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走上諾貝爾領獎臺

屠呦呦:走上诺贝尔领奖台

12月10日是「諾貝爾周」系列活動的高潮,這一天在瑞典斯德歌爾摩音樂廳舉行諾貝爾獎頒獎典禮,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屠呦呦女士會拿到屬於她的榮譽和獎金。


2015年10月5日,「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獲獎名單揭曉,來自中國的女科學家屠呦呦因對瘧疾治療所作出的突出貢獻而榮獲該獎項,成為首位獲得諾貝爾科學類獎項的中國科學家。


自獲獎後,屠呦呦陷入了喧囂。她年事已高,身體不便,除去必要的接待和採訪,她謝絕了大部分打擾,一切為保證能健康、安全地參加諾貝爾頒獎禮。


對於諾貝爾獎,屠呦呦總重複對媒體表達,「我感覺自己的工作還沒有做完,(青蒿素)耐藥性問題已經出現,我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得獎之後會怎麼樣?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也不太感興趣」。

12月10日是諾貝爾獎最重要的日子——諾貝爾獎頒獎典禮。

瑞典時間上午約10:30,屠呦呦女士著生活裝與所有諾獎得主一起在斯德哥爾摩音樂廳進行彩排,下午16:30和家人一起著正裝出席頒獎典禮,並從瑞典國王手中接過獲獎證書、獎章以及現金支票。根據諾貝爾基金會的安排,屠呦呦坐在音樂廳舞臺左側前排8號座位,她身旁分別是7號座位的日本科學家大村智和9號座位文學獎得主阿列克謝耶維奇。稍晚,屠呦呦夫婦會在斯德哥爾摩市政廳藍廳出席答謝晚宴,與1300名嘉賓一同用餐。

12月4日乘坐飛機於深夜抵達瑞典的首都斯德哥爾摩進行短暫的休息後,屠呦呦已經參加了一系列密集的活動。6日上午,屠呦呦參加了諾貝爾博物館的活動,向博物館贈送畫有自己肖像的瓷盤,在諾獎得主座椅上簽字留念,並手捧《青蒿抗瘧研究(1971-1978)》微笑拍照。下午,她與另外兩位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獲得者一起參加新聞發佈會,回答世界各國媒體的提問。看上去,85歲的屠呦呦並不熟悉這樣的場合,常年沉潛於科學研究的她與面向公眾的「亮相」之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種疏離。講話時,她離麥克風很遠,聲音讓人聽不清楚,緊挨著的英文翻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輕拍她的胳膊,提醒她停下來讓自己先翻譯再繼續。

屠呦呦:走上諾貝爾領獎臺

12月6日下午,應諾貝爾獎委員會邀請,2015年諾貝爾獎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中國科學家屠呦呦與愛爾蘭科學家威廉·坎貝爾、日本科學家大村智一同出席諾獎得主新聞發佈會,回答世界各國媒體的提問。

12月7日,屠呦呦在瑞典卡羅林斯卡學院用寧波普通話發表了「青蒿素的發現:傳統中醫獻給世界的禮物」演講。她身穿一身亮藍裙裝,在一位工作人員攙扶下走上臺,因為身體不適,主辦方允許她坐著講話。為了幫她拿話筒,卡羅林斯卡醫學院的副主席全程跪在她的身旁,一隻手從後面扶著她,另一隻手為她拿著話筒。

演講中,屠呦呦引用了毛澤東的話:「中國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掘,加以提高。」最後,她以唐代詩人王之渙的《登鸛雀樓》一詩收尾:「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請各位有機會時更上一層樓,去領略中國文化的魅力,發現蘊含於傳統中醫藥中的寶藏」。

屠呦呦:走上諾貝爾領獎臺

卡羅林斯卡醫學院的副主席全程跪在屠呦呦身旁,一隻手從後面扶著她,另一隻手為她拿著話筒。

幾日緊密的行程讓屠呦呦感到疲憊了,因此她沒有出席8日的「瞭解中醫——瑞典對話中醫藥」醫學交流會以及當晚在斯德哥爾摩音樂廳舉辦的諾貝爾音樂會。

顯而易見的是,作為科學家的屠呦呦從來都沒對獲獎和名利場產生過太大興趣。她多年來從事中藥和中西藥結合研究,突出貢獻是「發現了青蒿素——一種治療瘧疾的藥物,在全球特別是發展中國家挽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2011年9月,她就獲得被譽為「美國諾貝爾獎」的拉斯克獎,這是中國科學家首次獲得拉斯克獎,也是中國生物醫學界迄今為止獲得的世界級最高級大獎。

2015年在獲得諾貝爾獎前,她在6月份獲得了沃倫·阿爾珀特獎,這是一項用以表彰推動人類在生物醫學方面研究進步的大獎,已有51位科學家獲此殊榮,其中有7位獲得諾貝爾獎,最終,她拜託女婿代她去領了獎。

