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月初四,我去看了《流浪地球》。
从电影院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公路、草坪上也被白色覆盖,那种景色,就像电影里的冰封世界。
白雪飞舞,只有昏黄的路灯发出一点光亮。
刘启和韩朵朵是踩着冰雪外出看世界,我和妻子是冒雪走回500米外的家,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点丧:
电影很燃,但我们也许很难挣脱囚笼。
二、
如果你也喜欢唐朝、唐诗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唐人名字的变化。
中国人的名字总是有很浓的时代烙印。
5、60后的名字,基本以建军、建国、爱民、拥军为主,8、90后很多都是涛、强、磊、婷等等,时代烙印很浓。
唐朝也一样。
在初唐,人们的名字总是霸气侧漏。李渊、李靖、李世民,多么阳刚多么硬气,就连瘦弱书生王勃的名字,都透着勃勃生机。
后来生活安定,人们开始追求精神生活。
估计李白怕自己不够白,连外号都叫“太白”;杜甫的名字很温和,外号却是“子美”,老子很美。
还有王维,他的名字出自佛家经典《维摩诘经》,而他暗恋的玉真公主叫李持盈,名字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象。
他们生活在天堂般的大唐盛世,他们以为,这个天堂会永远延续下去,就像灵山圣地一样,不破不灭。
可世界终究是会变的。
在晚唐,外有藩镇割据、内有宦官专权、宰相党争,连土地兼并、外敌入侵都一并而来。
这种景象,就好像《流浪地球》的前夜,大动荡即将到来,但是大家还没有适应,显得迷茫而躁动。
那时的人们很丧,名字也很丧。
李商隐、罗隐、韩愈,这些名字在盛唐很少,但是还好,他们的父母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真正的绝望,来自一百年后的五代十国。
它就像《流浪地球》中的时代,踏上了变革和迁徙的列车,但不知道是否能抵达终点,人们只有一个心愿:
活下去。
所以五代十国的人名,总是“延寿”、“承佑”、“继勋”等等。
他们已经不对生活抱有希望,只要能多活几年、身体健康、社会阶层不跌落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
絮絮叨叨这么多,我想说的很简单:
从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到企业、王朝的兴盛衰败,再到地球、太阳系、宇宙的诞生和毁灭,都是宿命的轮回。
就像人生来就会死去一样,有些注定的灾难终究会到来,从无例外。
三、
李世民在征伐四夷的时候,雄心万丈。
但几百年后,这些落后的野蛮人会骑骏马呼啸而来,践踏着他守护过的锦绣江山。
李隆基和杨玉环在华清池洗澡时,也希望美好的生活能万世长存,可现实很残酷,繁华盛世很快让安禄山踩的支离破碎。
王维写下“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的赞歌,绝不会想到日后的大唐皇帝,被叛军用铁链拴在墙上,只留一个小洞送饭。
日子过得就像一条狗。
底蕴深厚的贵族,在黄巢的屠刀下家破人亡;
争奇斗艳的美女,也会感受乱世的苍凉;
仁义道德的书生,终究会没有用武之地。
所有的繁华终将幻灭,而在层层废墟中,又会有新的希望发芽,这就是世界诡异的悖论。
王朝如此,宇宙亦如此。
我们生活的时代,可以每天说着“岁月静好”、幻想着过去和未来,活得像李白、王维一样潇洒。
那是因为我们恰好生活在这样的时代。
百年前的祖先,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生活,甚至连活下去都成为奢望。
而几百年后,曾经的景象终究会重现,我们的子孙也将会体验祖辈们的颠沛流离。
到那时,该怎么办?
四、
汉武帝曾说过一句话:“天下没有不亡的国,只要不亡在我们父子手里,也就知足了。”
乍一听,这句话很丧,就像这篇文章一样。
但仔细想想,事实就是这样。
人力有时穷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愿以偿,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吃饱饭可以,成仙就不行;抵御敌人可以,统一世界就是幻想;想当首富可以,想把钱都赚了就是做梦;地球生活可以,想把地球推走也不现实。我们的一生也只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再往后的年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范围了。
我们能做的其实只有两件事:
如果可以活着,请不要辜负岁月;
如果一定要死,请不要留下遗憾,然后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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