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從我的角度看,這是我拍的最好的一部電影。”在採訪的過程中,甯浩曾兩次用“最好的”一詞來形容《瘋狂的外星人》。這是他對這部前前後後耗時八、九年心血之作的總結,也是對影片上映以來所遭遇到的口碑爭議的回應。

現在回想《瘋狂的外星人》在硝煙瀰漫、群雄亂斗的春節檔的表現,甯浩直言,“對於不少觀眾說看不太懂這回事,曾稍稍感到奇怪,後來想想也並不奇怪”。甯浩從春節檔的特殊性出發,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春節檔有著不同於任何檔期的特殊性。它的觀眾結構異常的豐富且多元。越是風格強烈的作品,就越會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毋庸置疑的,《瘋狂的外星人》是帶有強烈甯浩風格的作品,而且這次他在各方面更做到了極致化表達。那什麼是甯浩的風格呢?不是多線敘事,不是顯露於外的電影技巧,甯浩坦言:“是秉性,是你看待這個世界的角度和作品展現出的氣質。”他還笑著補充道:“我還是隻會聚焦髒亂差,在破銅爛鐵中尋找價值。”

最能解讀甯浩電影的,還是甯浩本人。

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瘋狂的外星人》上映後,網友鬼腳七發短評感嘆“感覺這片能養活至少20個碩士論文和5個博士論文。”此話不假。筆者打開知網搜索甯浩的名字,顯示的文獻結果有363條。不少電影以及文化研究學者一直將甯浩及其一系列電影作為當代中國的文化符號來研究。不久的將來,對《瘋狂的外星人》文本研究的文章想必會更多。

甯浩身上所攜帶的文化屬性,是內地商業片導演中罕有的。別人對他作品的解構基於他本人在作品中釋放的文化信號;而在與甯浩的談話中,時時能感受到他對中國文化、西方文化有自己獨特的一套認知系統。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這一切決定了《瘋狂的外星人》的肌理。

在改編劉慈欣作品《鄉村教師》的初始階段,甯浩也曾試圖寫太空歌劇那種把故事舞臺設定在外太空的史詩科幻作品,寫著寫著便覺得不對味兒。加之,他對好萊塢的敘事體系有自己的懷疑:

“好萊塢的敘事體系源自於它的歷史和文化。它有西部開發的歷史,有航海精神,歌頌希望和追逐個性;而我們中國有著苦難的歷史,我們要活下去,所以必須堅韌,就像耿浩在片子裡說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有時候必須雞賊(笑)。”

甯浩選擇了中國本土的文化語境,以及這個語境裡最接地氣、頗為“雞賊”卻也最有韌性的市井小人物作為主人公。甯浩要拍的是國外導演拍不了的,裡裡外外都透著中國文化符號的“土味科幻片”。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甯浩用中西方文化符號來對仗。“我把西方電影文化,主要是科幻片文化和特工文化與本土中國發生直接聯繫。”片子裡所有文化符號都是有意味的,外星人來了,甯浩用白酒文化、火鍋文化、雜耍文化去對應。在兩種文化的對沖中,他用中國人特有的“綿延的軟文化”去同化外來文明。同時站在最中國式的思維角度去理解外星人,“最終將把你同化成我們的孫悟空、《西遊記》,你超凡脫俗的能力,無外乎也是拿我們的語境去解釋的。”

或許在外界看來,甯浩選擇的軟文化方式不是那麼的“高大上”。但甯浩對中國文化有自己的認識:“在我的感覺當中,文化之存在就是合理。文化之存在支撐了我們綿延幾千年的一個文明存在。並不能簡單地說,白酒文化、雜耍文化就是糟粕文化。因為它不好那麼一言以蔽之。”

既不歌頌,也不批判,是甯浩的態度。“外星人到了,我們請他喝酒,但是最終這個東西,酒有沒有解決問題,確實也解決了。在生活中,不就是這樣嗎?不都是一杯濁酒泯恩仇,也就稀裡糊塗過下去了。”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這裡,便牽出了《瘋狂的外星人》的另一個核心關鍵詞:荒誕。

荒誕的內核,瘋狂的表達

影片最後,外星人奇卡呼呼啦啦帶了一堆白酒、副食品走進飛船,回頭醉醺醺地對著耿浩和大飛說建交成功。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解決了,嗯,確實這很甯浩。

甯浩說,他從不相信一個人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正兒八經的解決問題。世界上的人與事,大概很多時候就是稀裡糊塗的陷入矛盾與困境,然後又稀裡糊塗的解決問題。甯浩一直把這種觀念放在瘋狂系列裡面。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從2006年《瘋狂的石頭》、2009年《瘋狂的賽車》到今年《瘋狂的外星人》,甯浩對荒誕的本質有著自己清晰的認知:“我覺得對於荒誕主義或者解構主義來說,荒誕本身就是意義,也就是沒有什麼意義,意義本身不成立。”

世界是非理性的、荒謬的、荒誕的,甯浩將這種看待世界、解構世界的角度帶入作品,為銀幕故事帶來了新的講述維度。在他的影像故事裡,充滿了無妄之災。外星人奇卡怎麼也想不到墜落地球后,會被一個耍猴的當猴耍;耿浩也想不到自己作為一個資深耍猴人,會被一隻剛果騷騷猴搞得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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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情景的碰撞下,一個看似被時代拋棄的落後小人物,你會因他的雞賊哈哈大笑,也能從他的韌性裡體味到強大以及不少的酸楚。這其中傳達了甯浩對看似沒有價值的階層的尊重:

“整部電影我在談一個階層尊重問題。就是各階層會歧視、鄙視別的階層,但實際上每一個人都值得尊重。看似落寞的、落後的,沒有價值的一個階層,哪怕就是一個臭耍猴的,他也有拯救世界一般的魅力和能力。”

與耿浩、大飛相對的,是影片裡對特工約翰極度臉譜化的塑造。甯浩將之設置成一個想要走進歷史的,有著種族歧視、自大、優越感,將自己放置在鄙視鏈頂端的這麼一號人物。在甯浩看來,約翰身上集合的歧視與自大是最應當唾棄的。對於這個人物是不是玩得過於“飛”了的質疑,甯浩並不覺得:

“他本身就是被嘲笑的對象。臉譜化不是一個問題。很多電影是需要臉譜化的。它(《瘋狂的外星人》)是一個幻想類的、飛躍性質的故事,不臉譜化的話會讓觀眾搞不清楚人物的行為邏輯。《瘋狂的石頭》裡香港大盜是一樣的道理。”


《瘋狂外星人》是一部外國人拍不出的“中國土味科幻片”



可以說,對於瘋狂系列,甯浩的創作邏輯、視角、作品氣質一直未曾改變過。不同的在於,隨著時間的推移,個人感受和閱歷的增長為《瘋狂的外星人》帶來了更多維、更豐富的表達。甯浩說,瘋狂系列到此可以告一段落了。荒誕的故事在這個土味十足的中式科幻故事裡落幕。

下一步走向哪裡?甯浩又再次半俏皮半誠懇起來,“我除了有荒誕的‘嘴臉’,也還有其他的‘嘴臉’。等有了新的生活感悟再創作出來,分享給大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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