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太尼”作為一個生僻的化學詞，如今廣為人知，同樣位於武漢高新區悶聲大發財的人福醫藥，左手安全套、右手芬太尼，被推至聚光燈下。
芬太尼是一種強效的類阿片止痛劑，截至 2012 年，芬太尼是醫學中使用最廣泛的合成阿片類藥物，被稱為“第三代毒品”。芬太尼本來是用於臨床對病人的鎮痛和麻醉，但是由於其可以激活人體內的阿片受體，而具有欣快和舒適刺激作用。據報道，芬太尼可以人工合成且工序較為簡單，從醫療用藥可以簡單跨界為滿足人們精神需求的毒品，更恐怖的是，通過芬太尼製作出來的毒品價廉物美，藥效是海洛因、嗎啡的50-100倍，價格又比海洛因低，而且用量小但見效極快，比海洛因更容易運輸，因此成為新一代的毒品之王。
一直以來，政府對此類麻醉藥品監管都極為嚴格，將原料藥生產企業數量控制在1至2家，製劑生產企業控制在1至3家。截至目前，僅有湖北人福醫藥集團股份公司（下稱“人福醫藥”）、國藥集團、恩華藥業三家獲得相關批文。其中，人福醫藥是三家中唯一家民營企業，並且是國內從事芬太尼類產品生產的龍頭企業，保持了極高的市場佔有率。
人福醫藥成立於1993年，於1997年在上交所上市。公司堅持“醫藥細分市場領導者”戰略，在麻醉藥、生育調節藥、維吾爾藥等多個細分領域佔據領先地位。按主營業務分產品來看，2017年人福醫藥藥品營收為112.55億元，醫療器械營收27.15億元，安全套營收為6.57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為人福醫藥在2017年獲得6億營收的安全套並非雜牌，而是家喻戶曉的邦傑士，因芬太尼“出名”的人福醫藥，其實還是世界第二大安全套巨頭。
從人福醫藥往上追溯則更有意思。人福醫藥控股股東是武漢當代科技產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當代集團”），總資產超800億，這家大型綜合性集團坐落於武漢光谷，轄有4家A股上市公司，擁有一級控股子公司24家，二級控股子公司136家。
集團實際控制人為湖北神秘富豪艾路明，也頗有來路。根據公開資料，艾路明1957年出生於湖北武漢，外公唐生智系中華民國一級上將，建國後曾任全國人大及政協常委、國防委員會委員等職。除擔任當代集團董事長外，艾路明目前還兼任阿拉善SEE生態協會會長、武漢大學博士生導師等職。據部分媒體報道，熟悉艾路明的人喜歡稱其為“老頑童”。
這家湖北最大的民營集團，是如何在一個博士生導師的帶領下做到800億資產，而此刻，又是否會被點名的芬太尼而折戟呢?
可怕的芬太尼
芬太尼英文名為“Fentanyl”，是比嗎啡鎮痛效果更強、副作用更小的鎮痛藥，1960年由比利時人保羅·楊森（ Paul Janssen）博士首次成功合成。隨後，保羅·楊森和其同事又陸續合成了舒芬太尼（Sufentanil）、瑞芬太尼（Remifentanil）等系列藥品。
芬太尼雖然是一種鎮痛類藥物，濫用也會讓人上癮。由於效力極強，過量飲用更易致人死亡。研究發現，同等劑量的芬太尼和海洛因製造成本類似，但芬太尼效力比嗎啡或海洛因強數十倍，且更易運輸。一些地下實驗室研發的芬太尼衍生品，據稱毒性比海洛因強100倍。
美國政府2017年發佈的一篇報告顯示，僅2016年全美國因藥物過量致死人數高達6.4萬，而當中因服食過量芬太尼致死的人數達到2萬人，超越1.5萬人的海洛因或其他處方鴉片類藥物，成為致死原因第一位。
這一可怕的物品，在人福醫藥的年報中顯示為藥品，關鍵是還是公司主要利潤來源。2017年公司共生產枸櫞酸芬太尼注射液、枸櫞酸舒芬太尼注射液、注射用鹽酸瑞芬太尼製劑分別為4107.3萬支、4251.97萬支、1407.79萬支，銷量分別為3757.09萬支、3504.44萬支、1328.39萬支。
芬太尼是否會是醫藥領域又一個黑天鵝事件，將關乎相關藥品企業的生死呢？
對此，中金公司發表研報稱，由於政府對麻精類藥品進出口嚴格管控，目前國內企業在麻精產品的出口上體量仍較小，且無出口美國。此次事件對於國內企業只是象徵意義上的影響，對於實際經營不會產生影響。
國盛醫藥研究團隊也稱，此次美方打擊的重點主要是地下非法加工廠和走私。人福、恩華、國藥等公司沒有芬太尼類產品出口到美國。人福醫藥已經對此問題發佈澄清公告。上市公司各個環節比較透明，觸碰紅線的概率幾乎為零，業務不會受此次事件的任何影響。
