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老舍終身未嫁,晨昏一炷香,遙祭三十年

1899年老舍出生於北京,他的父親是一名滿族的護軍,陣亡在八國聯軍攻打北京城的戰爭中,全家靠母親替人洗衣裳做活計維持生活。1908年,老舍九歲,才得人資助進入私塾讀書。4年後,他考入京師第三中學(現北京三中),同年考取公費的北京師範學校。1918年,老舍19歲,從學校畢業了,被派任到方家衚衕小學當校長。兩年後,老舍被調去京師教育局工作,相當於是升職了,但由於老舍很難跟那些熱衷於鑽營的公務員打交道,於是,他很快辭去了這份待遇優厚的職務,重新回到學校教書

老舍的這個選擇,在今天看來都讓人很欽佩。一個寒窗苦讀十年的鳳凰男,終於擠進衙門吃國家糧,居然還能因為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方式,而選擇回去當個窮教書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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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老舍去了英國,擔任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講師。大概是因為異鄉的生活太寂寥,老舍開始搞創作,並開始以“老舍”這個筆名發表文章。在英國,他共創作發表了長篇小說三部《老張的哲學》《趙子曰》《二馬》,並由此轉型成為一名真正的作家。1930年,在國外鍍過一層金的老舍回到了國內,任齊魯大學教授,邊寫作邊教學。這一年,老舍已經31歲,也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老舍的妻子,名叫胡絜青,兩個人是經人介紹認識的。老舍回國當教授的時候,胡絜青正在北京師範大學唸書。那一年,胡絜青已經25歲,她母親正為她的親事發愁呢。

胡媽媽一聽說老舍是“海歸”,還是大學教授,而且在文壇上也已經露了尖尖角,就託人介紹老舍和自己女兒認識。老舍和胡絜青在頻繁的相見之後,產生了情愫,兩個人開始通信,通了有上百封。1931年夏天,胡絜青畢業,兩人舉行了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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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半個月,老舍攜帶妻子來到濟南,繼續在大學任教,胡絜青則在一所中學教書。後來,老舍被評為教授,還陸續創作出了《離婚》和《月牙兒》等在現代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作品。老舍的文采終於大放異彩,他乾脆辭去教授工作,一門心思從事寫作,接著就寫出了《駱駝祥子》。老舍和妻子婚後六年,一直比較和睦。兩人生下兩女一男,二兒子叫舒乙。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國內局勢不大樂觀,老舍重返齊魯大學任教。同年11月,他隻身奔赴武漢。胡絜青則帶著孩子去北京照顧老舍的母親。抗戰時期,老舍算是個堅定的抗日分子,擔任過文藝界抗敵協會的職務,後來隨文協遷往重慶。這期間,他一直不忘文學創作,還曾將《金瓶梅》翻譯成英文出版。可是這期間,兩夫妻過的一直是兩地分居的生活。

1942年,老舍的母親去世,老舍都沒能回去奔喪。胡絜青很想帶著兒女跟老舍團聚,但當時大半個中國都被日軍佔領,很多地方炮火紛飛、危險重重。1943年秋天,老舍的摯友老向從重慶趕到北平,專程來接母子四人南下,而老舍本人並不知情。在老向的幫助下,胡絜青帶著三個孩子開始了千里尋夫的壯舉。從北京到重慶,他們一共走了一個多月,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盤問、恐嚇、危險、空襲,終於安全到達。

一家人到達重慶以後,老舍卻沒有表現得很欣喜,只是跟朋友說了一句:“既然來了,就讓他們過來吧。”老舍的這個反應,其實很耐人尋味。很多年裡,老舍的後人並不想讓世人看到老舍身上的道德瑕疵,所以一直努力營造老舍很冤、跟妻子伉儷情深的形象。

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老舍當時在重慶有情人,名叫趙清閣,甚至已經跟老舍在重慶公開同居了,兩個人一起從事創作,共同署名。後來,胡潔青得到消息,萬里迢迢,輾轉三個月到重慶衝散了這對野鴛鴦。
你不知道的老舍/她為老舍終身未嫁,晨昏一炷香,遙祭三十年​知道這個事實後,你還覺得胡絜青的千里尋夫感人麼?更多的,是一種心酸和狗血吧?要我說,老舍在這一點上,確實做得有點“渣”。在炮火紛飛的年代,他把自己的親媽交給了結髮妻子去孝順、養老送終,把三個年幼的孩子扔給妻子獨自照顧、撫養,自己卻在相對安全的大後方重慶跟小三公開同居。胡絜青到重慶後,趙清閣便“逃離”重慶,去了上海。老舍戀戀不忘,竟“追”到了上海。一個月後,胡絜青也“追”到了上海。老舍跟小三的故事,和所有出軌男人經歷的劇情一樣俗套。

