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渡重洋之後:亞裔留學生在北師大

記者丨陳卉雯 彭鏡陶 禮讚 廖茁雅 郭婧

撰稿丨陳卉雯 禮讚

排版丨榮筱菁

五道口附近,是清華、北語等高校的聚集地。

在熙熙攘攘、一派繁榮的“宇宙中心”的夜晚,在五道口一家馬來西亞餐廳門前,黃進泰正在和他的馬來西亞同學揮手告別。氣溫已經零下了,他們每說一句話,就呼出熱騰騰的氣來。這裡的一場聚餐剛剛結束,他們聊了聊最近的學習生活。對於在中國留學的馬來西亞人而言,定期的老鄉聚餐是唯一的慰藉。而此時的馬來西亞,還穿著半袖開著空調,溫暖如春。

在馬來西亞餐廳不遠處的一家韓國料理店,一群韓國留學生正在聚餐,和馬來西亞留學生的畫風不同,他們吐槽了學校最近的煩惱,商量著一會兒去哪家夜店蹦迪,燈紅酒綠之間,王大強皺了皺眉頭,悄悄跟朋友賠了個不是,溜出了餐廳準備回學校了。

“這是留學生嗎?”

文學院2017級的學生們興許還能記起黃進泰這個名字。

一年以前,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氣質平和親切,看起來很是精明能幹的男生作為留學生代表在院開學典禮上發言。他一開口,觀眾席上的中國學生就暗暗炸翻了天。“天啊!這是留學生嗎?普通話也太好了吧,比我說的都好!”來自重慶的小陳發出感嘆,她的廣東室友頻頻點頭,其他人也在嘖嘖稱奇。無獨有偶,今年9月,黃進泰的三弟也在院開學典禮上代表留學生髮言,臺下同學的反應和去年如出一轍。

講一口流暢的普通話對黃進泰和弟弟們來講並非難事,他們是祖籍廣東的馬來西亞華人。黃進泰個子不高,身材瘦小,看起來像典型的中國南方人。

1995年,黃進泰出生在馬來西亞馬六甲州,那是一個四季溫暖如春的地方。他是家中的長子,爺爺親自為他取了名字。但是因為爺爺早已離世,“進泰”二字的寓意已經無法得知。

由於父母經商的緣故,童年的黃進泰在馬來西亞的許多州都短暫生活過。他沒有上過初中,小學一畢業就和兩個弟弟遠離故土,到北京昌平的一間“私塾”就讀。“私塾”裡有一對夫妻帶著十多個中國各地的孩子,他們向孩子們傳授了很多中國傳統文化知識,黃進泰就是在那裡養成了寫軟筆書法的愛好。

結束了在“私塾”的學習後,黃進泰返回馬來西亞成為了馬六甲州一所高中的插班生。臨近高考,父母還是覺得去中國上學是個不錯的選擇,回來也好找工作。黃進泰便開始著手準備申請中國大學的材料。在黃進泰遠渡重洋來到異國他鄉讀書後,他的兩個弟弟也在積極做準備,三弟和哥哥一樣,已經來到了北師大學中文,二弟還在家中準備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習工科。

週五的晚上,忙碌的黃進泰和三弟在食堂見了一面。他們打開手機和老爸老媽視頻通話。由於回家的機票很昂貴,兄弟兩人也不常回家,父母看見和睦的兄弟倆,隔著屏幕露出了笑容。

他們還穿著涼爽的T恤衫,而兄弟倆已經穿上厚厚的衛衣了。黃進泰的衛衣領口還能看到裡面白色的線衣,就算是在北京留學多年,黃進泰也沒有適應冬季寒冷的天氣。

日韓混血的韓國留學生王大強身份證上的出生年份也是1995年。至於這個中文名的來源,還得說起一件頗具中國特色的小事——大強曾偶然接到一通詐騙電話,對方問先生貴姓,他下意識說道:“姓王,王大強。” 至於為什麼是王大強而不是王狗蛋,是因為他看過《萬萬沒想到》,知道王大錘。掛斷電話後,騙子還窮追不捨,發短信質問他:“王大強!你怎麼能掛我電話!”朋友們聽了覺得有意思,這個中國名字就這樣叫開了。

远渡重洋之后:亚裔留学生在北师大

王大強和詐騙分子的短信記錄

王大強雖然是一個日韓混血兒,但在中國的生活經歷很豐富。他來北師大就讀前,曾在臺灣求學。臺灣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提到在臺灣遇到的朋友們,他總會浮現出微笑,連連稱他們“熱情”。在那裡,他學會了書寫漢字,甚至學會了閩南話,面對來自福建的記者,一句 “哩系胡建郎?窩阿嫲系宜蘭郎!(你是福建人?我奶奶是宜蘭人!)”脫口而出。

地道濃郁的地瓜腔暗示了王大強擁有極高的語言天賦。除開英語日語韓語漢語,他甚至還能講一點點西班牙語。

“抽菸喝酒燙頭”?

