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最近，冷兵器研究所發表了《7分鐘肢解一個活記者，這種虐殺在古代酷刑裡算什麼水平？》和《古代的宮刑有多殘忍？》兩篇文章，科普了一下古代的酷刑。不過，因為這兩篇文章，也有一些爭論出現，比如歐美就是比“我大清”文明先進等等。不可否認的是，在近代時期，歐美國家在民主與法制方面確實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對國內而言），但另一方面，他們也有過心狠手黑的殘酷執法時期的。
▲世界上第一個廢除死刑的國家哥斯達黎加
18世紀，伴隨著文藝復興以及一系列戰爭和對外殖民的影響，歐洲社會已經完全從中世紀時代最後的陰霾中脫離出來。然而即使如此，18世紀時期的歐洲法律，仍然有極濃的中世紀色彩。大量殘忍的肉刑和各種酷刑在歐洲法律中被保留，並且時常被公開使用。
▲《戴頸手枷示眾的笛福》，這位《魯濱遜漂流記的作者》，英國小說之父，在1703年因為批評政府因而被判枷刑。
在18世紀，死刑、監禁、肉刑等刑法，時常被當作當時展現各國君主權力的象徵，因此這些刑法也就不可避免的遭到濫用。比如在法王路易十四時期，大量貴族由於牽扯進布亨維利葉夫人毒殺案，因此被投入巴士底獄遭到囚禁。巴士底獄也就此一“案”走紅。此案刑訊及監獄虐待等一系列問題，甚至引起了歐洲其他國家的不滿，因此最後審判不得不就此停止，最後，一共有超過一百多名貴族被判處在巴士底獄監禁，其中六十五人更是被判處終身監禁並剝奪身份，同時還有三十人遭到處決。
▲法國波旁王朝王權的象徵巴士底獄
而伴隨著18世紀轟轟烈烈的啟蒙運動，傳統的肉刑以及其他一些酷刑遭到了開明貴族們的強烈譴責。因此從18世紀中葉開始，肉刑在歐洲法律層面上逐漸減少。不過這並不代表肉刑從歐洲消失，實際上一直到近現代，肉刑在歐洲仍然廣泛的被用於審訊。另外在18世紀，肉刑更是歐洲貴族們處罰自己領地內的農民和農奴的重要手段。
▲18世紀的歐洲，農奴制盛行於東歐和德意志地區，而在英國，由於圈地運動和政府腐敗，大量農民也因此破產被迫和農奴一樣依附於貴族。
歐洲肉刑雖然逐漸被視為野蠻的象徵，而逐漸減少，但是對死刑的濫用卻依然存在。甚至因為肉刑的取消，很多原本會被判處肉刑的刑法，也直接被死刑所取代。尤其是在18世紀中葉到19世紀中期，這一時期成為了歐洲死刑的“氾濫時代”。在這一時期，不僅殺人、叛國一類重罪會被判處絞刑，盜竊往往不分輕重都會被送上絞刑架。雖然盜竊即死這一處決方式多少有些亂世重典的味道，但是如果結合到當時的背景，這事就很殘酷了。伴隨著歐洲的土地兼併，大量農民破產來到城市，成為了貧民。同時，這一時期並沒有任何對貧困人口的相關救助，因此許多家庭，往往只能依靠從事一些低端並且危險的行業勉強維生。但即使如此，大部分家庭往往依然不能解決溫飽。尤其是一些童工，因為薪水更低，所以只能依賴盜竊食物來保證自己不會餓死。
▲19世紀歐美社會普遍存在的童工
比如從1800年到1840年間，英國犯罪案件從5000件，幾何式增長增加到了4萬件。其中盜竊按鍵，更是增加了整整六倍。而與增加的犯罪率相比，英國的死刑應用卻愈加廣泛。在英國17世紀的都鐸王朝時代，英國的死刑適用案情種類僅有17種，但是到了喬治時代，卻增加到了156種。這其中甚至還包括私自砍伐樹木、盜竊亞麻、鴿子，以及吉普賽人在英國居住超過12個月、盜竊數額超過40先令等等。也因此，在19世紀初期，出現了許多在今天看來相當荒謬的死刑理由。比如1801年，一個13歲的孩子安德魯·布朗寧，因為偷了一個調羹，也就是一個勺子或湯匙而被判死刑。而且，這實際上並不是個例，因為正如前文所說童工的悲慘生活，因此很多七歲的兒童，經常因為盜竊食物、手絹、帽子等許多微不足道的小玩意而被判處死刑。
▲19世紀死刑常用的雙人絞刑架
到了19世紀中葉，伴隨著工人階級運動的興起，遏制死刑的泛濫，也成為了工人階級們維持自身權益和人權的手段之一。加之歐洲開始出現社會福利制度，同時伴隨著殖民地的不斷擴張，急需大量的人力資源投入。因此歐洲國家普遍開始收縮死刑的範圍。英國首相，現代警察之父羅伯特·庇爾，在1823年，開始著手縮減死刑適用罪行。因此到1835年為止，英國死刑率劇減到每年11.3起。在1830年，英國取消了對盜竊和入室盜竊的死刑，取而代之的是監禁或流放等。尤其是流放這一手段，曾經一度成為了被當時歐洲人認為極為人道且文明的手段。但是對於犯人們來說，他們往往只是因為不起眼的小罪，就要就此徹底離開故土。這些流放地大多也都是荒涼且氣候惡劣的地區。比如俄國的西伯利亞，英國殖民地澳大利亞，法國殖民地南美洲的法屬圭亞那等等。
▲19世紀末俄國西伯利亞流放地，當時許多類似西伯利亞等開發較少的地區，都成為了歐美國家的犯人流放地。
▲19世紀英國開拓澳大利亞，其主力正是來自本國的流放犯人
最後說一下，那麼廢除死刑這一思想，又是怎樣成為歐美國家主流所接受的思潮呢？其這就不得不說到二戰。二戰爆發之前，歐洲出現了包括德國納粹、意大利墨索里尼政府、西班牙弗朗哥政府、波蘭畢蘇斯基政府等等。這些政權本身通過濫用死刑來鎮壓反對勢力的行為，使得死刑這一刑法在歐美文化中，開始和獨裁以及法西斯等標誌掛鉤。尤其是納粹德國所進行的種族屠殺，這種通過法律手段，來對少數族群的屠殺行為，讓歐美社會對於死刑本身的合法性，產生了極大的質疑。加之歐美社會在20世紀6、70年代所興起的人權主義思潮，對於傳統法律、傳統思想的一系列反思，更是讓死刑的倫理道德基礎被徹底撼動，也正是在這一時期開始，歐美許多國家開始陸續取消死刑。
▲奧辛維森集中營，納粹政權將死刑作為武器的行為，讓這一古老的刑法失去了它作為法律的神聖與公正。
總之，人類的發展是徐徐漸進的。今天筆者並不敢說廢除死刑是否正確，但是歐美社會今天的社會和法律，是經過漫長而曲折的發展歷程，最終形成了今天的樣子。或許中國也有一天會廢除死刑，但絕對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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