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是小萬家族的@Oink
一個佘詩曼宮鬥戲必追的存在
昨晚，《延禧攻略》終於迎來了大結局。
回想這一個多月的歷程，當真是悲喜自有命，生殺各由天。
恰如劇集這般跌宕起伏，才能從不被看好，發酵為街知巷聞，乃至風光無限。
能到這種熱度，必然有過人之處。
身為宮鬥戲，基準之一就是鬥得精彩。
《延禧攻略》精彩本身，應了生活的波瀾，也應了人性的斑駁。
而這波瀾，這斑駁，是把小熒屏內外的人串起的線。
這線還能穿回14年前——宮鬥戲鼻祖《金枝欲孽》，可不就是早早彈破了比紙還薄的人皮？
不這樣，怎好讓眾人在那些脂粉中找別人的真偽，找自己的冷暖？
這一番好找，又顯了彼此不同的手段與格調。
想來，這宮鬥戲的鼻祖與新貴，當真有許多相似，又有許多差異。
先說這劇情與人設。
圖片來自TVB
《金枝欲孽》的紫禁城，皇上（於洋 飾）與皇后（陳秀珠 飾）已老，得寵的如妃（鄧萃雯 飾）在初期，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主子。
這年，又一批具有威脅性的秀女入宮。
當中的爾淳（佘詩曼 飾）與玉瑩（黎姿 飾），一個隱忍卻能先發制人，一個張揚卻要蓄力反擊。
二人從姐妹，撕成仇敵，再變成相互嫉恨卻也彼此仰賴的曖昧對手。
這宮牆之內，那新歡舊愛，為自保的為救命的，奇招遍出。
這一斗，引出新仇舊恨，就連局外人，也都自覺不自覺地，捲入這刀劍相向的漩渦。
就像是太醫孫白颺（林保怡 飾）為了幫助鍾情的玉瑩，忍痛設計，將她送到皇帝心上。
就像是安茜（張可頤 飾）得知奶奶死因後，不惜斬斷愛情與友情，委身皇上，再圖血刃真兇。
就像是常永祿（黃德斌 飾）為了成全安茜的復仇，不惜以自己性命，保那計策的可行。
每一個情非得已卻又心甘命抵的抉擇，都染了血淚。
而對人對己的狠心背後，全是人情的羈絆 。
爾淳為了義父，而福雅（梁琤 飾）為了她；玉瑩為了額娘，而孫白颺為了她；安茜為了奶奶，而孔武（陳豪 飾）為了她……
因緣是不圓整的，果報是不對稱的，這樣的宮鬥揪心，也痛心。
《延禧攻略》不是這種
圓場內的制衡與競妍，而是直線上的衝撞與破風。
它把焦點聚在魏瓔珞（吳謹言 飾）身上，藉由為姐姐尋兇與替皇后（秦嵐 飾）報仇兩大任務，任她單刀直入，遇鬼殺鬼。
劇名的“攻略”，端的是直白明瞭。
魏瓔珞從繡娘，到侍女，到雜役，到妃嬪，卑微時被踐踏，得意時被算計。
矛盾始終在一條直行的船上，反派就像嗜血的鯊魚，紛紛湊到兩側。
七竅玲瓏的魏瓔珞則頂起主角光環 ，在這紫禁城內斬妖除魔。
反派的吉運甚至人頭，被她一一收割，出盡常人不能出的惡氣。連觀眾，也分得那份快意。
這裡的正邪，比沒有絕對好人也沒有絕對壞人的《金枝欲孽》明晰多了。
海蘭察（王冠逸 飾）在乾隆（聶遠 飾）面前形容魏瓔珞
“嫉惡如仇”，這四個字，極其精當。
既然她是正的代表，那麼派系與站位就劃清了正邪的界限。
最感慨的地方，是看似心善的人，終有一天撕下偽裝後，比誰都心狠手辣。
譬如純妃（王媛可 飾），譬如爾晴（蘇青 飾），冠冕堂皇地恩將仇報，何等叫人不齒與生恨。
此等偽君子，比不得真小人高貴妃（譚卓 飾）。
唯獨嫻妃（佘詩曼 飾）黑化起來，非但顯得“情有可原”，反倒讓人“心生期待”。