從小在北京生活,黃進泰很適應也很喜愛中國。但自從來到北師大,一切卻好像變得複雜起來了。

在北師大,黃進泰跟中國學生幾乎很難有交集。留學生和中國學生不在一起上課,不住一個宿舍樓,活動範圍很難有所重合。對於自己想去的社團或組織,則更是無從得知相關信息。留學在中國,儘管已處於這片地域之中,對外溝通的壁壘卻難以打破。

在北師大龐大的亞裔留學生群體裡,“中國學生對韓國留學生的印象普遍不好”。王大強也明白這一點。有的中國同學諱言他們“喜歡交際”、翹課出去玩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學校就是“混日子”,有的直言韓國人就是“抽菸喝酒燙頭”。

不巧,王大強正是這樣的“傢伙”。他頂著一頭天生的亞麻色短髮,隱約露出幾縷栗色的髮絲,彷彿漂染不到位的後遺症;他也抽菸,談論起抽菸的場景時會很自然地並起兩指貼在嘴邊示範;喝酒對於他來說更是再自然不過,失戀後的將近一個月裡,他整夜泡在熟悉的酒吧裡,但實際上,他是不喜歡去夜店和酒吧的,尤其不喜歡一群人一起去。

但以“抽菸喝酒燙頭”來概括他,卻是以偏概全。因為曾在臺灣讀過幾年大學,王大強來北師大的身份是高齡新生。在韓國的語言體系中,他自居長輩,其他韓國留學生平日裡和他說話都需要使用敬語。

年紀的增長,不僅使王大強有了“做長輩”的自覺,也讓他自然地對身邊的晚輩朋友流露出下意識的關懷。王大強的韓國朋友們甚至叫他“金媽媽”。

新學期剛開學,大一新生們在邱季端外集合等待打疫苗。烈日炎炎,王大強看同班學生暴曬在陽光下,主動自掏腰包購買了一箱礦泉水搬到隊列裡,分發給同學們。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樣出於關心和善意的舉動,不僅沒有換來一聲“謝謝”,還使他聽到了有些同學“是不是作秀給我們看,想當班長”的嘀咕。

王大強感到失望。自此之後,他得出了中國人“表面上很友好,但很喜歡在背後說不好聽的”的結論。他的韓國留學生朋友們則“告誡”他跟中國朋友“認識就好,不要深交”。

“很少和中國學生打交道”

北京的韓國留學生群體頗為龐大。

在北師大,就大約有500名韓國留學生。王大強有好幾個韓國留學生的微信群,從北師、清華、北大到面向整個北京。他和群友相約出去喝酒、遊玩、同去夜店。同胞相聚,跳蚤市場的功能也十分強大,掛出買賣信息,互加好友,現場驗貨,他就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一臺電動車。

群裡時常組織活動。一次“MTOT”,他們租下幾輛旅遊車,到一個偏遠山區裡,包下一棟別墅,唱歌喝酒,玩了三天兩夜。但聊到中國學生和留學生都能參與的活動時,王大強坦言不知道,“我們很少和中國學生打交道。”

王大強來中國後認識的朋友,以留學生為主。留學生群體裡,大家都很友好,形成了一個無形的龐大社交圈。有趣的是,在中國,比起漢語而言,是否掌握英語的不確定性反而更高。當韓國、越南、蒙古、日本和俄羅斯的留學生在一起交流時,大家都說起了中文而非英文。

但王大強仍然認為自己來到中國是應該結交中國朋友。道理很簡單,在韓國一樣可以認識韓國朋友,為什麼千里迢迢來跨國結交同胞呢?另一方面,雖然他積極參與學校活動,與中國學生的交流卻仍然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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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留學生幫王大強報名參加了“我幫舍友找對象”活動

王大強說,留學生們很少用微信。校方對留學生通知的發佈,一般是通過學校的留學生辦公室的郵件系統,語言統一為中文和英語。郵件從發佈留學生被錄取信息開始,一步步指導留學生報道、入住、領取獎學金。他們入學需要經過留學生考試,如果在全校留學生中排名前十,就能夠領取獎學金。王大強接到留學生辦公室工作人員的電話,才得知自己獲得了政府獎學金,他高興地在朋友圈分享了通知短信截圖。

不少中國學生認為留學生“圈子比較牢”,中國學生難以“打入”其中。黃進泰卻與之不同。被問到有什麼在北師大的中國朋友,黃進泰列舉了文新羽毛球隊的隊員。

“我是留學生,有意加入你們”

