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敗與反腐,是從人類有史以來就一直存在的現象。腐敗得厲害,組織會失去公平公正,效率低下。
從遠古部落開始,人類就存在分工與協作,大家幹著不一樣的工作,最後論功行賞,共同分享勞動成果。比如,對於打獵或者種地這兩件事情,老人、女人和孩子在家耕種,男人們出去打獵。最後部落的首領按照個人的貢獻大小,跟大家一起分配獵物和糧食。公平的分配會提升大家的積極性,下一次打獵或種地更賣力,生產力提升,大家的生活越來越好。
但是,如果一旦出現腐敗,分配不公,大家的積極性受到影響,有的人可以不勞而獲,大家就都會想辦法投機取巧,生產力大幅度降低,整個部落就會被別的部落吞併。
古時候的部落是最簡單的組織。到了現代社會,人類的組織各種各樣,分工和結構形式高度複雜化,一個人幾乎與其他所有的人都存在著或緊密或疏鬆的交換關係。比如,當你早上花5塊錢買一杯牛奶,你可能已經與幾萬人產生了關聯。如果在生產牛奶的某一個環節上出現了腐敗問題,就可能導致這杯牛奶存在問題,也許過了保質期,也許裡面添加了三聚氰胺。
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企業,公平公正,防止腐敗變得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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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偉東被調查與阿里的反腐機制
12月4日,剛剛卸任阿里大文娛輪值總裁的楊偉東,突然傳出消息,根據舉報,因經濟問題,原優酷總裁楊偉東正在配合警方調查,目前,優酷總裁由阿里影業董事長樊路遠兼任。
視頻圈的反貪事件令人矚目,尤其在視頻版權採購、廣告投放、工程建設、服裝採購、旅遊業務承辦等方面更容易滋生腐敗問題。
楊偉東成為“阿里人”是在2016年4月,當時阿里完成對優酷的全資收購。10月,阿里巴巴文化娛樂集團成立。隨後,時任阿里影業董事局主席兼CEO的俞永福發佈內部信,宣佈成立大優酷事業群。
隨著阿里大文娛成立,優酷創始人古永鏘也徹底淡出,而職業經理人楊偉東被推向臺前。
在加入土豆之前,楊偉東曾是諾基亞大中國區市場營銷總監,當時諾基亞也是娛樂營銷領域的金主,楊偉東在那期間就經常接觸娛樂影視圈。
在楊偉東的履歷中顯示,2008年,他和陳礪志、胡海泉共同創立了麥特文化。但陳礪志否認了這種說法,按照陳礪志的表述,直到2012年,楊偉東才以合夥人的身份加入進來,他按公司註冊資本(100萬),轉讓給楊偉東50%的股權,並讓楊擔任董事長、CEO。
麥特文化成立後,陳礪志又和羽泉一起成立了巨匠,後也邀請楊偉東加入。
但由於雙方在公司發展理念上產生分歧,楊偉東離開麥特,陳礪志和楊偉東等協商從對方的公司“平退”,即羽泉退出麥特,陳礪志和楊偉東退出巨匠。
陳礪志表示:“楊偉東離開的時候告訴我一起退出巨匠文化,但是最後我退出了,楊偉東沒有退出,股權還增加了,相當於他和別人聯手把我給坑了。”
2015年10月,楊偉東離職,將在巨匠有限中所持有的60萬元人民幣股權轉讓,同時退出了股東會。
楊偉東退出巨匠的同時,2015年,優酷、土豆兩個BU合併,楊偉東和魏明擔任優酷土豆BG聯席總裁;第二年,楊偉東昇任合一集團總裁,負責優酷、土豆、來瘋等相關平臺業務。
隨後兩年時間裡,楊偉東先掌權優酷,繼而出任阿里大文娛輪值總裁。在這期間,2017年優酷誕生了爆款劇集《白夜追兇》,但進入2018年後,優酷在劇集上爆款難覓,綜藝方面《這!就是街舞》打了頭陣,當時還和愛奇藝的《熱血街舞團》進行了正面PK。
2017年,巨匠文化就與優酷、天貓、因唯聯合出品了酒後真人秀節目《就是呵呵喝》,到了2018年,又參與到《這!就是街舞》的出品中。當時節目總投資3億元,巨匠文化出資6000萬元,佔比20%。而在招商方面,節目總招商金額逼近6億元,一度刷新了近年網綜廣告商業化的最高紀錄。
阿里是互聯網企業當中較早專門成立自身反腐部門的互聯網公司。
2010年,淘寶網就先成立了廉政部,該機構專職反腐,2012年正式設立了“阿里廉正合規部”。其主要職能為腐敗調查、預防及合規管理,該部門獨立於各業務線內審及內控部部門,只向集團CPO彙報,調查權限上不封頂,阿里“廉正合規部”也有公開的舉報平臺,供商家舉報阿里小二的違規行為。
阿里CPO一直是由十八羅漢擔任,並且歷任皆是女性,分別是童文紅、彭蕾、蔣芳。阿里的反腐是多種組織與形式並行的,除了廉正合規部之外,阿里還有“首席風險官”一職,第一任首席風險官由集團秘書長邵曉鋒擔任。
在加盟阿里前,邵曉峰是一位天才刑警,曾任杭州市公安局刑事偵察支隊一大隊大隊長,有著極為豐富的刑偵經驗,並且榮譽等身。
