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摄图网
01
赵菲菲怒气冲冲地把一摞照片狠狠摔在继父丁万海身上。
照片上，继父和一个女人在咖啡馆相依而坐。
“我妈得了尿毒症躺在医院，你倒好，等不及要跟情人双宿双飞呢！”赵菲菲嘲讽的声音，响彻医院缴费大厅，不少人投过来鄙夷且好奇的目光。
丁万海蹲下身，捡起照片，看着愤怒的赵菲菲，他无力反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半年前，赵菲菲的母亲夏菊查出了尿毒症，为了不影响即将高考的女儿，便和丁万海商量瞒着赵菲菲。
谁知，赵菲菲竟发现藏在地下室的透析袋，又恰好撞见他跟卢燕见面！唉！说到底，还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丁万海捶着脑袋，懊悔不已，再抬头时，赵菲菲已经不见踪影。
02
来到病房，赵菲菲正红着眼，夏菊也靠在床边默默垂泪，想来尿毒症的事，夏菊还是告诉赵菲菲了。
见他进屋，赵菲菲别过头不理，倒是夏菊，擦了擦眼泪强笑道，“老丁，医生刚来过，说有合适的肾源了，要安排下周做手术！”
丁万海放下从食堂打来的饭菜，坐在凳子上舒了口气：“我就说没事的，放心吧！做完手术就会好起来的。”
说着打开饭盒，要给夏菊喂饭。
“起开！”那块鸡胸肉被赵菲菲反手一打，跟筷子一起跌落地上。
丁万海没想到赵菲菲突然发难，他一时愣怔住，不知所措。
赵菲菲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一字一顿，吐出刀子一样的话：“妈！我给你叫外卖，吃外卖都别吃他买的饭！”
“菲菲！”夏菊急得忙起身制止，却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丁万海和菲菲几乎同时扑向床头：“夏菊妈，你没事吧？！”
丁万海将夏菊扶好，斜靠在枕头上，夏菊望着丁万海虚弱地摇头，转头说：“菲菲，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爸说话的呢？他是长辈，不许这么没礼貌！”
赵菲菲本没打算把丁万海的破事捅出来，被夏菊这么一训斥，满肚子委屈没绷住，一下子爆发了。
“他根本就不是我爸！现在你生了病，他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我为什么要尊重他？他凭什么得到我的尊重！”
“啪！”赵菲菲愤怒不解地捂着脸，夏菊抖着手，嘴角直哆嗦，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夏菊垂下手，无视丁万海制止的眼神，颓然发话：“菲菲，他的确不是你亲爸，但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家的付出，值得你喊他一声爸！”
03
十六年前，长途汽车司机老赵出车祸去世，丢下夏菊和赵菲菲孤儿寡母，那时，赵菲菲还不满两岁。
很长一段时间，夏菊都沉浸在丈夫去世的悲伤中。直到有一天，夏菊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喇叭声，那是丈夫跟她的甜蜜暗号。
每次出车回来，老赵都会在家门口按三声喇叭“滴滴滴”报平安。
夏菊一听就知道是丈夫回来了，她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丈夫进门，正好吃。
那天，夏菊疯了一样跑出去，可只看到大巴车绝尘而去。
夏菊蹲在门前，看着大巴消失，终于明白，她的老赵，终究是回不来了。
慢慢的，夏菊习惯了。有人看她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想给她介绍对象，被她婉言拒绝。
夏菊说，我还要等老赵回来呢。
媒人以为夏菊疯了，怜悯地摇着头走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夏菊身材窈窕，脸盘也正，家里没个顶梁柱，时间久了，不三不四的人就开始往前凑。
夏菊骂过，也赶过，可她一个女人怎敌得过一帮无赖泼皮！闲言碎语很快就传遍了。