相比初來乍到的王大強,在北京生活多年的黃進泰顯然找到了更加自在的大學生存之道。身為留學生班班長的他熱情而親和,喜歡參與活動,把自己的課餘生活安排得豐富多彩。作為馬來西亞學生會的副會長,他會商量組織給每一個學員傳達祝福,慶祝生日,留學生之間的聚餐他也都要去參加。他還加入了一個公益組織,每個月都會去敬老院做關懷。老人們總覺得他是小孩子,聽說他是外國人後“很開心”,會問他“想不想爸爸媽媽”。

文新羽毛球隊是黃進泰與中國學生聯絡的一座小小橋樑。

黃進泰喜歡羽毛球,把它當做真心的愛好。但加入北師大的羽毛球文新聯隊卻是很曲折的進程。

球隊並沒有面向留學生的招新宣傳,信息的傳遞全靠微信朋友圈的轉發。大一的時候,黃進泰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尋找一個媒介,但整整一年,他甚至不知道北師大存在文新羽毛球隊這樣一個團體。直到這學期開學,文院學生會發出了羽毛球隊招新的推送後,隊長楊焱才在微信裡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我是進泰,我是留學生,有意加入你們戰隊(指文新羽毛球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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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進泰(左一)和中國學生一起打羽毛球

對於黃進泰和文新羽毛球隊的相遇,隊長楊焱認為是 “一種幸運”。今年的招新是一場“豐收”,文新羽毛球隊招收到包括黃進泰在內的三位留學生,水平都頗強。其中唯一一位女留學生隊員是被黃進泰拉進隊的楊雷陳菱同學,楊焱眉飛色舞地讚美著她高超的球技。“感覺她來了,我們都可以退休了!”

球隊的高年級學生早就知道留學生的球技不錯,尤其是馬來西亞籍留學生。但苦於沒有信息交流的渠道,雙方長期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各打各的球”的狀態。

運動似乎是很好的交流機會。然而微妙的是,由於水平的差異,楊焱又通常將留學生們安排在一起訓練,常常是黃進泰和楊雷陳菱兩人進行對練。

黃進泰是球隊訓練的積極分子,用楊焱的話說“不僅愛好,而且很上心。”每個周天的上午七點,黃進泰揹著自己的兩塊球拍準時出現在邱季端,熱身過後更換球衣,在右膝蓋戴上他黑紅色或是肉色的護具,開始高強度的專業訓練。這大概是一週中楊焱和黃進泰的唯一交集。楊焱對黃進泰的印象很不錯,他的健談開朗,讓楊焱覺得他是“向周圍散發著陽光的人”。但除了打球以外,他們卻鮮有其他深入交流。楊焱知道黃進泰週六去帶家教,卻不知道他具體教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他除了打球以外的興趣愛好。

黃進泰去年開始兼職做家教,“老花爸媽的錢也挺不好的”。學生是個“很可愛”的二三年級小孩子。他每次從家鄉回來會給孩子帶一些小吃。出人意料的是,他教的是書法。“硬筆字和軟筆字,我比較喜歡這個。”

孩子家住在北京電影學院的家屬樓。第一次去的時候,黃進泰熱情地介紹了自己,包括自己的馬來西亞留學生身份。孩子的家長一開始十分驚訝,很意外地追問他怎麼是個留學生,並對黃進泰是否能教好書法提出懷疑,“中國學生都不一定行,你能行嗎?”

黃進泰用實力證明了自己“能行”。

逛一逛黃進泰的朋友圈,小半是他的書法作品。筆下很有派頭,自成一體,下筆沒有一絲猶豫,撇捺順暢流動。七歲的時候,爺爺開始教他書法,一直到來中國他也沒有荒廢練習。“我書法挺好,我挺愛它的。”黃進泰這樣表達他對書法的情感。“現在每一天我都有堅持練,就像一天不吃飯就不行的感覺,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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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進泰在練習書法

黃進泰以前還會閱讀一些英文書籍,現在基本不看了。他比較偏愛偏古文的東西,因為“接觸的比較早,有底子”。現在上古代漢語或者一些中國經典導讀的課,對他來說比較輕鬆。

相對於黃進泰學習中文課程的遊刃有餘,王大強顯然缺少幼年沉澱的文化薰陶。在他的中文課班裡其他留學生都是“大陸派”,只有他一個人是“留臺派”。相比其他留學生,王大強沒有經過在中國當地一年半或兩年的語言培訓,就直接就讀了本科。雖然韓語和漢語相通之處不少,但在學習漢字初期,王大強仍然感到了困難。從前在臺灣環境中學習留下的繁體字書寫習慣一直伴隨著他,溝通中幾句閩南話也會按捺不住在言語的縫隙中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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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強中文課程上完成的“徵婚啟事”作業,也是用繁體字書寫的

