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織帕給了他“這是定情信物,苗家女子一輩子只織一次格桑花”

下禾村,是這附近最近的一處村莊。這裡地處交通要塞,人流量大,上北下南,都要經過此地。

很多過路的行腳商都在村子裡休整,說是村,其實跟小鎮差不多。

南疆特有的吊腳樓,因為地勢原因,參差交錯的街道,高低相接的建築,混合了中原的風格,自有一番風味。

街道上行走著各路人,有中原來的,還有衣著風格獨特的苗族。軒曜來這裡好些日子,見到那些穿衣露出小腿手腕,自由行走在街面上的女子,依舊有些不適應。

這個眼光不知何處放的小哥,荼宛越發覺得可愛,苗家男子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不少中原人看久也習慣了。

可這麼拘謹不安的,唯有他。

“你怕什麼?她們又不會吃了你,都說看到什麼,是因為心裡想到什麼,軒曜哥哥,你這模樣,莫非起了別的心思?”

荼宛嘻嘻哈哈,軒曜更是窘迫。她哪裡知道,自己在道觀中長大,很少見到女子。更不要說這滿大街,如此開放的姑娘。

這幾日一直被人追殺,心情一直緊繃,此時此刻突然見到這些,不知如何反應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他總感覺,有女子盯著他,眼神火辣直接。若不是荼宛一直緊跟,那些女子只怕要撲過來。

這種被人圍觀審視的感覺實在很糟糕,他並不想出風頭,更喜歡被人圍觀。

“荼姑娘莫要玩笑,你...你這裡可有能遮擋的法子。”

荼宛忍不住樂了,怪只怪這位小阿哥長得太俊俏,苗疆女子也愛好美男,長得好看的男子,到哪裡都是受人歡迎的。

更何況苗家的姑娘熱情奔放,見到合適的人,是要唱情歌,主動表白的。這樣辣辣的眼光,她見過不少,但苗家女子有自己的規則,敢愛敢恨,卻很少插足別人的姻緣。

“法子倒是有,就怕你...不願意!”

“什麼法子?”軒曜一愣,正經追問。他倒是想要擋住自己的臉,但是這個地方越是遮擋越容易引人注意,反而不妙。

荼宛勾勾手指,讓他靠近一點。軒曜頓一下,才謹慎靠近。“你把這條格桑花織帕捆在腰上,她們就不會打擾你了。不過....”

荼宛壓低聲音,俏皮道“不過,這東西在苗家女子眼中是定情信物,一輩子呢,只織一次格桑花,你可要還給我哦!”

軒曜愣住,真是進退兩難。女子的定情信物,他怎麼可以隨便拿,可.....眼看有小姑娘要靠近,而且不止一兩個,軒曜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

“冒犯姑娘了,事情過後,一定把東西還給姑娘!”他硬著頭皮接過那條織帕,荼宛注意到,他的耳朵紅了。

她把織帕給了他“這是定情信物,苗家女子一輩子只織一次格桑花”

眼看著他將織帕系在腰上,羞澀走開,荼宛很努力才沒笑出聲,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

苗家男子見到女人對自己這般熱情,哪個不是心裡洋洋得意?喜歡自己的異性,越多代表自己越有魅力,誰像他,反而一身不自在。

中原人跟苗家人差別真的這麼大?還是隻有這人如此?

那條帕子一捆上,激之前還熱情火辣的苗家姑娘,紛紛收回眼光。從躍躍欲試變成惋惜遺憾,不甘心的狠瞪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軒曜暗鬆一口氣,總算感到自在。

荼宛跟在他身後,拉住他道“我要去買些東西,你有二人分頭走。到時候在村口的阿螞客棧碰頭,記得,帕子不要取下來!”

說完,她笑盈盈走開,徒留軒曜僵硬在原地,窘迫不已。

荼宛的笑,隨著手腕的銀鈴聲,盪漾飄遠,宛如一抹春光,折射進峽谷之中。軒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了陌生的感覺。

直到荼宛離去很久,他被人撞了一下才回過神。

他為什麼有種麻麻癢癢的感覺?這是什麼情緒?活了十幾年,他從來沒有這種異樣的感受,這是什麼?

想不明白就別去想,軒曜也有些東西要準備。青苗確定是沒有血靈芝了,荼宛說,曾經在白苗見到過,二人決定往那裡走一趟。

一路上少不得要備些乾糧,軒曜掃一眼街道兩邊,抬腳往右邊走去。

路上還是有女子驚訝於他的俊美,但看到他腰間的格桑花帕子,就收回目光。倒是有些年長的婦人,肆無忌憚的打量。

不時交頭接耳,發出歡笑聲。軒曜努力裝作不知,安靜的尋找自己要的物件。

一箇中年大叔拉著驢車從他身旁走過,軒曜往旁邊退讓,誰知不小心撞到一個孩童。

孩童摔倒在地,軒曜立刻將他扶起來,關心的話還沒有問出,孩童就推開他逃走了。

軒曜一愣,不明所以。

可轉身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手腕的楠木珠串不見。這是奶孃留給他的唯一物件,說是他母親留下的,上面刻著他的名字,軒曜一直隨身攜帶,視若珍寶。

此時被人盜走,如何不著急?

軒曜立刻回頭尋找那孩童,眼看他消失在拐角,毫不猶豫追了上去!

這東西黑黑的,又是木頭,十分不起眼,沒幾個賊子會偷那個。也是他疏忽,才讓這孩子得手。

他緊趕慢趕,終於在巷子的盡頭見到那個小男孩。男孩見他追來,立刻躲到一個女人身後。用苗語對女子說了幾句話,軒曜自然不懂。

“您為何追我兒子?”女人用拗口的中原話,問詢軒曜。

軒曜看那孩子一下,儘量禮貌道“在下剛才不小心撞到他,丟了東西,想問問這孩子是否見過!”

