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打嗝的《嗝嗝老師》,又是一出印度好戲

在印度,一個貧窮的孩子可能會遭遇什麼?

電影《起跑線》隱約點出了一個側面:託教育平權的福,窮人家的孩子通過申請或抽籤,或許可成為萬中挑一的幸運兒,進入教育資源豐厚得多的私立學校。

但入校之後會怎樣?

那些天生起跑線起點不同、後天成長教育環境又迥異的孩子,能否與其他孩子一樣大步奔跑?

《起跑線》裡通過一個自私虛偽的女校長道出他們會面臨的問題:跟不上學習進度,大部分人都會被勸退。所以讓他們入讀,結果不過是“搶佔”教育資源。

起跑線不同的人,真的就無法同樣大步奔跑嗎?或者說,阻礙他們大步奔跑的真的只是因為起跑線不同嗎?

不停打嗝的《嗝嗝老師》,又是一出印度好戲

再度聚焦教育問題的《嗝嗝老師》,簡直像《起跑線》姊妹篇,它把我的疑問往前推進演繹並加以解答:窮人的孩子進入高等私立學校後,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麼?他們又將做出怎樣的回應?

《嗝嗝老師》的主角奈娜患有妥瑞氏症(即抽動穢語綜合徵),會不由自主發出“嗝嗝”等怪聲,偶爾面部甚至肢體會抽動,越是緊張越會如此。

毫無疑問的,她從小就被旁人當作怪人,同學也好,店員也罷,會對她投來或嘲弄或鄙夷或好奇的眼神,她爸爸都覺得帶她出門很丟人。

好在奈娜碰到了一個好校長,不但力排眾議同意她和普通孩子一起讀書,還當著所有學生和家長的面,邀她上臺介紹自己的疾病,讓大家包括奈娜接受不一樣的她。

長大後的奈娜生存環境更酷於童年。擁有雙碩士學歷的她,屢屢被學校拒絕——無論她多麼強烈表達想當老師的願望和能力。她的疾病,始終是有形的壁壘,隔開她和“正常人”。

不停打嗝的《嗝嗝老師》,又是一出印度好戲

接下來的故事發展套路,多看幾部電影的觀眾都能猜中。不折不撓的奈娜必然是被招聘入校了,並且按照主流商業片規則最後一定教課成績輝煌。

這不就是印度版的《叫我第一名》嗎?有人發出冷冷嘲笑聲。

沒錯,電影拍到現在,故事法門早就被摸索得七七八八,不然也不會有形形色色的編劇策略書,乃至教人如何“21天搞定電影劇本”。

但藝術的魅力就在於哪怕取材自同一個故事,不同的拍攝手法不同的剪輯效果不同的演員詮釋不同的側重點,都會讓它綻放獨一無二的神采。

比如《嗝嗝老師》裡,最打動我的不是奈娜如何運用不拘常理妙趣橫生的魔法教學,不是她一次次站在頑劣學生這邊為他們爭取權利,不是她一次次煲出溫暖勵志的雞湯,而是她的家訪。

不停打嗝的《嗝嗝老師》,又是一出印度好戲

奈娜被指派的9F班級學生是由於義務教育才收的14名貧困生,雖然從校工之口,她已得知這些如今頑劣不堪的孩子剛入學時也是積極好學。只是由於受到其他學生排擠,老師也不重視,才自甘墮落,“不可救藥”。

但聽說是一碼事,眼見則是另一碼事。

生平第一次去貧民窟,奈娜顯然受到極強震撼。

學生們幫著家長或賣菜,或修補車子,或操持家務,承載養家使命的他們其實早失卻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更心酸的是大家一起排隊等水。學生家長看到老師第一反應居然是:“老師您也是來等水的嗎?”水一來眾人蜂擁而上,把呆立一旁的奈娜擠得步履蹣跚。

在缺食少水、活得磕磕絆絆的條件下,別說關心孩子教育問題了,要想保有體面、尊嚴和希望,恐怕都非易事。

無怪乎學生會說: “9A班的學生有僕人幫他們擦屁股,我們想蹲坑就要排50米的長隊。”這是誰也規避不了的無形壁壘。

這次家訪真正讓奈娜走近了她的學生,瞭解了他們的愛與怕,恐懼和絕望。

不被祝福、遭遇雙重歧視(身體歧視與階級歧視)語境下的人物碰撞在一起,具有天然戲劇張力,是因為彼此都有掙脫現實桎梏的渴望,彼此才能一起奮鬥和成長。

不停打嗝的《嗝嗝老師》,又是一出印度好戲

所以奈娜叫學生們把恐懼寫在紙上,折成飛機扔出去。她說:“你的生活停留在寫滿你的恐懼的這一頁,但如果能忍受它們,這些現實,會為你的飛翔助力。”

頑石一般的阿提什也才會被感化,說出肺腑之言:“您教了用北極星辨別方向。我雖然不懂方向,但是在地球上,您就是我們的北極星。”

表面上,電影講的是學生和學校達成了和解;事實上,奈娜亦是生活的學生。她在“教”的過程中,自己也在“受”,達到了和父親、和生活的和解。

“我能放飛飛機,卻不知道它能飛向何處。”願每個人都能面對並接受、喜愛真實的自己,找到飛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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