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美文: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01.

那年的冬天,沈夕和管家住在城市郊外的一棟別墅裡面,周淮安來的時候,他正在別墅二樓的書房裡看莎士比亞的劇本,其中翻到《哈姆雷特》的一章,裡面有一句流傳千年的莎士比亞的名言: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就在那時,別墅外面的暴風雪越來越大,隱約之間,沈夕聽到外面有汽車停下來的聲音,聲音微乎其微,但周圍是在安靜,沈夕好奇的是,別墅坐落在城市郊外的私人住宅區,這裡除了終年與樹木為伴之外,幾乎很少有車會在這裡經過,沈夕微微地打開窗戶,從二樓探頭出氣,他看到一個身穿風衣的男人,撐過一把傘,從黑色轎車裡出來。

當那個男人側過臉,似有似無地瞄準向二樓的窗戶,看了沈夕一眼,他猛然嚇了一跳,然後迅速關上窗戶,靠在牆被上,眼裡暗淡無光。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周淮安時的情景。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他記憶力明明有一個人剛才的那個人很像,他叫張宇誠。

在沈夕十二歲的那年,父親給他帶回來一個養子,與其說是養子,不如說是父親給他找的僕人,第一次看得到張宇誠的時候,他揹著手,躲在別墅的一個角落裡,低著頭,沈夕看著他,顫顫巍巍,忽然發現,張子誠腳上連一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

父親說他是孤兒院裡面的,在同一批的孩子裡面,他是最聰明的,後來沈夕才知道到,是父親找了相關領域的專家給每一個孤兒測算過智商,最後才挑到他的。

沈夕的父親精明一世,在四十歲那年才有了沈夕這麼一個兒子,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生下過任何的男丁,沈夕有一個姐姐,兩個妹妹,為了預防任何的不測風雲,沈父才找了一個養子。

那一天,沈夕對他微微地笑了笑,然後伸出手,男孩是猶豫了很久才悄悄地把手從背後掏出來,髒兮兮的滿是黑泥。

“我叫沈夕,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沒有會回答,“這樣,你把名字告訴我,我把我的巧克力送給你,怎麼樣?”當年的沈夕以為張宇誠是喜歡他手上的巧克力才才告訴他名字的。

其實不然。

男孩在遇到喜歡的人的時候會害羞,在失去了某樣重要東西的時候,會痴狂如醉。

比如張宇誠和沈夕,而張宇城那個害羞的前者,沈夕是那個痴狂如醉的後者。

在沈夕對他露出笑容的那一刻起,男孩已經有了一絲的悸動。

張宇誠也伸出手,伸過去,臉馬上紅了下來,趕緊伸回來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回答道:“我叫張宇誠,張飛的張,宇宙的宇,誠不相欺的誠。”

那年只有八歲的張宇誠為數不多知道的幾個成語,“誠不相欺”就是其中一個。

那時,沈夕記得,張宇誠左臉的眼角有顆淚痣,引人注目,在幾分冷峻的臉上多了一絲可愛。

沈夕原本不信張宇誠智商有多高,可是後來他幫著父親拿下了幾家公司的大部分股份,沈夕覺得自愧不如。

回到現在,管家帶著那個人從樓下一直走到上二樓,皮鞋踏步的腳步聲“咯噔咯噔”,沈夕在書房裡靜靜地等候著,聲音漸漸接近,管家敲了敲書房的門!

“少爺,老爺給你找了個心理醫生。”

當房門被打開的時候,沈夕抬頭看著那個人的面容,腦子裡浮現出當年的張宇誠,當他緩緩地走向沈夕的時候,那一刻,他毫無知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張宇誠?”

男人沉默地凝視著他好久,而沈夕也一樣。

等一旁的管家生冷地咳了兩聲,他們才相互的對視中回過神來。

“沈先生,我不叫張宇誠,我叫周淮安,是剛從英國回來的心理康復治療師。”

沈夕睜著嘴,掩蓋不住臉上的不自然。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我的一個朋友,所以......認錯了。”

這個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偶爾有一兩長得像的也不足為奇。

沈夕知道,在一年前張宇誠已經死了。

而且,仔細一看,前面的這個男人臉上的那顆淚痣,分明是在右臉。

一切的幻想一下子破滅。

簡短的瞭解之後,沈夕大概知道周淮安的來歷,祖父是旅英的英籍華人,周淮安在英國長大,在英國唸書,今年他的祖父剛剛離世,老人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他的遺骨送回到中國安葬。

而且恰巧就在一次商業宴會上,與沈父結識。

管家說:“是沈老爺拜託他來照顧你的,少爺!”