“你丟了什麼?”女人若有所思,看看自己的孩子,又看向對方。

她把織帕給了他“這是定情信物,苗家女子一輩子只織一次格桑花”

“一串黑色的木珠,這是家母的遺物,小童若是撿到,能否交還在下,在下感激不盡!”他的措辭儘量溫和,不說這孩子偷了他東西,只說自己不小心遺失,給雙方留了顏面。

女人聽到這話,低頭問問自己的兒子,那孩子露出不情願的表情,從懷裡掏出一串木珠。軒曜欣喜,這正是他遺失的。

女人不知說了些什麼,輕輕拍拍自己的兒子,拿著珠串走到軒曜眼前,雙眸閃過什麼,把東西遞過去。

“這是你的?拿去吧!”

軒曜感覺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裡,伸手去接,女人卻反客為主,抓過他的手,把那串珠子放入他掌心,並拍了幾下。嘴裡唸唸有詞,微笑著說“好,好,好!”

軒曜一愣,不明白她這是做什麼。還沒問,女人已經拉著自己的兒子離開去。

真是個古怪的女子!

天色有些晚,軒曜抓緊時間採辦東西,當他到達客棧,荼宛已經在原地等他。

見他到來,高興的揮手,身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之前在林子裡,沒有見她戴過這些鈴鐺,反而是進到村子,手腕處便帶了起來。

細細的鏈子繞在她的手腕上,十分好看,她靈動得像一隻蝴蝶。

軒曜眼裡閃過一抹淺笑,慢慢走過去。等到她跟前,荼宛卻變了臉色,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房間跑。

“荼姑娘這是做什麼?”軒曜不解,眼看她關緊門窗,神情肅穆。

“才一會兒不見,你又給自己惹麻煩了,知道嗎!”荼宛忍不住氣惱,這還真是個麻煩體質,出去走一圈都能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軒曜迷糊,“哪裡有麻煩?”除了那個小孩,他什麼也沒有做,又沒有被人追殺,怎麼就麻煩了。

荼宛斥責他“小阿哥,我問你,剛才是否碰到一個女人,並且被她拍了幾下?”

軒曜一愣,點頭承認。

荼宛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認命翻找自己的斜包,翻了一連串,總算找出來個小竹管。

“兌水喝了,待會我再告訴你原因。”

軒曜有點猶豫,可還是按照她的話去做。東西才剛剛喝下,他就感覺胃裡一陣翻攪,十分想吐。

荼宛早就準備好盆,遞到他眼前。

軒曜也顧不得失禮,對著盆就開始大吐。可吐出來的不是胃裡的食物,而是一個又一個黑色的珠子。

吐了滿滿一盆,他才停下來。

“這....這是何物?”軒曜難以置信,自己身體裡竟會有這樣的東西。

她把織帕給了他“這是定情信物,苗家女子一輩子只織一次格桑花”

這黑黑的珠子,分明跟他手腕上的珠串一模一樣。

荼宛讓他把盆放下,放遠一點,才坐到他跟前問“說說吧,你為什麼被那女人拍了幾下。”

軒曜毫不遲疑,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一回,荼宛哭笑不得,不斷感慨他運氣不好。

“你說你是不是命中帶黴運,隨便碰到一個小孩,母親還是拍花的蠱婆!”

軒曜傻眼,“無端端的,她為何要對我下蠱?”思來想去,自己所做的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嚇到她的小孩了!”荼宛指著那一盆嘔吐物道“算你運氣好,她只是小小的懲罰你一下。要是碰到個兇狠的,小心腸穿肚爛。”

軒曜難以理解,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何曾嚇到他,這女子未免太不講道理!”

“小阿哥,蠱婆是從來不講道理的。”荼宛給自己倒杯水,也給軒曜倒上一杯,一飲而盡,才繼續開口。

“實話告訴你,巫蠱這東西不僅僅你們中原人畏懼,我們苗人也很忌諱。若是一個苗人敢指著女子說,她身上有蠱,這姑娘是要與他全家拼命的。”

“蠱婆自古傳女不傳男,女子若身上帶蠱,難免被人避諱嫌棄。想來那女子沒有少受這樣的氣,別的倒也罷了,偏偏你追著她的孩子去,那小孩估計跟他母親胡說一通,讓他母親以為你欺負他了。”

“幸好你沒有莽撞胡亂指責,否則她給你下的,就是要命的蠱,而不是這種障眼法!”

荼宛的話,讓軒曜甚是無奈,為何南疆的人,都這般難纏。

“她將珠子還給我,不是已經知道她兒子做錯了,為何還要對我下蠱?”真是沒有道理,怎麼想都覺得不可理喻!

“都跟你說了,蠱婆的性情乖戾古怪,不要用常人的道理去揣測她,她們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從不講什麼道理!”

想了想,她又掏出一個銀鏈手串,遞給軒曜。

“這是做什麼?”

荼宛理所當然道“自然是讓你避邪用的!你的道術是有幾分本事,可我瞧著,你真厲害,也不可能時時耗費修為去防禦。”

“這是我下了巫術的鏈子,一般蠱婆看到,不會招惹你。但你要是自己找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軒曜苦笑,除了誤闖青苗之地,他何曾招惹不該招惹的人,那女子行為乖戾,蠻不講理,到頭來反倒是他的不是,真是令人無奈。

“你們南疆女子,都這麼不講道理嗎?”

荼宛同情的搖搖頭“不,貌似只對你不講道理!”

軒曜......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