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女到婦女,不止一個娃的距離(上)

一直認為自己從少女時代至今未曾變過,直到醫生把剛從肚子裡拖出來的鄭二狗杵到我眼前。

第一次宛如吐泡泡的胎動,感覺肚子裡有隻大閘蟹。

看過《異形》,跟老哥說,似乎自己肚子裡也有個妖怪。

反正就沒覺得是個人。

憑空而來從無到有,從一個看不到的受精卵到6斤2兩還會動的大肉丸,整個過程缺乏真實感,不像夢,更多是荒誕和詭異。

之前看過一個視頻,第一次當媽媽的大熊貓被自己的寶寶嚇著了。

我似乎也體會到幾分這種感覺。

從少女到婦女,不止一個娃的距離(上)

懨懨不樂:生了娃便是婦女了。

綠豆覺得好笑:“從嚴格意義上說,你們女的只要有那啥事兒就算婦女。”

我:“結了婚還沒生娃的,還可自詡少婦,多少有幾分女人味,到婦女這茬,幾乎完全喪失性別感。”

懷孕時候聊天,總有人以“你一個大肚婆”開頭。

孕婦便是孕婦,為啥要喊得那麼難聽?

各路銷售人員熱情洋溢地稱呼 “寶媽”,連綠豆都笑呵呵地喚我“狗媽媽”。

狠揪他的蠢臉:“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後是你老婆,最後才是誰的媽。”

綠豆:“你做母親了呀,多偉大。”

可即便被乳腺炎和產後抑鬱折磨得痛不欲生,哭著撞牆還咬牙堅持給狗子餵奶的時候,我都不認為有什麼偉大高尚可言。

從少女到婦女,不止一個娃的距離(上)

生娃是我自己的選擇,無論怎樣的艱辛痛苦都理所當然,不是自我感動的理由,更不是對她道德綁架的藉口。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意,既然希望她因為我是我而愛我,就要努力讓自己更可愛一些,不然憑什麼領受她的依戀。

這個度又很微妙,畢竟無論我還是狗子,如果為彼此失去自己,似乎都會有些許遺憾。

她是她,我是我,彼此在對方生命裡會有一段漫長的交集,我對她有義務和責任,不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更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幾分惶惑,更多緊張,我不怕辛苦,只怕不小心讓她嬌弱的小身子落下終生的傷痛。

“為母則剛”是最讓我感覺不適的流行語,彷彿這個身份隔離了脆弱,規定了“合格”母親不能有情緒波動,更不可以對娃有一絲潛在的不良影響行為,否則便被質疑“孩子無辜,求放過”。

憑什麼為母才剛,我從來就很剛。

從少女到婦女,不止一個娃的距離(上)

初生的狗子那麼小隻,綠豆和老媽都緊張得不敢碰,唯恐閃失。

她嚶嚶地哭著要吃奶,我卻因為用了抗生素不能親喂。

惴惴地對月嫂說:“我想抱她。”

被強勢拒絕後,耳邊哭聲陣陣,傷口伴隨著宮縮抽痛,再加上生理性漲奶的痛,身心俱痛,我面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抑鬱慢慢彌散,開始懷疑人生。

夜半望著平緩呼吸的娃那盈盈一握的小手小腳,心中有溫存,亦有對自我的無數次拷問,她那麼脆弱,我這麼個養啥死啥,仙人掌都難逃厄運的粗人,怎麼呵護都會緊張害怕。

生下她14天,月嫂臨時有事回老家,歸期未定。

那時候只覺得天都塌了。

和老媽手忙腳亂,什麼都不懂,娃在哭,奶不夠她吃還堵出乳腺炎痛得要命,剖腹產傷口也沒恢復,全身沒一處不痛。

平心而論,老媽雖然幫了我不少,但能力方面確實比其他人的媽差很多,還情緒極其不穩定,稍有壓力就朝我發洩憤恨。

同樣頂著巨大壓力的我瞬間崩潰,把狗子往床上一放就摔門而出,衝回自己的房間漠然發呆,心裡全是恨,甚至萌生了離婚和自殺的念頭。

回家看到這一切的綠豆用理工男一貫的方式與我擺事實講道理,結論是我不該與媽計較,抗壓能力差,太過沖動。

你說的都對,但為什麼我更絕望了。

從少女到婦女,不止一個娃的距離(上)

一邊撞牆一邊大哭,拼命扯自己頭髮,綠豆終於也快被逼瘋了,大聲呵斥之後又開始分析問題對我進行說教,同時安撫我媽的情緒,給狗子餵奶換尿不溼,通宵不眠。

“老婆你那麼痛苦,乾脆回奶吧,奶粉也能把狗子喂大。”綠豆輕聲對我說。

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願意。

綠豆繼續分析勸慰,到最後我終於哭著點了頭。

胸又漲又痛,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鬼使神差的,不堵了,炎症褪去,也不痛了。

又捨不得回奶,繼續堅持母乳餵養。

從最開始一次擠出五六十毫升到現在每次120毫升,經歷無數個不眠夜的餵奶吸奶和追奶,不夠的時候奶粉來補,混合餵養至今,仍然做不到純母乳餵養。

因為狗子太能吃了……

6.2斤、8.6斤、12斤,到現在三個月15斤60釐米,兒保醫生都忍不住問:“你吃了啥,奶這麼養人。”

我:“喝水……”

因為乳腺增生,堵奶是三天兩頭的事,數不清多少個不眠夜獨自蹲在廁所或者坐在客廳用手慢慢按摩擠奶,還染上乳腺管痙攣,又多一重會呼吸的痛。

從少女到婦女,不止一個娃的距離(上)

對那個只知道吃和哭的小傢伙別無他想,惟有應對她的每一次哭鬧,找原因,想辦法。

好在我從未幻想過用拉琴這種文藝女青年自以為是的方式來安撫她,不然大約得瘋。

因為……這貨完全沒藝術細菌,只知道吃!

我是你們的老朋友sylviamjy,或許你曾經讀過我的文卻還不認識我,重逢於此,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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