沈夕轉眼瞧了瞧周淮安。

他忽然問到:“那......現在能告訴我,沈公子得了什麼病了嗎?”

“間歇性精神障礙”

02.

在周淮安來到別墅地兩週之後,沈夕再一次陷入從前的噩夢之中。

“別......別......,爸爸,不是他的錯,是我讓宇誠這麼做的,爸爸!求你放了他。”

“你還好意思,要不是你們兩個人乾的那點齷齪事兒,老子也不會賠了五千萬進去。”

說著,沈父身邊的幾個保鏢開始圍著張宇誠一陣拳打腳踢,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手拿鋼管的人順著張宇誠的後腦勺打了下去,不忍直視。

沈夕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沒有一件事比看到自己喜歡的人遍體鱗傷最痛苦的事情。

“爸爸,求你了......別再打了!”

夢中,沈夕的聲音越來越小,當時的場景一次又一次地重現在沈夕的記憶力。

醒過來的時候,沈夕才知道剛才死死地按住自己的是周淮安,白色的被褥上浸溼在汗液之中,沈夕看了看他,“我怎麼了?”

“你剛才情緒很不穩定,是不是又想起從前的事情了?”

沈夕默默地躺在床上,闔上雙眸,用手臂蓋住眼睛,腦袋裡一陣眩暈,還有些微燙。

沈夕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起從前的事情了,張宇誠去世的那段時間,沈夕的情緒很不穩定,有許多次輕生的念頭,後來沈父那他沒有辦法,就直接把沈夕送來郊外的這座別墅裡面。

把別墅裡所有的刀刀叉叉,能傷的了人的全都藏起來,就連廚房平時都是被管家關著,一開始的那幾個月,沈夕每天都會做一次這樣的噩夢,夢中那些血淋淋的場面,對沈夕來說,揮之不去。

最近來兩個月才漸漸好轉,可是自從周淮安來了之後,就在一次復發了。

大概這兩個人長得真是很像,然而也只是像而已,張宇誠屬男生中比較冷淡的類型,平時少言寡語,從前跟沈夕在一起,“我愛你”只說了一次,那就是沈夕十八歲生日的那年。

而周淮安則不然。

周淮安拿著一杯水在沈夕床邊坐下,用手撫著他的腦袋,眼裡有說不出的寵溺,像一個大人對一個生了病的小孩一樣,然後問他“你沒事吧?”

“沒事!”沈夕1凝視著他一會,“你平時都這樣對待你的病人的嗎?”

“不是,只是......我有個弟弟,以前他經常發燒,我也是這樣安慰他的,雖然對病情沒有什麼幫助,但至少讓他知道我陪在他身邊。”

周淮安遞給沈夕兩顆藥丸,“一顆是退燒藥,一顆是緩解你病情的。”

沈夕看了看周淮安手上的兩顆藥丸,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今天的藥不一樣?”

周淮安已經來別墅差不多兩個星期,每天除了給沈夕服用同一種藥丸之外,沒有做過任何的心理治療,沈夕在書房裡看書,而他也坐在一旁研讀他的醫學報告。

他還在英國攻讀醫學博士,每年至少發表一篇醫學方面的論文,而今年剛好就是精神疾病方面的,周淮安也跟沈父達成協議,幫助沈夕治療的交換條件就是,讓沈夕作為他的研究對象。

半躺在床上的沈夕接過他手中的藥,順著水,服了下去,藥物對病情從其量也只是緩解作用而已。

那一天,沈夕攔著周淮安不讓他離去,跟他說:“你是在英國過來的,那.....你跟我說一下英國吧!”

