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的初冬只是水墨畫似的飄過兩回小清雪,雪後不留一點痕跡,讓那些眼巴巴盼望下雪、想牽著誰的手在大雪裡走到白頭的人們望穿了雙眼。
此時我到了鳳凰山。鳳凰山位於哈爾濱所轄的五常市境內,距哈236公里,乘大巴約五小時車程。就是這五小時的穿越,把我們帶進了一個粉妝玉砌的王國。即便是土生土長的哈爾濱人,也有太多太多沒見過如此聲勢浩大無法無天的雪原風光,戲詞兒裡的“穿林海跨雪原”並非在東北任何區域都可以領略這樣的豪邁。而這鳳凰山的冬天,也只是才開門納客兩年而已。
此前每到冬天山就被雪藏起來。我在七年前的夏天曾來過,那時候鳳凰山也才開發兩三年。當時最吸引公眾視線的卻是它的UFO事件。當地農民上山挖野菜,與ufo奇遇,這個當年轟轟烈烈的大事件,被《中國青年報》、《大公報》、美國之音等海內外媒體報道後,多位專家前往鳳凰山。如我們現在看到的許多探秘節目一樣,專家只是一路調查,當事人陳述當時情形,結論,仍然只是謎。而到了鳳凰山,峽谷秀麗如江南,空中花園靜美又高遠,那個傳說已經不重要。清楚地記得我那時的嚮往,這個地方,如果冬天能來,應該別有意味,忘記了是誰告訴我,冬天是封山的。
打開雪封的大門的那個人不知是誰,向他致敬吧。鳳凰山此行,還遇到一些人,從他們的身上我們看到鳳凰山的前景。
山下的多家酒店,還是冷冷清清,甚至閉門謝客,似乎依然習慣夏天接待遊客,實際情況大約是宣傳力度還不夠,如此氣衝霄漢的地方,還是躲在深閨人不識的緣故。我們入住的紅松林客棧卻是另一番情形。抵達時已是中午,餐廳裡座無虛席,有男人女人高聲大嗓地談話,大約從遼闊的冰天雪地回到室內還沒有適應。這支龐大的戶外團隊讓充滿熱氣的餐廳又充滿了生氣。他們離開,我們入住,又使得這裡人氣旺盛。晚上從大峽谷回來,我們一行在餐廳就餐,遇見了客棧老闆,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大姐,能歌,善舞,能言,善飲,那個短暫的夜晚,我彷彿看見她大半生的風華,雖然同齡人早已隱退江湖,我眼裡的她還是風華正當時。大姐並非當地人,2015年底來到鳳凰山,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也就是冰雪旅遊剛剛起步之時。今年租下了這家客棧,九月份開始改造,雖然有些小細節還在進行,但是完全可以運營。朋友向張姐介紹我,她請我多多宣傳鳳凰山,讓更多的人分享冰雪盛宴。對,她請我多多宣傳鳳凰山,而不是宣傳她的客棧。可是我不得不說,那晚的大鵝燉酸菜粉條,在若干年的若干次旅途中,它脫穎而出,難以忘懷。
另一個人叫雪狼,是我們此行的嚮導兼攝影師,當地人。初見雪狼並看不出有狼的野性,臉上明明刻著王寶強般的憨態,細打量比寶強精神很多,看他在高山雪原上駕駛雪地摩托,頂風冒雪,一往無前,那真是雄風畢現,名副其實。他多年拍攝鳳凰山,熟悉山上的一草一木,他的拍攝又與我們這些看風景的人不一樣,既帶著對故鄉的情感,又心懷夢想。他的朋友圈裡都是鳳凰山,春夏秋冬,情深意長。雪狼說起鳳凰山的風光,彷彿山是他們自家的,頗有自豪之意。當然了,話說回來,要是我守著這麼一座山,或許比他還能顯擺,比如我整理這篇圖文的時候,我是真希望更多的人認識鳳凰山,走進鳳凰山。
到達民俗村的時候,是傍晚時分。看到山那邊的晚霞,雖不盛大,卻有幾分燦爛,讓疲勞和寒冷緩解許多。據說遊客的入村儀式是很講究的,因為來晚了,儀式從簡,但也分明感受到創意接近地域,接近歷史。村子的規模不小,設計用心,院子是展廳,房屋都是滿族建築的傳統式樣,屋外側豎著高及房簷的煙囪。每家每戶也是展廳,展示東北民俗,也展示那些漸行漸遠的時代。作為七十年代生人,我看到一輛掉光了漆的二八自行車眼前一亮,有同行的朋友也瞬間復甦記憶,他介紹騎車的人是爸爸,前面大梁上坐著哥哥,後座上是媽媽抱著他……大家流連很久。其實時代在進步,我們沒必要懷舊,日子是越過越好的,只是此情此景,叫人聯想到了成長的歲月。站在新建起來的偌大的民俗餐廳,牆面桌面都是紅彤彤的大花被面的圖案,鄉土氣息濃郁。這時候我才聽一個貌似負責人的介紹,這個民俗村是當地農民自發集資做起來的,他說到當初的種種困難,以及沒有客源,現在所有的民居都已經被旅行社包下來,目前要做的事是如何發展,如何創新。早些年東北農民是以好吃懶做著稱的,而這裡的綠水青山冰天雪地徹底改變了農民的思想,脫貧確實需要扶持,更重要的還是自我的覺醒。由衷地讚歎農民兄弟的膽識和魄力!
行程結束了,坐在大巴車上,閉上眼睛,眼前還是一派肅殺的銀白世界,彷彿又看到紅松林的張姐,靠攝影公益宣傳鳳凰山的雪狼,民俗村那些我並沒有親眼所見的農民們,他們,在風雪瀰漫中鮮活而亮麗,是冬季鳳凰山一道溫暖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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