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肉食,可能就沒有現代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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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讀書和新知』

考古學視野中人的特徵都是經過漫長演化過程的,這個過程中有不少里程碑,如直立行走、狩獵、語言的出現、農業起源等,這些也是考古學研究的核心問題。這裡所談既非考古學研究的科普,也非最新考古學研究成果的介紹。這些大問題目前都還懸而未決,方方面面、點點滴滴的思考或許可以幫助我們體會人類演化的節奏,有時快,有時慢,有時實用,有時玄虛。終於,我們演化到了現在的狀態,一切看似天定,其實經歷了許多波折。

*文章節選自《人之追問:來自史前考古學的思考》(陳勝前 著 三聯書店2019-1)。文章版權所有,轉載請在文末留言

没有肉食,可能就没有现代人类

法國南部拉斯考克斯洞穴壁畫

文 | 陳勝前

人之為人的里程碑:

直立行走與積極狩獵

狩獵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要吃肉,儘管人類不是食肉者,也沒有哪個民族的肉食比例超過飲食的40%,但是沒有肉食,可能就沒有現代人類。食草動物體內的不飽和脂肪酸、亞油酸和亞麻酸是人類腦細胞和中樞神經系統發育的必需物質,人類腦容量的擴大與狩獵有很大關係。

區別人與其他靈長類動物的重要標誌有兩個:直立行走與積極狩獵。前者是體質上的,後者是行為上的,二者毫無疑問是密切相關的。

直立行走是一種有效的運動方式,尤其在長距離上,人比馬毫不遜色。人類正是通過這個能力去追蹤獵物,人可以邊走邊吃東西,只要讓動物不能進食,就能成功。直立行走還有助於避熱,直立姿勢下,人暴露在烈日中的面積最小,受到地表的熱輻射也最小,還能吹到高處更涼爽的風。人主要通過出汗來散熱,直立姿勢可以減少對於水的需要,在乾旱季節水是各種動物競爭的資源,減少競爭就等於增加了生存機會。正是因為這個優勢,人類可以利用白天這個其他食肉類動物很少利用的生態位,這些動物大多在早晚較涼爽的時候捕獵。人類能夠成為狩獵者,時間窗口功不可沒。

直立行走解放雙手,讓人騰出手來搬運東西,還有更重要的事:製造與使用工具,使用武器,屠宰動物。通過手,人還可以邊走路邊吃東西。

直立讓人具有更高的姿態,有利於瞭望觀察,及時發現獵物,發現危險。高的姿態還可以威脅其他動物,大猩猩發怒時站立起來猛捶胸部就是威懾對手,還有利於採摘果實。凱文·亨特(Kevin Hunt)研究南方古猿阿法種的化石,認為這個物種並不擅長直立行走,卻適合站立,可能就與採摘果實有關。

直立行走不僅解放了手,也解放了大腦。直立姿勢的完善,讓人的大腦直接落在脊柱上,頭部不再需要強大的肌肉群來牽引,與之相應,附著肌肉的骨脊也就不需要了,這就為大腦的擴充創造了條件。同時,直立行走作為有效的避熱方式,與出汗降溫的方式一起,避免人類大腦溫度過高,也有利於大腦容量的擴大。

直立行走還有社交的好處,人類面對面進行交流,通過手勢、姿勢、表情以及語言來傳播信息與表達情感。人類推心置腹的交流能力對於社會群體的維持與擴大,群體之間的交流至關重要。人類正面特別是柔軟的腹部,其實相對脆弱,面對面的交流需要更多的相互信任。人類高度的社會性也有直立行走的原因,而社會協作能力自然也是狩獵所需要的。