一個從小就對國外抱有無數夢想的人,很多次都想·去大陸另一端的那個小島看一下。

可是,猶豫各種原因,沈夕甚至連國門都沒有出去過。

周淮安想起了那天他來的時候,放在沈少爺桌子上的那本《莎士比亞全集》

沈夕自小就對文學有濃厚的興趣,但是因為父親的要求,在上大學的時候報讀了商科,再後來,還沒畢業就被父親帶到公司裡操辦手頭上的業務。

不過,說起來,在商業上,張宇誠遠比沈夕要有天賦的多。

一個天生沉溺在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人,怎麼比得上一個天生就會算計的人。

那天,周淮安給沈夕講英國的事情,從莎士比亞將起,然後說他如何成名,如何受到女王的青睞,周淮安還說,“現在在英國還有莎士比亞紀念館,每年去那裡旅遊的遊客就數不勝數。”

沈夕忽然興致來潮,驚奇地問:“那.....以後我也可以去嗎?”

“會吧,只要你把你的病養好!”

沈夕臉色蒼白,可依然微笑著臉,眼睛清澈如水,對上週淮安溫潤如玉的眼神,就連周淮安也意料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那,你會跟我一起去嗎?”

誠然,沈夕已經把他當成了張宇誠。

對一個人的愛,在那時轉移到了另一個跟他長得像的人身上。

​周淮安有一瞬間哽住了呼吸,對他說:

“會的。”

03.

冬天還未過去,差不多新年的時候,沈夕的病情逐漸有了好轉。

他裹著厚厚的大衣跑出別墅外面的院子裡,有兩隻小松鼠蹦躂蹦躂地跳到了他的前面,沈夕從口袋裡拿出兩塊巧克力,剝開糖衣,蹲著,把裡面的巧克力送到松鼠的小嘴巴里。

“你的《莎士比亞全集》讀完了?”

沈夕起身站直了腰,看了看旁邊的周淮安,那一刻,太陽映射下來的光線在冰柱上折射的彩虹落在他臉上,恍惚間,沈夕以為他就是張宇誠。

“我八歲的時候就讀完了,這些年反反覆覆看了好多遍,感受頗深,特別是在宇誠去世之後。”

“那現在你可以給我講講你們的事情了吧?”

沈夕知道,周淮安對他的治療已經開始了,當一個人對你刨根問底,要麼就是八卦無聊,在你身上找樂子,要麼就是真的關心你,希望傾聽你的一切,而周淮安是後者。

於是,沈夕毫不避諱地揭開自己曾經的傷疤,在一個長得像前男友的人身上說自己跟前男友的種種經歷,頗為可笑。

沈夕娓娓道來,說自己八歲那年,父親給他找了一個實則是男僕的養子,還有他們小時候第一次一起睡覺是在他來到沈家一年之後,那時,他們已經是相互信任的朋友。

還有上蓋歐中時,沈夕喜歡上了一個學校的女生,那是沈夕第一次這麼認真追一個女孩子,而也是在那一次,沈夕發現一直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張宇誠一連好幾天悶悶不樂。

高中二年級的時候,沈夕跟張宇誠在學校附近看見有小混混在欺負那個女生,沈夕讓張宇誠上去幫忙,可他就是一直愣在那裡,那時候沈夕就問他:“你快幫我解決掉那些人啊,快啊,我的女神就要淪陷了。”

然而張宇誠卻黑著臉,一股子臭脾氣地說道:“不!”

然而沈夕不依不饒,“你只是我家的僕人而已,你以為你真的是我哥哥?我吩咐你做什麼,你照辦便是!”

一時間,就像一把劍一刺到了張宇誠的喉嚨裡,如鯁在喉,頓時,張宇誠半句也說不出來,眼眶裡泛著淚光,在城市漸漸步入黑夜之後,霓虹燈照亮四面八方,等過了一會,他們才發現,那幾個混混和那女生都已經不見了。

然而等沈夕回過神的時候,張宇誠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那天沈夕是一個人坐著周管家的車回沈家的。

然而這也只是他們青春中的小小插曲。

沈夕真正知道張宇誠喜歡他,是在他十八歲那年的生日的時候。

就在這座郊外的別墅裡,外面是交響樂燈光和與酒作伴的商界名流,僕人們推著一個八層高的蛋糕從廚房裡走出來,主持人下一秒就要宣讀這一次晚宴的主角,客人們議論紛紛,交頭接耳,“聽說今天也是沈夕的訂婚儀式,是不是?”

“好像有耳聞!”

而在另一邊,張宇誠低著頭,把沈夕按門旁邊的牆壁上,兩個男生心跳加快。

他們聽得到了敲門聲,“少爺,等會兒該你出場了。”很多話迫在眉睫。

“沈夕......我......我喜歡你,從我來你家的那天開始我就喜歡你,不管你把我當成兄弟也好,還是當成僕人也好,我都喜歡你!”