抗戰結束後,老舍受美國國務院的邀請赴美講學一年,並出版了《四世同堂》等書。老舍赴美后,有邀請過趙清閣,他曾寫信給她:“我在馬尼拉買好房子,為了重逢,我們到那兒定居吧。”趙清閣沒有答應,她給他回了八個字:“各據一城,永不相見。”老舍去美國,碼頭送別的人是趙清閣;他在美國講學期間,心心念唸的還是趙清閣。

可悲啊,老舍的婚外情,妻子胡絜青能不知道麼?她肯定知道,能想象得出她度過了多少個輾轉難眠、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的黑夜。她也是當年的高材生,曾經師從齊白石,畫得一手好畫,可老舍不是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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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國成立後,國家需要文藝界人士裝點門面。老舍混得也還可以,擔任了全國文聯主席、中國作協副主席。他發表了《茶館》,還幫末代皇帝溥儀修改潤色過《我的前半生》。

你不知道的老舍/她為老舍終身未嫁,晨昏一炷香,遙祭三十年1966年夏,一場風暴突如其來地降臨在中國大地上,文藝界一大批文學家、藝術家被當成“階級敵人”揪鬥和侮辱。老舍作為市文聯和作協的主席,首當其衝遭到了毒打。老舍先是被拉到孔廟批鬥並遭毆打,老舍最有名,所以他受傷最重,一下子就被打得頭破血流。可以腦補下,那是一幅怎樣瘋狂、兇殘的畫面。他們輪番地打他、鬥他,他漸漸就奄奄一息,遍體鱗傷了。等到半夜家人接回老舍,才發現他已渾身是傷,連換衣服都換不下來,全貼到肉上了。第二天,老舍出門前,把三歲的孫女叫出來,跟孫女說:“小月,跟爺爺說再見。”當天,他在湖濱獨自靜坐、沉思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投入了太平湖。次日清晨,路經湖畔的人們,發現了他那漂浮在湖中的遺體。

一想起老舍和妻子胡絜青的關係,我就覺得老舍的死,幾乎是註定的。一位老作家還記得看過胡絜青當時揭發老舍的一篇大字報,內容就是老舍出軌。
你不知道的老舍/她為老舍終身未嫁,晨昏一炷香,遙祭三十年​老舍這一生,小時候吃過苦,晚景很淒涼,但青年中年過得太順。中青年時期,他雖然經歷了八年抗戰,但他依舊能保持風光,所以才有心情、有精力開啟一段婚外情。

跟妻子的結合,或許只是一場世俗婚姻;遇上趙清閣,兩個人才是真心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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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閣的小說裡寫到,教授不是沒有想過離婚,但妻子不同意,妻兒像枷鎖似的縛住了他。他想解除枷鎖,但妻子向他索取大量贍養費,他拿不出;如果堅持離婚,妻子會和他鬧到學校,鬧到法庭;社會與輿論壓力大,他甚至可能因為作風不好而把餬口的工作都丟了。這或許可以作為老舍面對這段婚外情的真實寫照。老舍死後,與胡絜青的冷漠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趙清閣得知老舍死訊後,從此“晨昏一炷香,遙祭三十年”。

有誰能三十年如一日“晨昏一炷香”地紀念另外一個人?只有真心愛過的人,才能做到吧。趙清閣一生未嫁,生前她一直將老舍的手跡懸掛在客廳,足見老舍以及她和老舍的那段情在她的生命中佔據著怎樣重要的位置。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小三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
你不知道的老舍/她為老舍終身未嫁,晨昏一炷香,遙祭三十年​家庭是一個人最後的避難所。如果在自己被生活虐得最慘的時候,身邊最親的人肯守護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反插一刀,我們大多數人還是有力量堅持到勝利的那一天的。

老舍曾說過一句金句:“我想寫一出最悲的悲劇,裡面充滿了無恥的笑聲。”這何嘗說的不是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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