没有肉食,可能就没有现代人类

絕大多數學者對直立行走在人類進化過程中的重要意義達成共識,但是對狩獵的意義則有較多的爭論。比如寫《第三種猩猩》《槍炮、病菌與鋼鐵》的賈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就認為狩獵的意義並不怎麼大,他所看到的當代狩獵者一輩子也沒有打多少動物,人們主要的食物還是植物性的。女權主義者更是認為強調狩獵是當代大男子主義的表現,有意貶低女性的貢獻。其實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怎麼理解狩獵過程,如果說狩獵就是殺死動物,那麼男性的確居於主導地位,但如果把狩獵理解為發現、追蹤、圍捕、殺死、屠宰、處理骨肉皮毛的整個過程,那麼女性實際是參與大部分活動的。

狩獵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要吃肉,儘管人類不是食肉者,也沒有哪個民族的肉食比例超過飲食的40%,但是沒有肉食,可能就沒有現代人類。邁克爾·克勞福德(Michael Crawford)與安德魯·辛卡萊爾(Andrew Sinclair)1971年就提出,食草動物體內的不飽和脂肪酸、亞油酸和亞麻酸是人類腦細胞和中樞神經系統發育的必需物質,人類腦容量的擴大與狩獵有很大關係。

人類進化過程中腦容量在不斷擴大,與之相反是腸胃的縮小。人類的腸胃只有同等大小靈長類的60%,但是小腸佔三分之二,接近食肉類;而大猩猩之類的大猿,其小腸佔不到三分之一。一般來說,素食動物因為需要消化與解毒,往往需要複雜的腸胃,比如反芻動物。當然,吃肉的成本就是狩獵活動的體力高消耗,另外,人類大腦是個高耗能器官,沒有高能量的肉食,無法彌補能量的不足。

從食物能量的密集度上來講,單位肉食的能量要高於素食。追求高能量食物也是人類的進化策略,肉食也擴大了人類的食譜範圍,有助於人類的生存。

還有研究證明,肉食是季節性環境的需要,如在非洲熱帶稀樹草原上(這是人類早期起源的景觀),旱季食物競爭激烈,像狒狒這種動物不得不更加雜食,包括食用植物的地下根莖以及肉食。早期人類如南方古猿纖細種缺乏食用粗糙素食的強有力的下頜,可能不得不更多地吃肉,相比而言,南方古猿粗壯種更多吃素。

狩獵對於人類的近親黑猩猩不是什麼難事,現在的研究發現,黑猩猩每隔兩三天就會有一次狩獵,對象包括紅疣猴、小野豬與小羚羊。黑猩猩從不吃死動物。所以對人類祖先而言,狩獵是完全可能的事。黑猩猩的狩獵更多是一種本能,而人類則是將其發展成一種有意識的活動。

直立行走後,人類佔據了白天的生態位,這是其他食肉類動物很少利用的時間窗口,也就是說人類狩獵時不容易與它們發生競爭。

直立行走在開闊地帶無疑是危險的,早期人類可能像現在的狒狒,採取群體防衛的策略,這種策略為集體狩獵提供了社會力量的支持。同時工具行為的發展,為成功的狩獵提供新的保證。總體來說,狩獵對早期人類是可行的。

没有肉食,可能就没有现代人类

狩獵的意義除了提供肉食的好處之外,還促進了人類直立行走姿勢的完善。現在的研究表明,南方古猿的直立姿勢並不完善,它們可能還有樹棲的行為,更有研究表明它們可能與黑猩猩、大猩猩一樣以指關節觸地行走。狩獵時而要求人類快速靈活地運動,時而需要長時間追蹤。狩獵促進了直立行走。

狩獵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賴群體的合作,無疑促進了群體合作的發展。越是到後來,社會協作的意義越是重要。現在研究表明,早期人類狩獵能力與後期相比並不成功,大動物的狩獵可能是現代人(Homo sapiens)的專利,前提條件是語言能力的發展。有了語言,協作交流也就更方便。語言的形成,集體狩獵的適應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成功的狩獵還需要高效的武器,人類採集活動的工具一直比較簡單,而狩獵工具則在不斷變化。埃裡克·特林考斯(Eric Trinkaus)認為現代人之所以能夠有效地狩獵,是因為他們製作了帶柄的工具(hafted tools),如弓箭、標槍、投擲器、魚叉等。