業務實質上受影響和投資者信心受影響有時候是來兩回事，幸運的是，這次投資者似乎並未離開人福醫藥。某投資人士甚至直言道，市場此前對“芬太尼事件”的恐慌有點多餘，人福醫藥股價走勢已說明一切。
分紅送安全套
畢竟，退一萬步講，還有邦傑士這個“安全套”。
2017年，人福醫藥砸下重金5.2億美元重新從Ansell手中購回傑士邦安全套業務和其全球所有的兩性健康業務。根據2017年年報披露，兩性健康業務收購完成後，當年給人福醫藥帶來5億並表收入。人福醫藥也成為全球兩性健康領域的領導者，全球安全套市場的第二大企業。
AC 尼爾森數據顯示，Ansell 是全球隔絕性衛生防護用品領先企業，在安全套領域，全球排名第二， Ansell 目前在全球 55 個國家運營 30 多個品牌。除傑士邦以外，人福醫藥此次擬收購的Ansell海外 6 家公司對應的重組業務和資產在 2016 實現收入合計約 1.16 億美元，淨利潤為 1919 萬美元，交易對應2016 年實現淨利潤的估值為 14.6 倍。
之所以是“重新購回”是因為傑士邦本來就由人福醫藥創立。資料顯示，傑士邦2001年由人福醫藥創立，主要從事天然乳膠和化學聚合物製成的安全套的研發、生產和銷售等業務，當時的傑士邦是人福醫藥盈利性資產，每年為公司貢獻約2000萬元淨利潤。
不過，由於當時人福醫藥主營業務頻繁變動，從計生用品到物業管理再到房地產、環保等多個方面，卻未能得到回報，大規模投資收益差造成公司資金鍊緊繃。為解決資金鍊問題，人福醫藥決定出售傑士邦。2006年2月和2009年8月，人福醫藥分兩次將傑士邦75%的股權轉讓給安思爾，交易總額為1.62億元。
11年後，隨著人福醫藥在兩性健康領域的不斷探索，傑士邦又被重新收購回來，併成為人福藥業完成生育調節產業鏈條商業閉環的重要環節。2017年6月，人福醫藥宣佈公司將聯合中信資本旗下公司CITIC Capital Cupid Investment Limited（以下簡稱“CITIC”）共同收購傑士邦90%的股權。其中，人福醫藥支付約8.2億元收購傑士邦54%股權，交易完成後，人福醫藥共計持有傑士邦59%股權，實現對傑士邦控股。此次將傑士邦安全套業務重新納入業務板塊後，人福藥業完成生育調節產業鏈條的商業閉環。
從2017年的年報看，從兩性健康業務的安全套產品毛利率來看，是人福目前所有產品中毛利率最高的。
有意思的是，公司還在2013年玩了一把營銷秀，股東回報方案是給股東送安全套。公告顯示，凡截至2013年4月15日下午15:00收市，在中國證券登記結算有限責任公司上海分公司登記在冊的、持有公司1000股以上(含1000股)的股東，可在 “傑士邦極膚·非乳膠安全套”、“祖卡木顆粒”、“ 愛衛·艾滋病快速自檢試劑盒”中任選一份申領。公司表示，此舉是便於股東更好了解公司業務和產品。
神秘富豪
當代集團成立於1988年，前身為武漢市洪山當代生化技術研究所，由6名自然人股東共同出資組建。截至2018年3月，當代集團註冊資本為45億元，艾路明合計持股28.21%，是公司第一大股東和實際控制人。
據艾路明在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2018年度夏季峰會上發表的一份演講，他是“1988年研究生畢業就和六個研究生同學下海創業的”。另據中國慈善家報道，起初“武大幫”的創業資金僅有2000元。經過近30年發展後，如今當代集團總資產規模已突破800億元。
當代集團旗下業務涵蓋醫藥、房地產、旅遊及影視文化等，其中醫藥為主要業務板塊，由人福醫藥運營，2017年貢獻營收超過60%；房地產、旅遊及影視文化體育業務板塊佔比均不足5%，經營主體分別為武漢當代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三特索道及當代明誠。
關於當代集團的發展模式，外界始終難以窺見全貌。但不可避免的是跨行業經營及管理眾多子公司將給當代集團帶來風險。自2017年以來，政府加強了對國內民營金融控股集團的監管。這也使得民營金控巨頭們，如海航、萬達等持續收縮戰線，進行資產轉讓、處置牌照等。
面對層層加碼的監管壓力及若隱若現的“芬太尼陰影”，“老頑童”艾路明還能瀟灑自如嗎？
閱讀更多 財經雜壇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