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趙樹理的兩個妻子

著名作家趙樹理的兩個妻子

圖:趙樹理與關連中

趙樹理的家鄉在山西省晉東南的沁水縣端氏鎮慰遲村。這裡地處偏僻閉塞的山溝,封建禮教積習很深。趙樹理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自然受到長輩們的格外關愛。和別人家的長輩一樣,祖父和父親對他也抱著望子成龍的強烈願望。從6歲起,祖父就教他認字、寫字,念《三字經》、《百家姓》等一些封建或宗教道德格言。所以在青少年時代的一個很長時期內,佔據他頭腦的依然是封建禮教的正統思想。

在高小上學後的一年冬天,15歲的趙樹理由父母作主,同鄰村張家山一位姓馬的女子結了婚。這位馬家姑娘是一個頗守封建婦道的女人,比趙樹理年長一歲,高大結實。相比之下,剛剛步入青年的趙樹理又矮又弱,頗有“小女婿”之感。結婚之初,趙樹理的頭腦中仍然是夫為妻綱那一套,為了維持綱紀禮儀,他時常擺起男子漢大丈夫的架子要妻子服從,有時還到母親那裡告狀,以婆婆壓媳婦。當時他只是一名高小學生,年齡不大,閱歷也有限,對妻子的一些苦衷不以為意。有時他從學校回到家裡,妻子對他傾訴日常生活之苦,想從他那兒尋個精神安慰,他總是以為這些小事無關聖賢之道,因而置之不理,有時還加以斥責,使妻子頗感委屈。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逐漸接受了一些民主和科學的新思想,感覺以往對妻子那樣的態度很不應該。不知不覺中,夫妻關係日益親密起來。高小畢業後,趙樹理先後在外地上學、教書,妻子在家操持家務,備受辛勞。遺憾的是,1929年春馬氏夫人不幸病故,年僅24歲。馬氏夫人生有一子,取名大湖,學名趙廣元。趙樹理晚年回憶起與馬氏夫人8年的夫妻情分,時有內疚之感。

趙樹理的第二位妻子關連中與趙樹理共同生活了38年,他們在風雨之中相互扶持,情真意篤。關連中不僅是趙樹理家庭裡的賢妻良母,也是作家當之無愧的知音。

關連中1914年生於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在她兄妹7人當中,先後有5人被活活餓死。出生在這樣一個朝不保夕的飢寒人家,可以說是在苦水中泡大的。一直長到十七八歲,她連名字都沒有。她個子又瘦又小,關家人稱她為“小女”。“關連中”這個名字,是在新婚之夜,趙樹理為她起的。

他們是在1932年結的婚。婚前互不相識,婚後很長一個時期也是聚少別多。那時趙樹理先是在外地教書,後來又參加抗日工作。抗日戰爭期間,趙樹理主要從事黨的宣傳教育工作,編輯過《中國人》、《黃河日報》等報紙的副刊,四處輾轉,在一次日本人的掃蕩中,差一點在懸崖上“從山西一下掉到河南”,成為烈士。《小二黑結婚》使他成了“在解放區,除了毛澤東和朱德,趙樹理就是最有名的人物”,但是,“一頂破氈帽”、“一件破棉襖”卻讓許多見到他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眼前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趙樹理”!

在趙樹理投身革命的幾年中,一家的生活重擔全部落在關連中身上。她賢良淑德,任勞任怨。雖然趙樹理一走就杳無音訊,左鄰右舍更是眾說紛紜,但是關連中卻始終如一,她堅信洞房裡倆人曾經立下的“白頭約”。

1943年冬,趙樹理的父親趙和清老人被日本兵抓住,慘遭殺害。關連中滿懷悲憤,代丈夫安葬了公爹,在天災人禍的打擊下繼續頑強地、艱難地支撐著這個風雨飄搖的窮苦家庭。後來的日子裡,趙樹理曾多次感激地說過:“在我這個家裡老關有功,她是家長,我只不過是家庭成員之一。”

解放後,趙樹理有了固定的工資,更有了源源不斷的稿費,僅《三里灣》一書,趙樹理就收到上萬元的稿費,加上國外出版機構給他匯來的外匯,他有些不安了:“我掙著國家的工資,專門寫作還得稿費,這雙重待遇太過分了!”最終決定:不再拿國家的工資。他成了新中國建立後第一個不領取國家工資的作家,也成了新中國不領取國家工資的第一人。

生活上富裕了,然而,他仍然改變不了自己的生活習慣,在北京那樣的大城市裡,他就是住不慣,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都在下鄉,與農民們同吃、同住、同勞動,與妻子、兒女們總是離多聚少。

“文革”開始後,趙樹理被打成“黑作家”、“周揚黑幫”、“寫中間人物的祖師爺”,他的作品被誣陷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大毒草”,他本人也遭到肉體上的殘酷迫害。關連中為丈夫吃了不少苦頭,但她毫無怨言。當造反派對她進行人身攻擊,罵她是“黑幫的老婆”時,她毫不示弱地回答:“做黑幫的老婆是我的本分!”

關連中是一個農村婦女,原來不識字,後來在趙樹理的指導下讀書認字,達到了能讀書看報的水平。她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卻是趙樹理許多小說的第一讀者,對趙樹理的作品有一定的感悟力。她感覺丈夫的作品就同他的人品一樣樸實無華。據說曾有人拿了一本雜誌對她說,這上面有趙樹理的小說,於是就念給她聽。她越聽越不入耳,很肯定地說:“這不是老趙寫的,這小說的味道不是出自老趙之手。”後來一查對,這篇小說竟然真是一個文學青年冒充趙樹理名字發表的作品。所以連趙樹理也曾對妻子開玩笑說:“老關做作家的夫人是合格的,是當之無愧的。”

1970年9月,趙樹理在“文革”動亂中被迫害致死,年僅64歲。關連中每每唏噓不已。她總是深情地說:“老趙是個倔強的人,也是個性情開朗的人,他受盡了摧殘折磨,死得太慘了!”她經常教育子女們說:“你父親一生正直做人,對黨對人民問心無愧,做人就要做你父親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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