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巨頭花式“入侵”印度,吸引他們的並非“咖喱”和“寶萊塢”

文丨大靜

這幾年來,“出海”成為中國互聯網領域內非常時髦的一個詞。無論是阿里的電商、騰訊的社交、百度的搜索,或者今日頭條的資訊分發,歸根到底都是用戶生意,去“跑馬圈地”獲取用戶,是由它們血肉裡的“擴張”基因決定的。

中國巨頭花式“入侵”印度,吸引他們的並非“咖喱”和“寶萊塢”

中國市場目前的情況也顯而易見,在網民規模超過8億後,基於人口紅利拉動的增長已經放緩,增量戰已經演變為存量戰。與其說把注意力集中在13億人口上“內耗”,不如去全球74億人口的巨大市場裡放手一搏。也基於此,科技公司們滿懷鬥志和進取心地走出國門,參與到越來越多的國際化競爭中。

移動互聯網的高速發展恰好提供了這個契機,傳統PC互聯網時代因為基礎建設沒有被覆蓋到的廣袤人群,形成了這一時期的用戶藍海,新興市場成為了一座座待挖掘的富礦。而印度,則成為“出海”的中國科技公司們理想的“靠岸”之地。

中國巨頭花式“入侵”印度,吸引他們的並非“咖喱”和“寶萊塢”

騰訊、阿里、百度、今日頭條、美團、滴滴等等中國科技公司開始了在印度的佈局。印度版支付寶Paytm、印度版美團Swiggy、印度版滴滴Ola、印度版今日頭條NewsDog……這些平臺藉助中國資本和中國模式的複製實現崛起,逐漸活躍在曾一片荒蠻的印度移動互聯網世界中,並佔據了越來越重要的市場地位。

野心與慾望、資本與市場、洗牌與生存……這些多年間交織在中國互聯網的東西,如今也隨著中國巨頭的“西遊”而肆虐在印度的國土之上,從新德里徜徉至加爾各答,離開國土,再無邊界。

頂級互聯網公司搶灘登,中國巨頭上演“西遊淘金”

10月,印度外賣平臺Zomato獲得阿里旗下螞蟻金服2.1億美元投資,此次注資後,螞蟻金服對Zomato的持股比例將超過10%,Zomato的估值也將從11億美元上升到20億美元左右。而早在今年2月,Zomato就曾獲阿里1.5億美元投資。

值得注意的是,據印度《經濟時報》10月的一篇報道,印度另家外賣巨頭Swiggy計劃籌集5-7億美元融資,估值預計達到25億至30億美元,騰訊極有可能重金參投。實際上,騰訊系的美團在今年2月就已參投了這家外賣平臺。彼時Swiggy宣佈完成了1億美元融資,由國際投資機構Naspers領投,美團點評參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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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次騰訊投資Swiggy成功,則AT無可避免地將在印度外賣市場展開角逐,印度版“餓了麼”和印度版“美團”之間說不定將掀起類似國內餓了麼和美團間的“腥風血雨”。

Zomato和Swiggy僅是中國互聯網公司花式“入侵”印度市場的一個縮影。這幾年間,中國資本搶灘著陸印度早已形成燎原之勢。

據公開信息統計,阿里巴巴目前在印度市場的投資囊括了第三方支付平臺Paytm,零售電商平臺Paytm Mall、Big Basket、Snapdeal,物流平臺XpressBees,在線票務平臺TicketNew,外賣平臺Zomato,手遊平臺Gamepind等,正在競購中的則包括食品雜貨實體零售商Spencer’s等。

從模式上來看,阿里在印度的佈局延續了其在中國的基本盤優勢,可概括為電商+支付+物流三駕馬車拉動增長。同時阿里也關注其他在中國市場內已被驗證“大有可為”的賽道,包括外賣、在線票務、手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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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中國市場社交和遊戲的老大,騰訊與阿里在印度的“落子”有相似之處,不斷圍繞其主業優勢拉動其他流量入口。其在印度的投資包括即時通訊軟件Hike,運動遊戲頻臺Dream 11,音樂流媒體Gaana、電商平臺FlipKart、醫療初創公司Practo、在線教育平臺Byju's、在線旅遊平臺Ibibo、新聞資訊應用 NewsDog等。

僅AT兩家,在印度的投資規模就高達數十億美元。而新巨頭們對印度市場同樣滿懷熱忱,今日頭條母公司字節跳動在印度推出了娛樂內容平臺Helo,還曾在2016年領投了當時印度最大的新聞聚合平臺Dailyhunt。攜程曾於2016年投資了印度最大在線旅遊公司MakeMyTrip,並於今年通過子公司途風收購了印度B2B旅遊平臺Travstarz Global Group,滴滴則投資了印度打車軟件Ola……

科技公司在國內主要以產品、技術為支撐做強做大,到了印度,則主要以資本探路,通過投資併購的方式實現利益訴求。目前看來,科技公司們主要圍繞自身在國內的優勢賽道進行印度的投資佈局,也將許多在中國操作成功了的模式搬至印度。從它們出手的頻率和闊綽程度來看,投資印度,搶佔全新的流量窪地,已經變成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西部淘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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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邁入移動互聯網時代,印度成為最具吸引力的流量窪地

