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 者 按
北京是中国创造劳动机会、吸纳就业最多的地方之一。可是在这里生活的幸福指数并不尽如人意。又到农历年年底，在北京打拼的年轻人又到了回乡的时候，也是他们最易思考人生的时候。是离开北京另寻一份精彩人生，还是留在北京继续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机会——
一个抉择，两处闲愁
文 | 牧童
故事还得从一首打油诗讲起。
《面朝二环 ，春暖霾散》
从明天起
做一个北漂的人
考研，求职，积极创业
从明天起，双手同时干两活儿
我有一个梦想：面朝二环，春暖霾散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我将完成他们的梦想
那北漂的执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笔钱每一秒钟找一个完美的归宿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宜居之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南方收获幸福
我只愿面朝二环，春暖霾散
或许在你看来，这只是一首戏谑之诗，一笑了之；而我却长吁短叹，心中郁结难排。
此诗出自我女友之手。最近，我和她遇到了一个大麻烦，确切地说是要做一个抉择——留京还是去南方？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她一时激愤，填了这首诗给我。我当然知道她的本意——去南方。
年关将至，我遇到了第一个坎，有些过不去的坎。
我和她同为西南人。我2011年来北京，她2012年来北京。2014年，我留京工作，还拿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户口和编制。2018年，她在广州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问题自此而生。
老实说，来京7年，我对北京并没有认同感，自认为还是个四川人——爱吃川菜，想念故乡的一草一木。闭上眼睛，我仍然能在连片的荒山野林中来去自如，放牛割草，摘桃子，挖兰花……然而自打留京，这些场景都只在梦中出现过。
毕业时，针对去成都还是留北京，家里分成了两派。“留京派”认为：留京是上策，年轻就应该奋斗，况且北京机会多，成功的概率更高。“回川派”表示不敢苟同：北京压力太大，像我这样的贫寒子弟，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早点回家，生活质量更高。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决定还得我来做。“京城米贵，少年，一起加油吧。”我清楚地记得打算留京后，同学在我的微信朋友圈留言道。
这4年，我做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足以养活自己，但要说起结婚买房，那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母亲身体不好，她总是催我早点结婚，以了心愿。亲戚朋友打电话来也时常问我“有女朋友了吗？”“啥时候结婚啊？”我总是说再等等吧。这绝非敷衍，我自己也不知道何年何月结婚！
——留京不易。作者供图
要结婚就得先买房，要在北京买房至少得准备150万元的首付吧。我一个农村孩子，又无大才，兢兢业业上班，要凑够150万元巨款，不吃不喝也得几十年。到那时，青春已逝，结婚又有何益？
正因如此，我女友有了逃离北京的想法。以前总觉得，她只是说说而已，等到她在广州找到工作，我才发现，事已至此，又到了做选择题的时候。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难抉择。
年关将至，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又何尝不是被人间烟火熏得睁不开眼睛。
前些天，同事夜班前来我宿舍聊天，隔壁朋友送来柚子。同事感慨道：“最近单位发了橙子，我在家就吃橙子，舍不得买其他水果了。”此语着实有些惊着我了。据我了解，同事虽与我一样，家境并不优渥，但好歹也赶在北京房价大涨前买了房子，也算是有房一族。
看到我的表情，同事解释道：“我的房子是60平米的一居室，现在有了小孩儿，父母来帮我带孩子，一家人挤在一起，显得特别局促，得换房子。我的房子不满五年，税很高，加上北京最近房价下跌，根本卖不起价。我东拼西凑，还差40万元。而母亲最近检查发现身体有问题，我椎间盘也疼，需要用药。突然感觉入不敷出，压力山大，每一分钱都不敢乱花。”
听到此处，我竟无言以对，只能安慰他，一切都会好的。我又跟同事开玩笑：“你要是把房子卖了，拿着300万元的现金回家生活，岂不美哉？！”同事苦笑道：“回不去了，只能拼命向前。”
是啊，回不去了！儿时的自由和欢乐早已荡然无存，成人世界的责任与压力已渗透到生活的细枝末梢，药石难排。
每当骑自行车下坡时，我都幻想着张开双臂任由风声呼啸过而脑袋上仰目空一切的无拘无束。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却也只是停留在幻想之中。
我牢牢握着自行车的把手，盯着前方，用力踩踏板，穿过一个个信号灯把持的十字路口，消失在弥天夜色中。
离开北京的一年
文 | 黄华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临近春节，姐姐开始关心我去谁家过年。父母过世后，我就在几个姐姐家轮流过年。
2012年农历正月初四，我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拎着行李走的那天，天还没有亮，二姐和姐夫给我做了早饭，送我到车站。23岁，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北京。临行前二姐说：“到了大城市要听北京两个表哥的话，别走下坡路，多注意身体。”我嫌二姐唠叨，没等话说完，拉着行李就上车了。车要走，我看见二姐和姐夫久久没有离开，二姐转过身不让车里的我看到她的脸。那天，我挺难过的。
到北京，开始北漂，好在还能在舅舅家过年。那年，我在公司值夜班，下班挺早，进地铁接过姐姐们的电话很开心。出地铁进舅舅家，热腾腾的饺子和一桌子的菜，都在等着我吃饭。
2018年，我选择离开北京，去位于辽宁沈阳的公司分部工作。
最近跟同事一起聊天，他们问我为啥从北京回到沈阳啊，北京是大城市，那边发展空间好，大城市，待遇好。
为啥呢，我开玩笑地说，年纪大了，离家近想家就能回去。但仔细一想，其实也不是这个问题。6年前刚到北京，刚走出校门的我应聘到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做一名普通的客服；6年后，我是一个小团队的负责人。6年，时间不短，也不算长。一路走来，委屈、辛苦、欢乐，都尝遍了，但收获很多。
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大学专科学的是电子商务，一开始就能到一家知名的B2C电子商务公司，专业还算对口。我做过客服、做过平台管理、也做过基层库房的工作，因为没有任何依靠，我就拼命地做好每一件事，不放过一个可以成长的机会。
选择到沈阳工作，有我的考虑。在北京成家太难，我没有北京户口，也买不起房。到沈阳后，我用积蓄和姐姐们凑的钱付了首付，工资也够还贷。不过，沈阳这边为人处世、做事规则标准都和北京不一样。刚开始，最不适应的时候我甚至想过离开这家公司，但时候想想，既然回来了，就先干着，先生存。沈阳毕竟是在东北，自己还是东北人，慢慢应该就能适应，渐渐融入到这个东北圈。
有人说最甜是故乡的水，我想说最美是家乡的雪。
今年过年，我在沈阳，在自己的新房子里等着亲戚朋友来做客！
—END—
去留因人而异
▼ 热门阅读文章 ▼
长按二维码关注“中国副刊”
閱讀更多 中國副刊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