅。觀眾的笑聲中,其實蘊含了一個時代的壓抑與渴盼、喧囂與荒誕。

《西虹市首富》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場世俗狂歡

在《西虹市首富》中,無所作為、窮困潦倒的足球守門員王多魚意外獲得了一個繼承300億鉅額資產的機會,前提是要在1個月內花掉10億元。當然,花錢也是有遊戲規則的。二爺對繼承人王多魚設置了“底線”“能力”“人性”等三重考驗。有錢,是許多人的一個熾熱的願望。一個窮小子突然腰纏萬貫、有錢任性,這樣的人設,在觀眾心中激起了極大的興奮感。然而,王多魚產生了一個高級的煩惱,怎樣把錢花掉?去西虹市最高級的酒店胡吃海喝;包下全城所有的廣告牌,向夏竹示愛,甚至請王力宏來彈琴唱歌……王多魚發現,這一系列燒錢的行為,也難以很快花光10億元。在這種情況下,消費邏輯已經逆轉。

我們知道,消費的真相,在於不只具有享受功能,而且具有生產功能。但生產功能對於王多魚來說,是一種致命的傷害。如果錢生錢,不能在一個月內及時花掉10億反而賺到錢,他就不能繼承300億了。因此,他一擲千金,成立了一家以賠錢為目標的投資公司。可萬萬沒想到,荒唐的陸地游泳機也能大賣,爛尾樓被政府劃為學區房。就這樣,花錢的初衷演變成了賺錢的結果。每次聽到又賺了錢,王多魚都會崩潰不已!正如他所言,“我有錢之後,瞎投的股票都能賺錢,瞎投的項目都能賺錢,我不勞而獲擁有了鉅額財產,我卻怎麼都花不完,這些錢就像有繁殖能力那樣越用越多,一生一世都花不完。”

《西虹市首富》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場世俗狂歡

故事,只不過是影片的軀殼。故事的開端與結尾、敘述與技巧都無足輕重,惟有搞笑才是影片真正的肉身。沈騰飾演的王多魚,那張肆意表演的臉,總帶著一種飽受挫折的中年滄桑感,油膩又可憐,世故又善良。於是,分裂的價值觀在這個人物身上衝撞、撕咬,且無須和解,就連他的愛情都來得那麼空洞。金錢的魔力,讓一個可愛的90後臺灣女生投入他的懷抱,和他一起環遊世界,看春暖花開,並且挺起孕肚和他討論育兒成本有多高。王多魚小丑般地撲球,“碰瓷”小哥劇場表演般的假摔,莊強面對成捆人民幣時浮誇的癱軟,“教育家”“演說家”“道德楷模”柳建南一聲獻媚的“王總好”,胸器發達、頭腦簡單的按摩女郎等,構成了一幅滑稽的眾生相。

就這樣,《西虹市首富》在極端的烏托邦情境中,暴露出人們面對金錢時的慾望和嘴臉。傲慢與偏見被金錢說服,自由與尊嚴被金錢捆綁。影片沒有為金錢披上柔美的外衣、找到溫情的道德,而是在赤裸裸地昭示金錢的力度。影片沒有曲折的故事情節、複雜的敘述圈套、晦澀的表意符號,不涉及國仇家恨、文化尋根、藝術情結,不挑戰、不考驗觀眾的智力和藝術鑑賞力,而只是展開了一場世俗狂歡。觀影過程中,人們可以不談詩歌與遠方、精神與靈魂,而只看美女與此岸、金錢與享樂。影院內,排山倒海般的笑聲埋葬了苦難、棄絕了煩惱,讓觀眾覺得很刺激、很開心。可走出影院,面對真實的世界,我們便會意識到:空洞的笑聲,對抗不了生活的艱難。

消費時代,電影市場不是一個純粹的藝術樂園,因此無法單純用美去衡量一部作品。相反,新的搞笑原則,正在悄悄崛起:不談政治,無關風月,只讓你笑,賜我票房。開心麻花系列作品的誕生,為中國喜劇片帶來了新的色彩,為中國電影市場注入了新的活力,但遺憾的是,在內容深度、現實關切上,尚處於表層階段,未曾抵達生活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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