當韓劇在中國女性心中量產粉紅泡泡時,幾年前的王大強卻因為一部臺灣偶像劇《放羊的星星》,對中國臺灣產生了興趣,毅然來到寶島的臺灣文化大學學習。在他心裡,臺灣和大陸截然不同,更自由,更熱情。

為了在更好的學習氛圍中鍛鍊自己,王大強心想:“想學真本事,還是來大陸吧。”

“歡迎你的到來”

王大強對來到大陸後的一件事印象深刻。八月的最後一天,他在KTV莫名其妙地被一個陌生男性的拳頭“招呼了”,沒有徵兆,沒有衝突,那個男人叫囂著“老子被關了八年,老子也沒怕過什麼,不怕再被關”,一眾日本同學中,偏偏對王大強下了手。

這是王大強來到大陸的第三天,也是入校報道的前一天。被罵“滾出中國”後,他第一次坐了警車。

線上的交流也並不令人愉悅。加入“2018北師大貼吧迎新群”後,王大強主動表明了自己的留學生身份。有一個陌生賬號很快試圖添加他為好友。王大強擔心是廣告推銷,沒有通過好友申請,對方就開始在好友申請裡辱罵他,他感到“莫名其妙”。

儘管在中國的種種遭遇並不讓人感到愉快,王大強仍然對未來保持憧憬。

王大強喜歡主持,未來也有做主持的打算。來到北京前,王大強甚至在臺灣參加過綜藝節目,在韓國和日本當過主持人。不久前學校主辦第一屆中外舞蹈大賽,他正好是四位主持人中的一個,和兩個中國女生、一個蘇丹男生一起,全程用中文主持。主持稿是王大強自己寫好的,雖然不用脫稿,但現場的抽獎環節頒獎儀式,他們都即興發揮。這是王大強第一次說這麼長時間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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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強(左一)在中外舞蹈大賽現場

此外,王大強自稱興趣愛好之一是“掙錢”。王大強知道,亮馬橋是日本人聚集的地方,但那裡“缺少正宗的日料”。自己又喜歡做飯做料理,於是“給在中國工作的日本人一種家的感覺”的想法就此產生了。他和朋友合夥,由他出錢做投資,在北京的亮馬橋開了一間酒吧。

在北京創業的決定,無形地延長了王大強在北京的居住時間。與亞洲人普遍的安居觀念相同,王大強也不例外地透露了置業安家的意願。在生命的前二十餘年,他一直漂泊在外。日本、韓國、中國、美國、加拿大,日韓混血的身份、家庭的原因加之個人的經歷,他似乎是水上的浮萍,水底下的根系紮在泥裡,水面上卻看不清。

未來的未知既富有意趣又令人恐慌,迷茫是站在岔路口的每個人的共同心境。

黃進泰打算回馬來西亞做教師。“回不回國這個選擇看個人,但我應該是會回去吧。”隨後他又接了一句:“我不知道。”

當初申請大學時,黃進泰專攻師範院校,申請了兩所,華東師大和北師大。隨著時間的流逝,黃進泰開始猶豫以後要不要讀研。

在去年作為留學生新生代表發言時,黃進泰似乎給出了答案:教育事業會是他以後的歸宿。馬來西亞的教育環境很複雜,當地學校分為政府國民中學和華人私立中學兩種。前者的建設能得到政府津貼支持,後者的教師工資卻只能依靠民間或商團捐贈。兼有一些政治因素的限制,華人教育體系從建立之初就走的十分艱難。

作為馬來西亞華人,黃進泰的心裡一直有一個使命,他想要回國為教育事業做一些貢獻。“馬來西亞華人還是有的……我們海外學子回去貢獻就是義務,必須盡的責任。”

遠渡重洋之後,兩個人生曲折迴環,兩根線條暫時停落在同一片土地,卻從未有交匯的契機。

黃進泰說,來北師留學最大的好處就是在國外“見了世面”,體會海外生活的季節轉變和人文風俗對來自赤道國家的他來說“很新鮮”。

一年一度的北京師範大學留學生之夜又要開始了,黃進泰的馬來西亞同胞們每週都會在形體室裡緊鑼密鼓地練習精心準備的馬來西亞特色舞蹈節目,他也代表馬來西亞留學生會和留學生辦公室協調物資,陪伴著大家彩排,等待著每年這一留學生盛會的到來。

當我們詢問王大強是否會參加留學生之夜時,王大強讓我打開手機看他的朋友圈。第一條便是他轉發的預熱推送。

他說:“歡迎你的到來。”

(本文所有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首發於2018年12月25日《京師學人》第32期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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