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在103路车起点，我上了车，目的是想到海宁皮革城，天气渐凉想买件衣服。
刚上车，后面跟上来一个人，虽无多大声响，但还是被我察觉了，因为我听到投币的声音。
我返身坐下，才发现那是一个熟人，我过去的邻居小张。昨晚我就见过他，孙巷小区边一个小饭店门前，他滥醉如泥躺在路边，是我找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他送回了家。说他那是家也不成为家，只是个住的地方，因为他还是个光棍。
眼前的小张表情显得挺猥琐，明显还未完全解脱酒精对他的影响。
“昨天晚上，你是怎么了？喝了那么多酒。”我问。
“啊？你怎知道我喝酒了？”小张疑惑地望着我。
我想，他昨晚真是醉得不轻，酒后的事他全忘了。
“你也太健忘了吧？昨晚是谁把你送回家的？”
“嗬哟，我今天早晨还奇怪呢，难道是自己走回来的？我也怀疑有人帮了忙，就是不知道送我的人是谁？所以……原来是你柴工啊，真谢谢您了！”说着小张就朝我身边挪了挪，靠近了我。
“昨天晚上，是我师傅六十一岁的生日，我去了。师傅过生日开心啊，所以喝多了。早晨起来，心里还挺难受的。这不，我坐车到城里去医院瞅瞅，看自己有没有喝出点嘎故来。”他对我说。
“你哪来的师傅啊？”我知道小张从小就皮打瞎混的，从未学过什么正八百的手艺，没有养身的法子，至今连家都没有，所以我才这样问他。
“柴工，我学驾驶员了！”接着他又兴奋地说“近来，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小大姐人不错，就是比我大两岁，对我挺好的。但她对我说，你没有个像样的职业，我怎和你结婚？最近她拿出了两钱，整整三千块啊，叫我去驾校报了名，所以这才有了师傅。”
“那你得好好学，别辜负了人家女方的一片希望哟。”我随口关照着。
“那是一定！要不然师傅过生日我就能那样出心为他张罗了吗？就是为了想跟他多学点手艺，我那师傅对我也挺不错的。”
“你是在哪个驾校学的啊？”我无意中又问了一句。
“是通安！”他回答说。
“那驾校我很熟！”听说是通安，我突然有了兴趣，因为这个驾校的老板是我远房老表。我们之间来往也较密切，所以对那儿的教练也熟。三月前我侄儿也在他那个驾校学了驾驶，侄儿去学习时，他的师傅，也就是带他的那个教练，那个光头老李，也过了一次生日。
“你的师傅是？”
“姓李，就是背地里有人叫他灯泡的那人！”怕我不懂，小张给我解释着，说着他也笑了。
这个秃头老李，也是我侄儿的教练，听了小张的话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心想，驾校的所谓师傅们，都是怎么了？为了点钱，每茬学员来时都得过一次生日，过去只是听别人传说，现在倒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次。
这时103到了中山医院站，小张很客气地起身说：“柴工，我下了！”我一脸无奈，对他说：“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就是多长个心眼，懂吗？”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嘱告小张这句话。
“知道了！就是要对师傅好点，尊重他，他才能认真教我，向他学好手艺，将来找个好职业！”
望着小张的背影，我愁畅了许久。心想，世道真的变了，为了点臭钱，什么事人都有人做得出来，什么感情都有人能去戏弄。钱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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