依賴狩獵的生計比依賴植物所需要的地理範圍大得多,狩獵拓展了人類的活動範圍。現代人迅速走出非洲,擴展到除南極洲之外的所有大陸,其重要的推動力也是狩獵。狩獵推動人類不斷遷徙,促使人類適應不同的環境,積累更多的知識。

狩獵讓人類成為食物鏈頂端的成員,成為可以利用幾乎整個食物鏈的生物,這無疑讓人類更安全,更有競爭優勢。

當然,狩獵的副產品也並非都很美好,比如戰爭。

直立行走與積極狩獵可以說是人類進化的里程碑,它們影響了後來許多人類特徵的發展。

史前人類的狩獵

90年代,人類學家們形成相對平衡的觀點,不再孤立地強調狩獵或者食腐,而是認為人類祖先是邂逅式的狩獵和主動的食腐,即人類可能狩獵偶爾遇到的動物,並驅離一些食肉動物和食腐的競爭者而奪取食物。至今科學家們還不清楚狩獵在人類進化過程中究竟起了什麼作用,狩獵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裡要給讀者講的並不是確定無疑的知識,我希望有興趣且熱愛思考的讀者不妨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回答我所提出的問題,您獨特的思考和研究會帶來知識探索的樂趣。這裡我記敘的只是我個人對這個問題的認識,希望能和您分享研究的愉悅。

︱研究狩獵

1966年4月,芝加哥大學召開了一次很重要的人類學會議,會議的主題是“人,狩獵者”(Man, the Hunter),75名學者會聚一堂,討論當時世界上狩獵採集者的行為和地位。一些與會者提出,狩獵是人類適應最基本的形式,大動物的狩獵促進了人類個體之間的聯繫與合作,從而促進了人類智力的發展和大腦新皮層的發育。在隨後十多年的時間裡,這個假說是最流行的學說。到了20世紀80年代,隨著埋藏學、民族考古學的進步,學者們紛紛開始質疑,因為從前支持人類狩獵的證據都存在問題。他們認為人類更可能通過食腐而非狩獵來獲取肉食,即人類的祖先們吃的是食肉類動物如獅子、鬣狗食後殘留的骨架和未被啃光的剩肉。按照賓福德教授的說法,人類的祖先是最邊緣的食腐者。90年代,人類學家們形成相對平衡的觀點,不再孤立地強調狩獵或者食腐,而是認為人類祖先是邂逅式的狩獵和主動的食腐,即人類可能狩獵偶爾遇到的動物,並驅離一些食肉動物和食腐的競爭者而奪取食物。至今科學家們還不清楚狩獵在人類進化過程中究竟起了什麼作用,狩獵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些問題的研究目前一般從三個方面進行。方法之一是研究非人靈長類動物的行為。如人類學家發現部分黑猩猩有合作狩獵的行為,知道加工樹枝去蟻穴中釣取螞蟻,但這種行為在黑猩猩群體中並不是普遍存在的,而且人類祖先如南方古猿生活的生態環境以及認知能力也不同於現代黑猩猩,這是這個方面研究的困難之處;方法之二是研究現代與歷史時期的狩獵採集者,這種方法有很大的侷限性,因為這些所謂落後的狩獵採集者實際上都有非常熟練的狩獵技術,他們的工具有相當多的部分來自周圍的“文明”世界,包括金屬工具,甚至槍支和機械;第三個方法來自考古材料的直接觀察和分析,比如通過牙齒切片進行的食性分析、伴隨工具的微痕分析、化石材料上由於不同類型的碳的滲入留下同位素痕跡的分析等。目前所有結論還在爭論之中。究竟怎樣在考古材料中確定狩獵的證據,怎樣區分食腐和狩獵;為什麼人類選擇狩獵,在當時有著怎樣的成本與收益的權衡;人類是怎樣狩獵的,怎樣才能進行有效的狩獵;怎樣解釋狩獵在黑猩猩和狩獵採集群體中的差異性;狩獵在現代人類起源與擴張中起了什麼作用,如此等等問題都等待著科學的回答。

