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標題圖你可能會想：哦，這期又要聊蒸汽波了 （打哈欠）。很多人確實是通過蒸汽波音樂的視覺表現，比如其音樂專輯封面，來了解到故障藝術的。可實際上故障藝術在起源和發展上跟蒸汽波沒有太大的直接關係。
聊聊故障藝術
故障藝術（Glitch Art）是一種通過數字或模擬手法將圖像扭曲化而產生的視覺藝術。
蒸汽波音樂（ｖａｐｏｒｗａｖｅ）和故障藝術這二者的跨感官通感讓很多人以為故障藝術就是蒸汽波，或者故障藝術是蒸汽波創作過程中的副產品。雖然二者都有對消費主義的調侃這一特性，但其實故障藝術要比蒸汽波早得多，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
要說故障藝術，就不得不提一下它的始祖：達達主義 （Dadaism）。達達主義是20世紀初歐洲興起的反藝術運動。這裡的反藝術並不是指焚書坑儒式地銷燬傳統的油畫和詩歌集，而是倡導顛覆權威的審美觀。舉個例子來說，如果藝術權威認為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長在一張對稱的臉上是美的，達達主義就會在臉蛋上貼一個鼻子，額頭上再加一個眼睛，玩的就是一個荒誕。可以說達達主義是在藝術領域的史前朋克了。
典型的達達主義作品
當人們第一次將影像通過模擬方式（比如膠片）投射到電影屏幕上時，Glitch也就以畫幅錯位和膠片上劃痕和灰塵的投射這樣的形式同時誕生並紮根民間了，只不過很多年之後才有了將它藝術化的藝術家，以及欣賞這類藝術的人群。隨著一切的一切都數字化後，數字文件讀取錯誤產生的亂碼又取代了舊時代的模擬信號故障，成了新時代的Glitch。
故障藝術可以說是當今互聯網上最草根兒的一種藝術形式了，因為很多故障藝術作品是可以一鍵生成的，但這樣做出的作品是否耐看就是另一個問題了。其實想想，使用Lomography的漏光相機來拍出故意漏光的作品也可以算是故障藝術的一種，換做今天，更流行的做法就是手機照片邊緣加上畸變和色差效果的攝影濾鏡APP了。
在數字故障藝術流行前，將照片漏光處理曾是一種流行的故障藝術，現在也可以用APP模擬這一效果
常見的iOS故障藝術製作APP，Android上也有類似的APP
常見的數字時代故障藝術
VHS Glitch
在我們爸媽年輕時還沒有高速網絡在線高清視頻播放，於是他們那個時代的科學家發明了一種載體能讓視頻在線下播放，這個載體就叫VHS（Video Home System），翻譯過來就是家用錄像帶系統。
《怪奇物語》的錄像帶版……？
這種大號視頻磁帶由於畢竟是需要與播放器進行物理接觸的一種媒介，所以難免在碰撞導致的損壞和灰塵雜質的影響下產生一些不理想的播放效果。所以顧名思義，VHS GLITCH就是模仿錄像帶播放時出錯時的效果：屏幕閃爍、偏色、雪花、鬼影，等等。VHS GLITCH的視覺作品還常在畫面中鑲上很有VHS播放器特點的字體和時間印。
由於VHS這種媒體格式是已經作古的一種格式，所以即使不將其故障化就已經能表達一種懷舊的情緒了。通常VHS GLITCH作者會在作品中表達午夜心碎、焦慮攻心、寂寞難耐等等各種充滿負能量的情緒。所以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有點喪了的話還是少看VHS GLITCH吧！
ROM汙染（ROM CORRUPTION）
在遊戲機還普遍需要插遊戲卡的年代，會玩的老炮兒們在玩遊戲前都有吹一吹遊戲卡的卡頭然後再插卡玩遊戲的習慣。為什麼？因為電路間如果進了灰塵等異物的話你啟動遊戲機時就會出現類似的場景：
這種Glitch就叫做ROM Corruption，姑且可以翻譯成ROM汙染。這是一種討厭的遊戲機故障，因為它不僅只在遊戲機啟動時發生，還可能就在你要捕捉那隻百年不遇的稀有口袋妖怪/寶可夢時發生！可是隨著插卡遊戲機越來越少見，很多人開始受虐狂式地懷念小時候見過的各種ROM汙染。於是人們故意將遊戲卡帶頭弄髒，或者通過數字方式搞亂遊戲的內存地址，以實現ROM 汙染的目的，並將其截屏收集起來放在自己的博客和Ins上炫耀，可以說是一種憶苦思苦的精神自虐，同時也是戲說童年噩夢的行為。
Windows Glitch
Windows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電腦操作系統。它雖然很俗，但它很好用；它雖然沒有Mac的奇技淫巧，但是它很穩定……除非你忘了關閉它的自動更新。有的藝術家為了表達對Windows系統的愛恨情仇，正在孜孜不倦地製造各種Windows Glitch藝術。這些作品往往表達了對人機互動中蹩腳之處的懷念和調侃，以及對“每臺計算機中都有個幽靈”這個已經變成梗的都市傳奇的再創造。這種在AI統治世界前的調侃藝術，不知會不會讓電腦在未來變成記仇的終結者啊……
將故障藝術穿在身上
故障藝術不一定非得是看得見摸不著的數字藝術。隨著電腦和網絡的普及以及電子遊戲成為稍微主流的娛樂方式後，我們在2010年代開始來越來越多地看到時裝設計師們將Glitch Art這種nerdy的藝術形式滲透到時尚設計領域。
Anrealage FW 2011 森永邦彥Kunihiko Morinaga 作品
來自日本的服裝設計師Nukeme 與視覺藝術家 Ucnv合作的故障藝術風格風衣 2013
Frankie Morello 2015 作品
連Chanel也忍不住故障一把：Chanel SS 2016
而更常見的玩法大概就是將一幅故障藝術作品印在Tee和文具上了：
Björk比約克glitch化Tee
《玲音》glitch化筆記本
這位名叫Faig Ahmed的地毯藝術家並不滿足於只將故障藝術穿在身上。他將故障藝術融入傳統的中東地毯創作中，織出了這些別具一格的崩壞地毯作品：
地毯設計師Faig Ahmed的作品，將故障藝術和傳統的中東風格地毯結合起來。是不是有一種次元突破的既酷又無厘頭的感覺呢？
關於故障藝術就先聊到這，這是個值得大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開著故障手機和故障電腦獨自探索的領域，本文只能簡單概括一下。不過凡事都是雙向的，當人類模仿機器出錯時產生的圖像時，機器也在悄悄地入侵本屬於人類的藝術領域。下面這張人工智能AI畫出來的畫前不久被以43萬美元的高價拍賣出售，比拍賣行預想的價格高出40倍。也許當多年以後這個AI“心智”更加成熟後會說“這是我當年模仿人類腦袋發燒時創作的故障藝術作品”也說不定啊。
"Portrait of Edmond de Belamy" 來自 Christie’s Auction House的推特，由名為GAN(Gener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的AI算法繪製
(文章引用圖片來自pinterest.com, tumblr.com。圖像版權屬於其合法擁有者。本文章屬於介紹、評論性質，對引用圖像不擁有任何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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