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 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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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慕名到過江浙那些個古鎮古城,見慣了小橋人家的水鄉模式,慢慢倦了與遊人摩肩接踵,好像再無新意。聽說繁華的杭州灣附近有一個叫臨海的安靜小城,其地形地貌豐富多變;人文積澱深不可測;還說那裡的地方小吃獨冠一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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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一搜,果然名目繁多:黴菜乾麥餅、烏飯麻餈、羊腳蹄、梅花糕、番蒔鑊……哎呀呀,許多個東西聞所未聞,讓人饞蟲亂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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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江南最好的季節是陽春三月,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怎麼等得了,於是炎炎盛夏我已經站在臨海市的紫陽古街,極不雅觀地手捧剛起鍋的“蛋清羊尾”,熱騰騰軟酥酥香噴噴,唇齒來不及盤點個中真諦,嗓子眼已經徹底沒收了。深知午餐還有許多美味佳餚列隊伺候,往嘴上貼了封條。否則就想守著油鍋不走,吹著氣卷著舌,吃個淋漓痛快。

這道“蛋清羊尾”內餡是豆沙,以蛋清攪拌麥粉為皮,再裹以網油下鍋,保持羊尾的蓬鬆形狀。其工藝複雜考究,已具有一千四百多年曆史。我雖貓在一旁揣摩半天,仍不得要領。

紫陽古街南北走向,長不過一千零八十米,寬約四五米,兩旁木結構民房多為明清遺風。樓下前店後坊,樓上居家,抬頭見一青衫老太身子探出木欞窗,在熙熙攘攘的行人頭頂上,掛晾衣物。

這日有圩,四鄉農民彙集,就地擺出些土特產,有海鮮有河魚有瓜果,還有水靈靈嫩生生的野菜。我彎腰撿起一小捆蕨芽,試著與跨坐在扁擔上的白眉老漢討價還價。

老漢端的淳樸善良,居然輕鬆成交,還添了一枝後院種的瓊花送我,說可以燉湯養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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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的小手工作坊也都開張起來:樂器鋪裡,洞簫、板胡、古箏等自恃身份,只作壁上觀,唯笛子宛轉試音如泣如訴;竹器店裡那久違的老藤椅讓你坐下就不想起來,腰背都在依戀著,可惜不好攜帶啊;茶館裡的說書聲泡在青瓷蓋碗裡,清亮亮綠茵茵,拂之不去;而各色麥餅、鬆糕、馬蹄酥什麼的,半遮半掩在紗罩裡,千呼萬喚,要想硬起心腸不理睬,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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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核心本來就是古街,古街的文化精神滲透在臨海人的日子裡。閒時讀些聖賢書,撰寫幾副楹聯,使幾筆書法,懂一點丹青,在臨海根本不算什麼,可謂“滿地皆夫子,處處讀書人”。連臨海人的姓名對我都是個考驗。比如作協副主席的名字叫陳引奭,你說這個奭(shì)怎麼讀?不許讀成“爽”噢!

陳引奭同志最自豪的當然是臨海的古長城。號稱“江南八達嶺”的古長城盤桓在北固山上,俯瞰靈江,煞為壯觀,是臨海市巍峨高聳的天然廣告,遠遠就一目瞭然。這城牆自從晉代開建以來,已有一千六百餘年,迭經唐、宋、元、明、清等朝代,不斷修築增擴,其主體部分一直保存到今天。

現在用腳可以親近的城牆約五公里。從攬勝門進入時,我還興致盎然。磚是宋磚,青苔下依稀可見“台州府城牆”字樣。甕城成弧形,馬面迎水,據說是戚繼光抗擊倭寇時的創建,禦敵、防洪兩用。走到好漢坡,我的腳力不行了,以拍照為由,屢屢脫隊四處遊走。

再說兩旁古木蓊鬱,藤蘿如褸,清風徐徐,馬櫻丹花開得野趣橫生,連狗尾巴草都有蛺蝶招惹,怎能不讓人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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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捶打著灌鉛似的老腿老腰,不管陳引奭怎麼遊說,抵死不肯再上制高點的望天台。於是故意使賴,指頭摳著斑駁的石階質疑,說是後鋪的水泥板,急得陳哥嘴唇抖索,結結巴巴地爭辯,一再聲明從小就在這些原裝的舊石條上蹦躂。哈,這樣誠懇純良,卻也是臨海書生們的一大特色哪!

古長城是臨海一絕,是一張燙金的文化名片,且不要揣了它,就急著拔腿離開。小小臨海市三面環山一面靠海,城內有“掬水月在手,著花香滿衣”的東湖,城外有靈江、桐港兩大水系滋養,其水土風情簡直集旅遊資源大全,要什麼有什麼,真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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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生長在鼓浪嶼島的人,對海灘衝浪、探東磯島、過亂礁洋,可能沒有那麼興奮。但是,因為時間關係,沒有去成江南大峽谷和九臺溝,心裡不免有些悻悻然。

幸虧沒有錯過國家地質公園的桃江十三渚。山下六百畝溼地,被桃江分割為十三塊不規則的水渚,鱗次櫛比,水光綠影,是此行最華麗的章節,不愧是“中國最美的田園風光”。

往山谷深處走去,約兩三百米,忽然訝異地發現,自己被包圍在無數高低錯落的多邊形石柱之中。

也許頭頂就有一節石舂,看上去岌岌可危,讓人不由自主要伸手去撐住它。其實它們已經這樣紋絲不動凝固了千萬年。

而曾經,它們是如何驚天動地爆裂,火紅的花蕊瘋狂綻放,濃煙和灰燼瞬間遮蔽了八千萬年前的晴空和烈日,然後,再慢慢冷卻成不朽的字符。我等凡人是破譯不了這部天書的,倒是在石柱頂尖歇腳的天真鳥兒,有一聲沒一聲地誦讀。

才知道這是中世紀火山岩遺址。

回過頭去,這些火山的枝蔓,彷彿從地殼裡伸出僵直的千萬隻手指,在呼籲著什麼,祈求著什麼,預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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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的大美,

偶爾讓人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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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原名龔佩瑜, 中國當代女詩人,朦朧派的代表人物。1979年4月,《詩刊》從《今天》上選發了舒婷的《致橡樹》,兩個月後,又發表了她的《祖國啊,我的祖國》和《這也是一切》。1983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她擅長於自我情感律動的內省、在把捉複雜細緻的情感體驗方面特別表現出女性獨有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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