除此以外，角色黑白都是涇渭分明的。
人物刻畫是比《金枝欲孽》少了些深度，但反其道而行之，又
敲對了2018年的節律。
現在的人，在更具象更多元的壓力之中，更容易急火攻心，也更容易心灰意冷。
凱歌高奏的《延禧攻略》，能讓耐性消退的觀眾，在連綿雞血中亢奮盎然。
於是觀眾傾向於把自己代為魏瓔珞，在面對不公不正不仁不義時，反手就是致命一擊。
精神一提，感覺自己糟心的生活，也能隨著劇中傾斜的世道一起，回到正軌。
單是這樣一個“爽”字，許多國產劇都給不起。
《延禧攻略》至少在這方向上，旗開得勝。
而在另一個方向上，有更多深度與維度的《金枝欲孽》，要贏更多共鳴和餘味。
宮中的人，無論男女尊卑，都生活在迷霧中，不知明日福禍，更不知來年生死。
大抵誰都想過，要在束縛中掌控自己的命運，可現實終歸是殘酷的。
春風得意，可能轉眼秋風蕭瑟。兩敗俱傷，興許未幾東山再起。
於是有人困獸猶鬥，有人偃旗息鼓。
正是不知命運走向，才顯出集體茫然。
而不同的觀眾，會在不同的人物身上投射自己的情感依歸。
一個也好，十個也罷。越看，越覺得自己是那值得嘆惋的人兒，而共情，也越來越強烈。
再者，TVB的《金枝欲孽》在2004年播出。上一年，恰有非典肆虐，人人自危。
那種困於居所、茫然無措的知覺，投到這身不由己、生死未卜的紫禁城裡，格外應景。
為那些籠中的失魂人，傷春悲秋許久。
《金枝欲孽》催淚，戳的是心底積鬱。
情字當頭，這些人竟都跟飛蛾一般，衝著火海去撲。
眾生合成一體，變著法相成為你的化身。任誰的委屈與幽怨，都是你的委屈與幽怨。
相愛的玉瑩與白颺，化成那焦黑的枯骨。
無愛的爾淳與孔武，得到那蒼白的自由。
再念及孤軍作戰的如妃，勉力支撐的安茜，都不知從何嘆起。多年後追憶，心中仍會一痛。
也許該學如妃，念起“不愛宮牆柳，只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再道一句雋永的“珍重”。
而《延禧攻略》，澆的是心中塊壘。
因富察皇后這道白月光的消逝，亦因明玉（姜梓新 飾）這隻小炮仗的啞火。
乃至青蓮（方楚彤 飾）這朵殘花的凋敝，吉祥（張譯兮 飾）這張白紙的撕裂。
又或是傅恆（許凱 飾）因痴情而生的守護，愉妃（練束梅 飾）為護子自戕的流放，都叫人唏噓。
只是這些情感的窟窿，很快叫新起的危機填掉。
而觀眾繼續追隨魏瓔珞，投入下一場快意恩仇的戰鬥。
終歸，也要寄望自己，無論多少回被貼在人生低谷，都能東山再起，笑傲江湖。
14年過去了，心態還真是有了那麼一些變化。
而這兩部劇各各把準了脈，然後用亙古不變的內核，去講自己的故事。
這內核，終歸是個人在自保旗號下的道德抉擇，人際在利益勾連間的冷暖傾覆。
還有那生理動情、心理動情與命理動情的莫測變化 。
觀眾喜歡看宮鬥戲，是因為喜好爭鬥，也懼怕爭鬥，是因為貪戀情戰，也牴觸情戰。
在這些女人為主的戲裡，一切都綿軟了。再毒，也毒出個纏綿悱惻來。
再加上那遠去的時代，製造了安全的距離，也累積了代入職場、政局、人生的度量。
任誰，都好拿來嘆一回，笑一回，夢一回，醒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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