邵曉鋒曾先後榮立個人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8次獲得上級嘉獎,還獲杭州市十大破案能手稱號和新長征突擊手稱號。2003年7月被公安部授予全國特級優秀人民警察稱號。因此花名叫“郭靖”的邵曉峰決然不像郭靖那樣木訥老實,其在阿里內部有著極高的威嚴,阿里內部的數次貪腐案件都由邵曉峰帶頭偵查辦理。
除了廉正合規部和首席風險官,阿里又為自身加了另外一道鎖,2015年,阿里又增設了“阿里首席平臺治理官”一職,由“滅絕師太”鄭俊芳擔任。滅絕師太麾下的“平臺治理部”,專職電商平臺的規則、知識產權保護、打假、打擊信用炒作等管理事宜。
2017年12月,滅絕師太從郭靖手裡接任了首席風險官一職,身兼首席風險官、首席平臺治理官兩個職位,滅絕師太對內打擊腐敗,對外治理假冒偽劣,權柄頗大。不過也正因為阿里這種嚴如鐵桶的內外反腐制度,才能夠讓一直和錢打交道的阿里能夠在多年的發展中沒有出現大的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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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王朝的腐敗與衰落
腐敗,不僅僅是企業的事情。國家的腐敗和反腐,那更是驚心動魄,你死我活。當一個朝代腐敗橫行,到處滋生的話,表面上看起來強大,實則內心中空,小麻煩和大問題會此起彼伏,層出不窮。
大清王朝乾隆中後期,腐敗已經呈現集團化氾濫蔓延的趨勢。
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在甘肅查獲了一起地方官員以賑災濟民的名義上下勾結偽災舞弊,折收監糧、肆意侵吞的大案,一些地方官員以賑災之名,共謀作弊、肆意侵貪,牽涉總督、布政使及以下道、州、府、縣官員113人,波及直隸、盛京、江蘇、浙江、雲南等幾個省,震動全國,時稱“甘肅冒賑案”,後人又稱“甘肅米案”,震動全國。
連乾隆皇帝也驚呼,此案“為從來未有之奇貪異事”。甘肅冒賑大案就幾乎把甘肅全省縣以上官員全部牽連在內。他們上下聯手,互相配合做假賬,把八百多萬國庫銀吞入私囊。如果全部查處,甘肅全省政府運作將立即癱瘓。
嘉慶登上皇位之後,雖然殺了和珅,雖然在十一個全國總督當中,六個被撤換,但是,高潮過後,一切如舊。各地官員,從上到下,從大到小,仍然無人不收禮送禮,買官賣官;各地衙門仍然無處不懈怠昏庸,除了部門利益之外,對一切民間疾苦都漠不關心。官僚集團對腐敗已經不以為恥,反以為常。
直隸省布政使承辦王麗南,頂多是股級幹部,從嘉慶元年開始,居然貪汙了三十一萬兩白銀。手段很簡單,就是私刻了財政廳長(布政使)、處長直到科長一整套公章,然後任意虛收冒支。大清王朝的監督體系這張破網已經形同虛設。
每年朝廷下撥相對於全國財政收入四分之一的經費用於治理黃河,但收效甚微。那些治河官員,每天公然在衙門裡喝酒聽戲,治河經費都落入了這些官員的腰包。治河的工程,處處偷工減料,洪水一來,處處決口。
嘉慶年間,各地還出現了大量“編外衙役”充斥基層。各縣藉口人力不足,大量招聘臨時工,不佔編制,不開工資,利用他們處處設卡,以彌補財政經費不足。比如直隸正定縣,編外衙役多達九百多名,他們橫行鄉里,巧立名目,一遍遍向農民收各種費用。
腐敗,導致了帝國出現各種各樣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故。比如說,嘉慶七年,皇帝帶著大部隊去木蘭圍場圍獵。結果讓他大跌眼鏡。小時候他多次跟父皇前來,那時候古木參天,野獸特別多。結果他這次來一看,圍場周圍的木柵欄東倒西歪,缺口處處,參天古木不見了,都是被砍伐之後一個個木墩。
處處是盜木者的窩棚,地上還有砍伐者做飯的痕跡。皇家獵場, 成了盜木販子橫行的木材產地。管理人員的失職一目瞭然。過去,父皇每次出獵都能打到老虎,黑熊等猛獸,狐狸、麋鹿、獐子等更是不計其數,要裝十幾輛大車。而嘉慶這一次,只打到了兩隻小小的狍子。羞愧過後,皇帝不得不感慨,朝廷的敗壞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
嘉慶晚期的一年,去祭掃東陵,路上兵部尚書向他彙報,帶在身邊的兵部大印不知道被誰偷走了。皇帝大驚,命令嚴查,結果更讓人吃驚,大印居然三年前就丟了,一直被隨從的官員隱瞞。後來雖然百般追查,但最後依然沒有結果,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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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敗從何而來以及如何反腐?