就在那一刻,外面主持人的聲音蓋過了全場,“下面有請沈夕少爺!”

燈光一下子刷地暗了下去,等了許久,沈夕都沒有出來。

那一天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周淮安聽了入神,彷彿發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從暗戀一個人等到那個人喜歡上自己,多少歲月的愛埋藏在心底,不得而知,他問沈夕,“張宇誠為什麼喜歡你?”

“他說,我是第二個對他微笑的人,第一個向他伸手的人。我那時候才發現他有多愛我,他跟我說,如果不喜歡他就直接把他推開,如果喜歡就閉上眼睛,接下來交給他......”

“然後呢?”沈夕的話引發了周淮安探究下去的慾望。

“然後他就把他的初吻給我啊,你以為什麼?”

“沒事兒。”

然而就在去年,張宇誠死了,他年初的時候,一起從城市開車到郊區的別墅,沈夕發現,他的一生許許多多的事情都跟這座別墅有關,生與死,歡聚與離別。

他出生在這兒,生日在這兒,第一份收穫的感情也在這兒,他出生後的三年,母親也在這人離世。

那天雪一樣大,路面冰封,車開過一個彎道的時候,張宇誠忽然把控不住手裡的方向盤。

不,倒不如說是哥根本把控不了這部早已經失控的汽車。

當沈夕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的時候,已經遲了。

血光,腥紅,還有寒冷。

如果那天沒有人路過,他們必死無疑。

04.

“後來我就到了醫院裡了,張宇誠死了,我活了。”

周淮安敏銳地察覺到沈夕臉上的不悅,像一個魔障,在他身上揮之不去,“你懷疑你父親下手的?”

“不是懷疑,就是他乾的,出車禍之前張宇誠幫我爸爸拿下了一個五千萬的項目,後來又不知道為什麼被對手公司拍到了我跟他在一起接吻的照片,拿那個來要挾我爸爸!我們出車禍的前一個禮拜,我還被我父親關在家裡,後來忽然就和好了,呵呵!”

沈夕紅著雙眼,所有的回憶歷歷在目。

“沈夕,忘掉他,我讓你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就是讓你從此以後把那個人徹徹底底忘掉。”

忽然,兩隻松鼠撲通一下跳到了圍牆的外面,沈夕也知道治好他的病的方法就是把那個人忘掉,可是很多時候,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該想起來的還是會想起來,不用等太久,就在當天的晚上,那個反覆了無數遍的噩夢又出現在沈夕的世界裡。

而這一次,沒有人在他身邊,沈夕猛然醒過來,整個房間裡漆黑一片,打開床頭的那盞燈,看了一眼張宇城的照片還擺在床頭櫃那裡,臉上難得的笑容,照片是他們大學畢業那年拍得。

看著看著,沈夕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刻忽然想到了周淮安。

笑起來的時候......真像!

沈夕不是沒有懷疑過周淮安的身份,明明跟張宇誠這麼像,除了眼角的淚痣,和他們的性格,可是又有些時候覺得他不是,張宇誠已經死了,沈夕親眼所見的,可是越是這麼想,沈夕的腦子就越是混亂,反而對他的病情不利。

可是很快,他聽到門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不大不小,沈夕躡手躡腳,漸漸地爬下床,穿上大衣,趴在門前的位置,聽得更清楚,是他熟悉的周淮安的聲音;

“我都說了,我會找時機,你急什麼!”

過了一會,他又說,“沈敏,你就這麼希望你弟弟徹底瘋掉?”

沈敏是沈夕同父異母的姐姐,沈父跟沈敏母親離婚之後,就娶了沈夕的媽媽,而且,自從沈敏出嫁之後,就一直對沈家的企業虎視眈眈,周淮安到底和她什麼關係。

沈夕想起了周淮安來了之後一直給他服用的那些藥丸,還有最近他的病情的復發,還有什麼“徹底瘋掉!”,沈夕不敢想下去,捂著口鼻,愣怔地將喉嚨裡的哽咽給吞了回去,脊背骨發涼,額頭冒著虛汗。

慢慢地沈夕往後退縮,驚慌之下,撞到了地上的某個硬物,聲音“吱丫”一聲,尖銳貫穿耳朵。

“怎麼啦?”,門開了,周淮安直直地看著坐在地上的沈夕,生怕他聽到剛才的話。

可是沈夕並不是傻子,應急之下,他馬上抱著腦袋嗷嚎痛哭,“周淮安......周淮安.....我難受,我.....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兒了。”

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流了出來,漸漸地,他在地上擰成一團,做出痛苦的表情。

他補了一句:“周淮安,今天......今天你哪兒也別去,陪陪我,陪陪我好嗎?”