丁万海就是那时起，开始频繁出入夏菊家。
时间一久，风言风语又多了个版本，说夏菊和丁万海早就有一腿，夏菊不肯改嫁，就是因为早就和丁万海好上了！
话传到丁万海耳朵里，他火了，拿着铁锨堵人家门口，说：”夏菊是我嫂子，我就是喜欢她能咋滴！明天我们就去领证，谁再敢碎嘴子，我拍平他家门槛！”
回来，他便和夏菊说：“嫂子，为了堵住别人的嘴，也为了日后能更好照顾你跟菲菲，咱俩假结婚吧？”
夏菊很是矛盾，既不想改嫁，也不想耽误丁万海，更不希望将来让孩子陷入闲言碎语中，抬不起头做人！
犹豫了良久，夏菊还是答应了。俩人领了结婚证，此后再没人敢嚼闲话。
04
多年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夏菊母女过上太平日子，丁万海跟夏菊搭伙过日子，睡了十六年客厅。
十六年了，哪怕是块石头也捂热了，夏菊和丁万海虽早已有了默契，可谁也不敢先踏出一步。俩人都在犹豫时，夏菊病了。
这一病，夏菊胆怯了，她已经耽误丁万海十六年了，还要继续耽误吗？
夏菊不忍心，便托娘家好姐妹把卢燕介绍给了丁万海。
卢燕为人实在厚道，夏菊很放心，她觉得自己做得对，总不能让这她这口活棺材困住丁万海一辈子吧。
可丁万海却不这样想。十六年的相伴，已深入骨髓，夏菊就像他身上的肋骨一般。
丁万海不想再回避自己的内心，他希望能和夏菊成为真正的夫妻，能一起度过余生。
夏菊又怎会不知道丁万海的心思呢？看着这个陪了她十几年的男人，夏菊既感动又犹豫。
这次丁万海并没有给夏菊逃避的机会。在医生、护士和病友的见证祝福下，丁万海给夏菊戴上迟了十六年的戒指。
05
夏菊本打算等赵菲菲高考结束后，再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想到，赵菲菲居然碰到丁万海和卢燕见面，还误会他们有私情。
赵菲菲听完夏菊这番话，红着眼圈嚅嗫道：“怎么会这样……”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继父，她一时难以接受，却也没再说难听的话了。
一周后，夏菊被推进手术室，丁万海却不见了踪影。赵菲菲在护士催促下抖着手签字，心中却把丁万海骂了一千遍。
几小时后，手术终于顺利结束，看到夏菊和丁万海一前一后被推出来，赵菲菲心里一惊，难道？她赶忙上前问个究竟。
原来，丁万海早已经做过肾源匹配，完全符合标准，也决定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他就去捐肾。
赵菲菲听了医生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丁万海都把她宠得像个公主，可自打从邻居口中听说他是继父后，她就固执地再也没喊过他一声“爸爸”，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想到这里，赵菲菲泣不成声，口里喃喃地念叨：“爸，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迟到了十几年的爸，让昏迷中的丁万海似乎也露出一丝笑容。
06
十六年前，还是小丁的丁万海刚进车队，人懒不爱干活，流里流气，特别不靠谱，也就没人跟他搭伙出车，只有老赵无所谓，说年轻人，得给他们成长的机会。
出事那天，是丁万海跟老赵搭伙的夜班车。本来应该是丁万海开上半夜，老赵下半夜的，可丁万海白天打了一整天游戏，萎靡不振地推脱说自己没休息好，让老赵开上半夜。
到下半夜该换班时，丁万海却怎么叫也不起来了，老赵无奈，只得接着开。疲劳驾驶，毫无意外，出事了！
老赵在昏迷前，跟丁万海说了一句话：“每回出车，我媳妇都要听到我回来的三声喇叭才能放心，以后，如果你还开车，记得帮我……一定……帮我照顾好她们娘儿俩……”
这事烂在丁万海心里半辈子，他谁也没敢讲过。
他这辈子都欠老赵的，欠夏菊母女的。
他在自我赎罪里度过半生，从不敢奢求她们母女的原谅。
而这一刻，似乎结局已经圆满了。
丁万海相信，度过这个劫难，他们终将幸福地走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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