印度成為理想靠岸地,是多重因素化反後發生的“恰恰好”的結果。

從內部看,印度人口基數龐大,未來流量紅利可觀。在9月28日舉行的第三屆中印互聯網對話大會上,印度國家轉型委員會首席執行官阿米塔布·坎特在大會致辭中指出:目前印度互聯網用戶數量為4.6億,智能手機用戶為3億,到2025年,印度互聯網用戶總數預計將達6.28億。

而因為既往經濟發展、貧富差距等原因,印度在PC互聯網時代存在感極弱,其互聯網技術停留在為硅谷做“軟件外包”上,從未產生過所謂互聯網巨頭。

隨著近年來智能手機在印度的推廣和應用,特別是小米、華為、OPPO等中國智能手機品牌成功佔領了印度手機市場的大半份額,加之流量資費等大幅下降,整個印度一步邁入了移動互聯網時代,成為一座未從未被開採過的全新流量城池,被風投機構們稱為“全地表最開放經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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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10月新版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中預測,2018年新興和發展中的亞洲經濟體的經濟增速可能總體上達到6.5%,而印度成為唯一被預測將在2018、2019年中增長破7的國家,其在2018年的GDP預期增速為7.3%,2019年為7.4%。

風光不當好,未來卻可期,對正遭遇國內增長放緩,歐美市場需正面迎戰Google、亞馬遜、Facebook等世界巨頭的中國科技公司們來說,印度所釋放出的種種訊號,均構成了它們低成本切入、高收益前景的“強利好”。

“出海”的公司們也取得了巨大成就,例如憑藉阿里資本紐帶和技術輸出成長起來的Paytm已經成為了印度移動支付的巨頭,接受了騰訊5000萬美元投資、被稱為印度今日頭條的NewsDog目前已經有了6000萬用戶,Zomato和Swiggy則使得印度外賣業務進入了寡頭競爭時代……

中國巨頭們助力了數個印度本土初創公司向獨角獸公司孵化,而這些初創公司的創始人們也成為富豪榜的常客。據上月發佈的《2018胡潤印度富豪榜》,Paytm、Flipkart、Ola、Zomato等與中國資本密切相關的公司的創始人均在榜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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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憂與挑戰並存,印度或許難講“中國故事”

暫時看來,除了少數應用沉沙折戟外,印度市場給了中國公司想象中的速度和增長。

然而在筆者看來,中國科技公司出海印度的戰略,至少有三點隱憂值得關注。

其一,中國模式的複製,缺乏“本土化”的落地。中國公司向印度市場擴張中過於“沉迷”於舊戰場和賽道,許多模式被直接“套用”至印度,簡單來說,就是拿在中國賺過錢的模式,再去印度市場賺一遍,而非含金量高的“本土化”定製。所以目前許多向印度輸出的“中國模式”中,燒錢補貼搶市場成為常態,獲客成本逐漸走高,短期內砸錢賺吆喝盈利困難,長期或許將產生如當下中國市場般虛假繁榮的科技“泡沫”。

集中力量走出國門,卻將“消耗戰”作為主要打法,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中國科企們或許應該懂得“落袋為安”的道理。

其二,即便中國模式在印度搶灘成功,其原因或許並非模式的完美,而在於發展的不對等。中國科企對印度的持續加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於中印之間發展的不對等。軟銀創始人孫正義有一套“時間機器”理論:由於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IT行業的發展階段不同,在後者的產業還不成熟時,先在前者的市場上開展業務。等時機恰當時殺回後者,就彷彿坐上了時間機器,回到幾年前的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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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理論也被多次論證,孫正義曾從美國跑回較美國發展落後一截的日本,投資了雅虎,在日本時又看到中國互聯網的巨大潛力,來到中國投資了阿里。利用幾個國家間發展的不平衡,孫正義和軟銀賺的盆滿缽滿。如今,軟銀也成為阿里印度佈局中共進退的“盟友”。

從企業營收的角度上來看,這樣做無可厚非,然而阿里、騰訊等畢竟代表了中國互聯網的未來,如在國際市場的投資佈局是如財團和風投機構般,則難免辜負了一部分“市場期待”。

其三,印度市場的複雜性和競爭的多元化。BAT和一眾新巨頭在中國的崛起,與中國“閉門造車”式的自我孵化不無關係。如今進入印度市場,則需要在Google、亞馬遜、Facebook等國際巨頭的口中搶食。而社交、電商等版塊在國際環境內均有較阿里、騰訊更強勢的替代者。印度的市場座標已經被暴露,不僅中國的巨頭們,全世界的目光均聚集在這裡,環境將愈發波詭雲譎,“財力”或許無法解決中國科企面臨的所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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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勢在必行,而國際市場中挑戰、機會、焦慮、利好等等並存著。BAT們曾改變了中國,如今也積累了影響世界的資本,但如果目的僅是攫取利潤,工具也僅僅是資本,恐怕很難被市場認可和追捧——這個新時代裡的“中國故事”,也就沒辦法說的精彩紛呈了。

西遊記中,唐僧攜一眾徒弟,一路斬妖除魔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抵達大雷音寺,取回普渡眾生的佛經。與古老的中國傳說相比,中國巨頭們的“西行”,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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