周淮安還是像以前一樣,拍著他的後背,不斷地安慰他:“好了,好了,有我在,沒事兒的。”

如果是以前,沈夕還對他的這些行為有點好感!

可是現在,一舉一動都讓他覺得噁心。

05.

沈夕最後一次陷入疾病的折磨是在新一年的二月份。

在那之前,沈夕一直沒再服用周淮安給他的藥物,有一次周淮安把藥遞到他的跟前,凝視了很久,直至他把藥服了下去,周淮安才轉身離去。

那種藥物包裹在一層膠囊裡面,藥物嚥到沈夕的喉嚨裡的時候,硬生生被沈夕反芻出來,喉嚨看似嚥了一下。

騙過周淮安,後來沈夕把藥兌在水裡,從窗戶裡倒掉。

然而,沈夕的病情並沒有因此緩解。

那一天,僕人將午飯端到沈夕的面前,窗外樹丫上的冰柱開始融化,入冬以來少有的晴天,撥雲見日,一束陽光照耀進書房裡,沈夕開始渾身顫抖,瞳孔微微縮著,然後拿起碟子上的餐刀,割向自己的手臂,漸漸地他聽到了僕人驚慌失措的聲音。

沈夕倒在地上擰成一團。

意識裡的那個張宇誠開始像惡魔一樣侵蝕著他的神經,不,應該說還有一個人,是周淮安,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沈夕看見了周淮安匆匆忙忙從外面闖進來的身影,一邊吩咐著僕人撥打急救點點,一邊嘴巴里唸叨著:“沈夕,是我對不起你,沈夕,對不起......”

深吸手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被他抱在懷裡,有氣無力地說:“你......你......遠離我。”

沈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裡。

不出所料,身邊一個人也沒有,而那時......

有一男一女在病房外面吵了起來。

“周淮安.......他是殺害你弟弟的兇手。你就這麼甘心讓他好好活著?”

“你胡說,沈敏,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想利用我嗎?他是你弟弟......”

女人“切!”了一聲,極不情願。

沈夕全聽在耳朵裡,這邊是他的好姐姐。

“周淮安,你護著他,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沈夕早該猜到他是張宇誠的兄弟,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人,那隻能是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雙胞胎。

張宇誠是被沈夕父親從孤兒院裡帶回來的,那麼極有可能某種原因,讓他們兄弟倆失散,一個在中國,一個在英國。

忽然,病房的門被打開,沈夕循著聲音看過去,一個身影擋住了外面的光線。

“你醒了?”......“你都聽到了?”......“那天我在跟她的通話你也聽到了是吧?”

一連三個問題,沈夕只“嗯!”了一聲。

“對不起,沈夕!”周淮安道歉,走到他身邊,握著沈夕的手,淚流滿面,他將額頭靠在沈夕割傷的那隻手上,手臂的位置被包紮得及好。

“張宇誠是你兄弟?”沈夕想親自跟他確認。

“對,八歲那年,他被你爸爸帶走,後來,很快我就被從英國回來的一對華僑夫婦收養,周淮安是我後來的名字,我的原名叫張宇信。”

“呵!”沈夕咬咬牙,“張宇誠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兄弟,竟然對他喜歡的人下手,還在我傷口上撒鹽,我真是瞎了眼了。”

“可是沈夕,後來我給你的藥都是真的,沈敏打電話找我的時候,你的病情已經稍稍有了好轉,我讓你忘掉以前的事情,也是為了你好。”

一時間,病房戛然無聲,怪不得沈敏還這麼急著找周淮安興師問罪,可是不僅是如此。

“沈夕,我喜歡你,我可以像我哥哥一樣喜歡你嗎?”

沈夕怔怔地看著周淮安,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忽然,反過來抓住周淮安的手腕!

“周淮安......如果喜歡我,那你一定要幫我!”

“幫我什麼?”

“我姐姐......他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幫我揭穿她。”

(未完)

美文: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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