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場演唱會,成了當世巨星的見面會。
如果你能有幸成為其中一個表演者。
或許隨便就能偶遇在場外和人閒聊的大衛·鮑伊。
再和正在換場的愛爾蘭樂隊U2說聲“嗨”。
而英國王妃,可能也在觀眾席上等著向你致意。
將時間撥回1985年7月13。
一場名為“拯救生命”(Live Aid)的慈善演唱會,正在英國和美國跨地區舉行。
這場演唱會,長達16個小時,匯聚了100位搖滾大腕。
鮑勃·迪倫、大衛·鮑伊、U2樂隊、艾爾頓·約翰、保羅·麥卡特尼……
再大的牌上來,也就是唱首歌。
但一支傳奇樂隊上臺後,卻足足表演了21分鐘。
十萬人的倫敦溫布利體育場,也隨之迎來前所未有的高潮。
所有人跟著歌聲,歡呼、合唱、揮手……
看過他們演出的人,一定會說,自己看過了最好的演唱會。
《波西米亞狂想曲》
Bohemian Rhapsody (2018)
傳奇,是這個故事的名字。
1946年,一位男孩出生在非洲的坦桑尼亞。
父母給他取名為法魯克·布勒薩拉。
這對父母都是正兒八經的印度帕西人,為了生計才輾轉東非、孟買;
最後為了躲避轉亂,移居倫敦。
濃厚的亞裔家庭傳統,讓佛萊迪的爸爸只希望兒子做一個標準的“帕西男孩”——
深邃的思想、得體的談吐、正確的舉止。
小小的佛萊迪,一定有不小的身份困惑。
我到底是哪裡人?
我到底應該擁抱怎樣的生活方式?
不過很明顯,他並不想像家人一樣,過一種清教徒似的生活;
也不想被別人這樣認為。
自我,應該由自己設定邊界。
還在機場給別人搬運行李時,別人叫他小巴基,他就會拒絕。
事實上,在結交朋友時,他從未提起自己的家族身份。
讓這些朋友以為他真是倫敦男孩呢。
大概是懷疑家族姓氏會出賣他,他還揹著父親把自己的合法名字改為“佛萊迪·摩克瑞”。
這就是佛萊迪,非常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
在生活之餘,他最大的愛好是音樂。
公交站臺、無人打擾的角落,他都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寫歌、唱歌。
穿著吊兒郎當的衣服去搞搖滾樂,他老父當然不會滿意。
但佛萊迪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天賦,更明白自己對音樂的野心。
當看到自己喜歡的“Smile”樂隊少了一個主唱,他旋即上前毛遂自薦。
可,他那一嘴的齙牙,對一個歌者來說,似乎太扎眼了。
佛萊迪並不理會,當即一展歌喉。
他真是位天生的歌者——
高亢華麗的音色,和橫跨四個八度的音域。
立刻征服了本不把他當回事的兩個人。
知道自己美在何處,又何必去在乎世俗的審判。
後來他功成名就,那一嘴齙牙也從未想過去修正。
相反,他是一個很自戀的人。
梳妝檯、墨鏡、乃至鋼琴,都可以是他的鏡面。
後來他和吉他手布賴恩·梅,鼓手羅傑·泰勒、貝斯手約翰·迪肯,組成了一個樂隊——
Queen(皇后樂隊)
由佛萊迪設計的Queen標誌,他更用一個仙女形象代表自己。
因為他的大才,也因為他那麼勇敢地確立自我,佛萊迪創作了一大串非凡的作品:
《Bohemian Rhapsody》、《Killer Queen》、《Somebody to Love》、《Don't Stop Me Now》和《Crazy Little Thing Called Love》……
其中,最負盛名的當屬《Bohemian Rhapsody》(《波西米亞狂想曲》)。
Bohemian Rhapsody
Queen - Wayne's World (Music From The Motion Picture)
在電臺往往只播放3分鐘歌曲的年代,它長達近6分鐘。
更不要說這首歌融匯了各種元素:歌劇、重金屬、清唱、搖滾。
絕對前所未有。
他們不管會不會有人能接受它,只管把這首歌做到盡善盡美。
錄音時一遍,一遍,再一遍。
在曲子成型時,錄音帶的磁粉都要被磨漏了。
面對投資爸爸的拒絕,他們並不願妥協,堅持讓六分鐘的《波西米亞狂想曲》當專輯主打。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拿出了最好的。
為什麼要堅信自己的美?
因為那是力量的源泉。
接納世界對自己的定義,發出的聲音將不再屬於自己。
更不可能打動到別人。
憑藉在音樂領域各方面的獨領風騷,皇后樂隊在世界範圍內大獲成功。
但傳奇的故事,往往不是一帆風順。
佛萊迪在事業和感情上,變得要比常人承受更多——
擁抱自我,有時也意味著傷痛。
因為音樂事業,家庭和佛萊迪已經決裂多年;
這對一個有帕西血統的人來說,絕對是一樁難以消磨的隱痛。
而在音樂上的絕對自我,成就了佛萊迪;
卻也讓佛萊迪的性格,更加孤傲和不可接近。
皇后樂隊經歷了和大多數樂隊一樣的倦怠期——
成員同佛萊迪的爭執,導致樂隊決裂。
在感情上,佛萊迪似乎也越來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他開始縱情於派對的狂歡,醉生夢死。
當他下定決心擁抱更真實的自我,他失去了愛人,也失去了方向。
於是佛萊迪帶著掙扎和焦慮創作出的音樂,能顯示的已不僅僅是他的才華。
《波西米亞狂想曲》中,清晰地寫著他的悲觀和恐懼:
I don't want to die,我不想死I sometimes wish I'd never been born at all -我有時候希望我從未存在過I see a little silhouetto of a man我看到一個側影Scaramouche, scaramouche will you do the Fandango -小丑,小丑,你會跳凡丹戈舞嗎 《波西米亞狂想曲》
更有他對生命的積極態度,他一直蘊藏在音樂中的力量——
生而為人,當無所畏懼。
Nothing really matters , nothing really matters to me一切沒事,於我無異Any way the wind blows...無論世事變遷《波西米亞狂想曲》
從來不合群卻守住自己的佛萊迪,用音樂給了樂迷一種歸屬感:
我們都是相同的人類。
於是,就有了文章開頭十萬人大合唱。
皇后樂隊和所有的搖滾明星一起,向世界證明搖滾不是頹廢、放蕩、荒唐的代名詞。
歌唱不息的生命、和平、友愛、奮鬥,才是皇后樂隊的主題,也是搖滾不死的意義。
兩年後,在舞臺上留下無數華麗身影、看起來總是精力十足的佛萊迪,生病了。
在他出場的最後一個MV裡,他努力為世人留下自己的笑容。
那時他的一些身體部位都已經嚴重潰爛,臉上也塗著厚厚的妝容。
這是他獻給朋友和樂迷最後的禮物:
給世界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的一生,就是一場華麗又哀傷的狂想曲。
而在那場舉世無雙的“Live Aid”演唱會過去的33年後,一部關於佛萊迪的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問世了。
它拿下四座奧斯卡大獎,也打破了音樂類電影的全球票房紀錄,取得去年全球票房第六。
兩名皇后樂隊成員,也全程為電影保駕護航。
最讓所有樂迷驚喜的是,那場本以為無法複製又無與倫比的演出,有了堪稱幀對幀的完美復刻。
走進影院,僅僅是看到這20分鐘的盛大演出,你就會恍然以為時光倒流了。
佛萊迪就在臺上,嘶吼著生命的華麗。
搖滾,真的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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