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希堂”排第二的寶物,不但不是真跡,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前面說王羲之《快雪時晴帖》時,一笑就提到過乾隆皇帝的“三希堂”。

乾隆“三希堂”排第二的寶物,不但不是真跡,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何為“三希”?

一是指“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士人希望成為賢人,賢人希望成為聖人,聖人希望成為知天之人)——這是乾隆的座右銘,鼓勵自己不懈追求,勤奮自勉。

二是指在此收藏了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王獻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遠帖》三件稀世墨寶。

可問題是,這乾隆皇帝悉心珍藏、寶貝得不得了的三個帖子,除了《伯遠帖》,另外兩件都不是真跡。

《快雪時晴帖》倒也罷了,反正宋代以後,王羲之也沒有真跡留存了,這件是唐摹本,“下真跡一等”,也算珍品。

可《中秋帖》可就是真犯了“欺君之罪”了,為何?

我們先看看乾隆給《中秋帖》題的字,上面寫著:“至寶”、“晉王獻之中秋帖”,“大內藏大令墨跡多屬唐人鉤填,惟是卷真跡二十二字,神采如新,洵希世寶也。向貯御書房,今貯三希堂中。乾隆丙寅二月御識”,還蓋章認證。

但是,有人就覺得《中秋帖》“此跡書法古厚,墨採氣韻鮮潤,但大似肥婢,雖非鉤填,恐是宋人臨仿”,還推斷說“為米元章(米芾)所臨無疑”(清代乾隆癸卯年舉人吳升說的,敢質疑當朝皇上的眼光,這膽也夠肥的)。

後來又有人從書寫材料入手,徹底“證偽”:

《中秋帖》用的是竹料紙,這種紙東晉時根本造不出來,它直到北宋才出現。

晉人用的有芯的毛筆,吸水性較差,提、按、轉折往往不能靈活自如。像《中秋帖》這種連貫的線條寫得如此豐潤圓熟,非柔軟的無芯筆不可。

還有人發現了《中秋帖》與宋代曹之格所刻《寶晉齋法帖》中的《十二月帖》有很多相似之處,是節選《十二月帖》的部分字跡臨摹而成。

而據董其昌考證,《十二月帖》又和《淳化閣法帖》中的王獻之《慶至帖》原為一帖。

乾隆“三希堂”排第二的寶物,不但不是真跡,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慶至帖》

也就是說,《中秋帖》不是真跡,還不是宋代的摹本,而且臨摹的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嗯嗯,難怪一笑讀《中秋帖》怎麼也讀不通,搞得我一度還懷疑自己的古文功底(其實也不怎麼樣……)。

據米芾《書史》記載:王獻之《十二月帖》曾為米芾收藏,是米芾以書畫寶玩向蘇激換來的。

我們校對一下,不難發現:《中秋帖》只是略去《十二月帖》第一句“十二月割至不”六字,其後又分別缺漏“未復”、“慟理”四字,“反”字因草書形近似“為”,有時還被誤臨成“為”字。

所以米芾應該就是《中秋帖》的真正作者。

不過由於米芾也是書法大家,雖然《中秋帖》被乾隆誤認為王獻之墨跡,也不算很虧了——再說宋代米芾欺了清代的君,這罪也沒法追究了。

那為什麼一笑還是把《中秋帖》放到王獻之這塊來介紹呢?

因為除了米芾的摹本,《中秋帖》還有宋代刻本傳世。

《寶晉齋法帖》中還有王獻之《十二月帖》的兩個版本。其中第一個版本較為完整,其文為:“十二月割至不中秋不復不得相未復還慟理反即甚省如何然勝人何慶等大軍”。

第二個版本殘缺很嚴重,但我們可以看出“割至不中秋不”、“相未復還”、“省”、“軍”,以及右側開頭“為心奈何”4字,而《中秋帖》恰好就是依據這個版本臨摹的。

所以,把《中秋帖》與《十二月帖》同歸於王獻之名下真沒毛病。

乾隆“三希堂”排第二的寶物,不但不是真跡,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中秋帖》

乾隆“三希堂”排第二的寶物,不但不是真跡,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十二月帖》

乾隆“三希堂”排第二的寶物,不但不是真跡,還是個殘本的殘本!

《十二月帖》殘本

對比三希堂的《中秋帖》和《十二月帖》刻本,《十二月帖》結體開闊,字內空間多,體現了王獻之字勢開闊、寬博的特點。《中秋帖》結字縱長,字內空間少,狹長的字形連貫而下,頗有米芾結字緊峭、多呈縱勢的特色。

不過,兩貼都連多斷少,多個字之間上下連貫,相互映帶,把王獻之的“一筆書”展示得淋漓盡致。

唐代張懷灌稱王獻之的“一筆書”為“字之體勢,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及其連者,氣候通其隔行”。

這是王獻之對其父王羲之草書“字群”的繼承與發揚,他直接影響了唐代張旭、懷素的狂草。

米芾在其《書史》中,對《十二月帖》評述說,“此帖運筆如火筯劃灰,連屬無端,如不經意,所謂一筆書,天下子敬第一帖也”,雖有誇張,但大體屬實,難怪即便是殘本,也能讓乾隆青睞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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