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歲月有常御,遇城,遇自己

京華歲月有常御,遇城,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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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鄉的同齡人裡,他算特別的一個。進入社會後,玩伴們多是去了廣東等沿海地區,或留在省城或留在老家,而他機緣巧合之下到了北京。

回家時常會和鄰居聊天,或者有時和家裡人聊天。總會被勸說,回來吧,一個人去那麼遠,有事也沒個照應。也有很多次,總有人問他,你為什麼會喜歡北京呢,那裡冬天又那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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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及此時他總微微一笑,不作答也不反駁。但他心裡知道,留京並不是因為習慣,而是有一種歸宿感。這些年他也有機會去了不少城市,總是有身為過客的感覺。

那一年的夏夜,從石家莊坐大巴返京。途中睏倦入睡,醒來時已過了良鄉。夜色瀰漫,或有燈光晃過,世界安靜下來,只剩空調運轉的聲音。車在杜家坎過橋的瞬間,抬頭忽見對岸建築的燈光,心知已經進城。突然有了一種長途旅行後即將到家的感覺,亦如暈機的人著陸之後得到的那種踏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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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他始終記得,初到北京午後,九月初的天空那麼藍。出租車從機場到東直門的路上,兩邊的白楊樹挺拔高大,高樓大廈都是未曾接觸過的亮色。第一次獨自出門的侷促被美景帶來的興奮代替。

第一次坐公交車,300路剛停穩,有些笨手笨腳的他在人群裡,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擠到車上了,有強迫症的他小小的不適應。後來特別喜歡坐雙層公交,比如特7、特8、740、840等線路,在三環或者四環上面閒逛打發時間,或看風景或和身邊朋友侃大山。

第一次見到下雪,激動得一早跑出去,這裡看看那裡看看,用手機拍照。第一次看到冬天裡落掉葉子的樹杈也覺得別具風格。第一次觀看升旗儀式時的自豪感,第一次坐春運火車時的興奮和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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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北京

起初,苦惱於普通話不好,他有些放不開,後來師長同學的熱情逐漸打消顧慮。慢慢膽子也大起來,口語表達也因自信而變得自然。環境對人的改變如此明顯,可是生活的每一宗都是需要自己去面對。

和同學在晚上去天橋下出攤,曾去校園附近小酒吧駐唱一陣,曾坐一兩個小時的車去昌平順義教別人跳舞,曾騎行去密雲水庫,曾徒步從北京站到廣安門。曾坐在首圖的角落看書,有感於華夏之偉大。有時忘了時間,出門時華燈初上,迎面風來,也覺得那種冷讓人精神清爽。曾去大紅門和木樨園淘些衣物轉手,至今還記得大紅門旁邊有家名叫黑店的服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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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運暑運,和打仗一樣去搶票,也曾因為買不到票而改變行程。有經驗後知曉,夜裡去車站不會擠,或去退票窗口撿漏;雪天清晨出門,只為排到售票點第一個,買到票後手腳冰冷卻興高采烈的跑回去;再後來開通了網絡購票方式,出行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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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未動心已遠,像旅遊衛視的廣告詞一樣,他喜歡走出去,為了看不同的風景選擇坐慢車到附近的區縣。

從沙城回京,路過沿河城和雁翅等小站的新奇,從張家口回來到北京北站。錯過末班車而搭車從平谷回市區,一路上師傅的北京話讓人覺得溫暖。曾用四個多小時從延慶坐號稱路程最長的公交車到燕山,路上風景如畫。曾經坐上夜班車到燕郊和大廠。諸如此類,後來他有時候覺得,那個說走就走的京城年代,見縫插針的抽時間出去逛逛,自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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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生活轉瞬即逝,後來加入上班族的快節奏,早上出門大作戰趕上車,夜晚有時候到家已是八點過甚至更晚,車上光陰甚長,或看書或養神或刷手機或者和外地的朋友聊聊,時間過得也快。

有時出去逛逛,什剎海又開滿了荷花,秀水街又開了西餐廳,路過長椿街看見有人大風天從通州搬家到工體,金臺夕照時走到地安門外路過百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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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陶然亭公園

他最早住的城中村,來自四方的人操著各種方言與京腔在這裡碰撞,夜晚熱鬧非常,各種小販和小商店總是值得去逛的,不覺已夜深。

幾年中也曾搬過一兩次家。從西南四環到東北四環,從平房到與人合租到自己獨住,北漂的每一種狀態都切身經歷,時間流逝,歲月仁厚不負心願,生活漸變安穩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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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衚衕

在京十數年,他有時候覺得再回首是,彷彿看到的還是當年拎著行李的少年。千帆過處,人到中年,這段歲月可能就是人理解生活和成長的過程,容顏和年華流逝,心智成熟經歷留下。

人們管類似人群叫北漂,出門在外的各種喜怒哀樂都會遇見,有因為陌生人的微笑而覺得溫暖,有創業生意失手而彷徨,有工作上分歧而爭執,也有遇到突發事件時的無奈,更重要的是有報喜不報憂之時朋友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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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個有包容性的城市,不同的人總能在這裡找到想要的生活,但任何地方都不是盡善盡美的,可能也有一邊吐槽一邊生活的時候。所以很多人來了,像一顆種子乘風而來,隨遇而安;很多人又離開了,像風箏斷線飄然而去,杳無音訊。可生活始終是百味的,種子破土,際遇不一,生活軌跡和牽絆有異。因此很多人來,很多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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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經過了多少次接站,多少次送行,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每副面孔都有打動人心的故事,只是背影留給了送行的人。他時常在想自己有一天會離京,但是能夠認識一座城、經歷過一些事、認識過一群人,有過一段歲月,已是不可複製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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