屠呦呦:走上诺贝尔领奖台

2011年9月,屠呦呦榮獲人稱「諾貝爾風向標」的美國拉斯克獎。這是中國科學家首次獲得拉斯克獎。

10月5日,當電視機上播出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的消息時,屠呦呦正在洗澡。她嘟囔著,「這個(沃倫·阿爾珀特獎)剛鬧完,又出來個諾貝爾獎」。獎項公佈的第二天,她位於北京市朝陽區的家就被媒體堵死了。

屠呦呦在接受採訪時將榮譽歸為「國家」和「集體」,她一再表示這是一項國家任務 ,獲獎並不意外,大家一起艱辛地研究了幾十年。為了應付過多的採訪,她索性準備了一張紙,算標準答案,接受採訪時「一上來就拿在手裡」。

屠呦呦所居住的小區裡,收廢品多年的河南阿姨清楚地記得在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後的一週內,樓下垃圾桶內外開始堆滿幾十捧花束。當《人物》記者抱著花束出現在屠呦呦樓下時,她看了一眼,臉上浮現出一種彷彿洞悉一切的笑容,「我知道你是找誰了」,她說。她一邊整理垃圾桶裡的紙箱一邊告訴記者,之前,她去過屠呦呦家收垃圾,老夫婦「人挺好的」,當她在門口準備套鞋套時,老夫婦就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們家不怕髒。

小區8號樓的保安陳師傅在這一週內見識了1000多人拜訪屠呦呦的景象,他接到上級的任務,為了保證年事已高的屠呦呦能安全、健康地前往瑞典領獎,他要守住樓門,保護這位諾獎得主。陳師傅身材高大,胖嘟嘟的,總喜歡戴一頂藏藍色的毛線帽子站在樓前的空地曬太陽,用帶點口吃的口音跟每一位從樓裡出來上班的人打招呼。他幾乎認識樓裡的每一個人,於是可以輕易截住任何一位想偷偷摸摸鑽進樓裡採訪屠呦呦的記者。他也確實盡職地擋住過不少人,其中包括坐飛機來的印度記者和美國某個電視臺的拍攝團隊。

10月14日 《人物》記者第二次拜訪屠呦呦時,陳師傅警覺地看著記者手裡的花,堅決不允許記者進樓門。直到記者去了次數多了,他才跟記者聊了幾句,說新聞熱度過去後,來拜訪的客人漸漸稀少,但還是經常有各種領導來看望,待一兩個小時再乘車離開。有時,他善意地提醒記者不要等了,屠呦呦剛被單位安排的專車接走去醫院治療腰病。

陳師傅記得天氣好時,屠呦呦的丈夫會推著她出門曬太陽,但這幾天不怎麼出來了——獲獎阻礙了她自由曬太陽的權利。

記者第三次去時依然沒有看到屠呦呦,她家大門緊鎖,門鈴無人響應。於是,記者把花束交給陳師傅拜託他幫忙轉交,陳師傅身邊站著一位瘦而挺直的老人,老人看到這個場景時表情略顯尷尬。後來,陳師傅告訴記者,那就是屠呦呦的丈夫。

自屠呦呦獲獎後,丈夫李廷釗負責了一切對外聯絡事務。看上去,李廷釗是個好脾氣的老頭,他一遍又一遍溫和地對記者重複,屠老師身體不好,就不接受採訪了。他甚至對一位記者說,「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知道你們很有名,有影響力,但我們都是八十多歲的人了,不在乎這些了」。

屠呦呦:走上諾貝爾領獎臺

20世紀50年代,在中醫研究院中藥研究所任研究實習員的屠呦呦(右)與老師樓之岑副教授一起研究中藥。

每天早晨,他習慣揹著一個米色小布包去不遠的京客隆超市買菜,回來在樓下報箱取報紙上樓。但當他知道有記者每天在樓下等待他約訪時,他偷偷把買菜時間改到了晚上七點。

只有屠呦呦所在的20層安裝了24小時監控,對門的鄰居田老師甚至同意讓相關部門在自己門上打洞用來安裝攝像頭,攝像頭正對屠呦呦的家門,避免她收到更多打擾。田老師告訴記者,她和屠呦呦老兩口是十幾年的老鄰居,總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最近一次,她去屠呦呦家,發現「屠老師憔悴了不少」。

除得知獲獎的最初幾天接受了一些媒體的電話採訪和幾家具有官方背景媒體的面訪,屠呦呦在此後幾乎謝絕了一切採訪。《人物》記者曾前往她家多次,墨綠色的防盜鐵門始終緊鎖著。當記者站在門外時,能清楚地聽到屋內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拖鞋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拖布杆掉在地上的聲音和屠呦呦的咳嗽聲,但當有人敲門時,老兩口決定用閉門不見維護自己最後一點安靜的權利。

6天前,屠呦呦乘坐國航CA911航班前往瑞典領獎,為了避開過多的領導與記者送行,她選擇走普通通道。她總是重複對媒體表達,「我感覺自己的工作還沒有做完,(青蒿素)耐藥性問題已經出現,我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得獎之後會怎麼樣?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也不太感興趣。」。

屠呦呦:走上诺贝尔领奖台

本文首發於《人物》新媒體

點擊「閱讀原文」,訂閱2016年《人物》全年雜誌,180元全國包郵。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