腐敗得以產生,首先肯定是因為有了權力,掌握權力的個人,不按照約定好的遊戲規則,也就是規章制度,利用權力私下裡為自己或其他某個人謀取利益,這就是腐敗。
可以發現,創業初期的團隊無論國家還是企業,很少聽說出現腐敗行為。比如說,明末初年,李自成起義造反,一開始闖王的部隊是非常嚴明的,對老百姓秋毫無犯,甚至有歌謠說,開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但是,到了後期,李自成的部隊打下北京,從他本人都手下就開始胡作非為,在城裡搶錢搶糧搶女人。
為什麼組織創業初期沒有腐敗,而企業大了之後就腐敗頻發呢?有兩個原因:
第一,創業初期,組織的人員比較少,大家有宏偉的目標和遠大的夢想,一門心思為了企業做大做強而努力,大家的覺悟更好,凝聚力更強,沒有人願意腐敗。但是,當組織成熟壯大之後,成員們覺得可以坐享其成了,早已失去了當初的夢想和幹勁,加之有人行賄誘惑,腐敗產生了。
第二,創業初期,組織資源少,權力也少,組織本身對外界人員來說無利可圖,無人行賄,所以組織內部也就不會出現腐敗現象。
彼得聖吉在《第五項修煉》裡認為,組織是一個體系,就像一個機器,一環套一環,彼此作用,彼此增強,好則越好,壞則越壞。
如果腐敗的存在,直接導致組織內部不公平,誘使組織成員不作為,員工的出發點不再是解決組織的問題或者為組織創造價值,而是考慮怎麼使自己利益最大化就怎麼來。組織員工的不作為會讓組織的產品或服務質量低下,損害品牌聲譽,同時加劇了組織管理形同虛設,進一步給予腐敗在制度上有有機可乘。腐敗進一步加劇所有人不作為,不作為再次加劇腐敗發生,這形成一個惡性的循環。從而會讓管理失靈,效率低下,產品或服務質量跟不上,最後組織徹底垮臺。
組織反腐,絕不能僅僅停留在依靠制度和打壓兩個方面。
首先,還是要給予團隊重拾新的目標和新的夢想,讓大家重新從一窮二白開始再次創業,在新的崗位上清零,新的任務和挑戰能夠點燃大家的熱情。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企業對某一些崗位的高管在位時間不能超過三年的原因,三年一到,重新更換崗位。
第二,善於打破組織內部原有的均衡。當組織內部各個小型的團體達成某一種默契或者均衡之後,大家心照不宣,腐敗就容易產生。啟用新人,在核心的高層團隊當中引入新人,試圖讓團隊不穩定,再次促進新的激盪,彼此重新制衡,讓整個團隊體系煥發競爭和PK的活力。
第三,組織信仰。什麼是信仰?就是一群人共同的最低層次的價值觀,大家能夠被共同的象徵所感召。比如被共產主義的立項感召,被基督耶穌所感召,被儒家倫理所感召等等。即使是異端邪教,也有感召。比如太平天國能夠被洪秀全感召,被拜上帝教感召,就都成了信仰。因為有信仰,大家才有能有凝聚力,才能有屬於整個組織和個人的價值觀。價值觀就是大傢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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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語:組織之熵與耗散結構
腐敗是大企業病的表現之一。
物理學概念“熵”被引入組織管理理論當中。熵理論認為,組織會從有序狀態趨向於無序狀態,由於企業是一個封閉的系統,當運行到一定階段之後,組織內部的能量被不斷消耗和累積,企業不再具有創造力和活力,企業內部形成龐大的“冗餘”,效率低下,企業逐漸趨向於寂滅。
無論破壞式創造或者顛覆式創新理論,都試圖通過打破企業現有的僵化狀態,以新的團隊引入、新的業務領域或新的商業模式,新的熱情和夢想被點燃等等,從而找回企業新的活力。
任正非在2011年提出企業耗散結構觀點,就是企業內部需要通過不斷的對外開放,不斷的創新,耗散掉既有的能量,以獲得新的能量,讓企業持續生長,保持領先。
對企業來說,反腐是一種形式,更重要的是,通過新團隊建設還是開闢新業務,對企業而言是輸血,新鮮血液的流入讓企業改變既有格局,打破現狀,重拾企業的“夢想”和熱情,再次統一和凝聚團隊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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