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你這地下骸骨的老守衛,

我隨意拍動,你便一蓬蓬

揚出能結果、傳種的花粉,

鬱郁的紫杉,你伸向石碑,

朝無夢的頭低低地俯著,

黃金般時光你也同樣有,

 那時侯花兒把花兒尋求。

但悲苦之神籠罩著死者,

遮暗了人們幽暗的墓地,

是什麼出自她撒謊的嘴?

 陰暗的你枝梢上亮一會,

隨即再次淹沒在陰暗裡。

——丁尼生 (英國)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生於斯世,確實都不容易。想做個俗物好人,總會不覺左右為難,人和事一而再地觸碰你的底線,說是人壞吧,也並非如此,只不過人人都想周詳,有人更喜歡強人所難維持自己的周詳而已。

2015年,慣常於戲劇創作的陳彥出版了第二部小說《裝臺》,這次的目光被聚焦在一群佈置舞臺的工人身上,男主蹬三輪的刁順子,是典型的老好人,於家中,裹夾在女兒、繼女及第三任嬌妻之間,為了生存的外面世界,穿行一班兄弟和各種主顧之間,他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地挪騰著,生活不經意地把他往前奔的期冀之路愈縮愈小。

“他小聲地、謙卑地與這個世界、與自己爭辯著,因為同時他又總能在這個煙火人間找到活下去且值得活的理由”。人與世界的關係,基本是敵進我退,一退再退,不妨敵退我進。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季羨林先生曾說,考慮別人比考慮自己更多就是好人。這種好與己就是與生俱來,並沒有覺得如何如何,待人接物,皆有溫潤之心。

曾經就是個好人,喜歡書中徜徉,不屑學堂的刻板,臆想某天,坐在窗明几淨,繡著臘梅香味的書齋,閒適亂翻書。圖書館是博爾赫斯心中的模樣,書還是非借不能讀也,有的書卻是非買不可,幾乎同時,借書者也接踵而至,以為遇見同好,從不吝惜手中的書籍。自從那時,才明白,書可以有借無回。

顧忌別人的感受,旁敲側擊了多次無果。卻不知養成了在意別人想法的習慣,兩人乃至多人清談,以別人的談興為主。明明與甲交好,卻因身邊太近的乙與甲交惡,不敢與甲深交,最後甲、乙皆對自己不以為然。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自小最崇敬想從事的職業依次如下,教師、警察、圖書管理員。暫且不說最後一個純粹個人喜好的職業,前兩位職業如今被碾壓的徹底無語。想一輩子做好事,一輩子做好人,首先自己得成為一個強者。教師、警察褪去多少年前的光環,他們生活在這寸土寸金,舉步先要謀生,隨之而來的種種手段,間歇性的黑暗,徹底毀掉了一個人繼續做好人的理想。

站在道德高度,誠如孟子所言,“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未進圍城之前,被多個妹子說過“你是個好人”這句話,遲鈍點才曉得這是善意的拒絕,就像誇美女博學,言之意下有恐龍的意味。結尾自然是自己有點欣慰地酸溜溜,一無所獲倒像個好人。

魯迅眼裡的民國,無非是“想做奴隸而不得”抑或“暫時做穩了奴隸”。而現實社會中,好人和壞人混雜而居,並沒有標籤表明誰好誰壞,可能在某次的臨場關係微妙變化時,好人的善意,壞人的歹心,似有所悟,並無絲毫幫助,剛吃虧的人繼續下次。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現代物質奢靡和冷漠強於任何時刻,貪、嗔、痴輝映下慾念橫生,爭權奪利是免不了的,對自己的好點成了大多數人的心靈雞湯,此情此境,好人受到無休止的傷害在所難免。

在陳彥長篇小說《裝臺》裡,男主刁順子幹著最累的活,說著最軟的話,憋著難忍的氣,即便如此,生活依舊沒有放過他,極盡苛刻刁難非議,數次在深淵的邊緣,狼狽不堪,進退失據。小說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文字之間遊弋,仍能感覺到這個老男人的心,一點一點涼下去,又熱起來。

很少有一本書類似《裝臺》,手不釋卷讀到深夜。害怕形形色色的喧鬧,那些好人壞人沒有什麼界限,只為活著的生活,其實全是生活的犧牲品,男主刁順子能堅持到明天嗎?我想的是,這個世界,我們總以為愧疚的那些人,那些事,是不是我們自以為是的好人心思作祟?或許他們並不需要我們負疚什麼。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譬如《裝臺》小說,男主刁順子娶過三個女人,一是糾纏不休影響他後來生活的刁菊花她媽,死了之後第二個女人送給他一個繼女,嗯,還有一條瘸腿的狗,或許第三個才是真愛,也是疼他的女人,有了前面兩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女兒,三個女人一臺戲,男主刁順子的結果不難想象,幾乎徹底輪迴。

幸好在小說文字結束之前,男主刁順子一直未變,他還是那個我欽佩,百折不撓的好人,從來都是認認真真勞動、踏踏實實工作、本本分分做人,包括對女人憐香惜玉的好男人。

於此,這個世界還有點光亮。


做好人到底有多難?




【 繪畫:透納(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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