没有肉食,可能就没有现代人类

︱人類狩獵技術的四個階段

研究一個問題,我們首先要從已知出發,然後推向未知。我們由近及遠來看,人類經歷了至少四個狩獵技術階段。第一個階段是運用槍支彈藥,這讓獵人能夠在動物察覺距離之外高效地擊斃動物。採用這種技術,一個獵人就能有效地進行狩獵,而不需要群體的合作,其獵殺的目的往往是商業性的。這個階段的歷史比較短,只有數百年,但捕殺效率是驚人的。1800年到1900年短短一百年間,北美洲數以千萬計的野牛留下來不到1000頭。第二個階段是用馬和弓箭。馬的馴化極大地提高了人類的流動能力。一個獵人如果步行每天來回不過十多公里,也不可能攜帶太多工具和揹回所有的獵物,但是騎馬可以使獵人的捕獵範圍擴大數十倍,還可以帶回更多的獵物。因此,即使在獵物資源不大豐富的地區,專門狩獵也可能賴以為生。這個階段也不長,因為最早的馴化馬見於公元前3000多年的歐亞草原上。第三個階段是遠程射殺武器,如弓箭、投擲標槍的擲矛。運用這些工具,人類可以在數十米到百米開外射殺動物。遠程工具使獵人既可以避免被動物發現,又可以避免遭到受傷動物的反撲,降低了狩獵的風險。這個階段的開端目前並不清楚,一般認為最早在3萬年前後。剩下的人類歷史都歸為第四個階段。這個階段從250萬年前開始,也就是目前已知最早石器的年代。也許人類狩獵起始的年代要更早一些,因為我們已經知道有些黑猩猩是能夠合作狩獵的。我們可以推斷,人類的狩獵技術是從近距離打擊工具如石塊、棍棒和刺殺工具如尖木棒,向遠程打擊和刺殺工具發展的。比如,帶石槍頭的標槍和帶繩索的石球,歐洲舊石器時代中期的莫斯特文化尖狀器、中國許家窯的石球都可以作為證據。因此,我們可以相信,中距離(大約是弓箭射程一半)捕獵工具在十幾萬年前已經出現了,但是,這種處在中間狀態的技術讓我們很難判斷當時人們的狩獵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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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狩獵與有效狩獵

區別這兩種狩獵形式有助於理解狩獵的演化過程。機會狩獵是碰機會、邂逅式的獵殺。它的計劃性不強,可預見性也不強,利用這種狩獵方式,人類獲得肉食就不可能是經常而穩定的。而所謂有效狩獵,即獵人能夠主動控制是斃殺還是放棄。獵人主動尋找獵物,而且有充分的把握捕獲所發現的獵物。從機會狩獵到有效狩獵之間還有一些過渡階段,如我上面提及的莫斯特文化和許家窯所代表的狩獵者們。

有效的狩獵不僅僅依賴遠程射殺工具,還包括一些很有效的輔助方法,如使用毒藥。現代狩獵採集者中的布須曼人狩獵時,在箭頭上塗上一種毒性揮發較慢的毒藥,動物被射中之後,不會立刻產生強烈的反應,獵人可以通過動物歪歪斜斜的腳印來找到這頭最終暈倒的動物。現代狩獵採集者還廣泛用火來協助圍獵;他們還知道用誘餌,如聲音、仿形、鹽、雉媒、食物等來引誘動物;他們還用馴養的動物如狗、鷹等來幫助狩獵。除了主動捕獵外,還會進行原地捕殺,如用陷阱、套索、拍子、夾子、地弓、網羅等捕捉前來的動物。

在工具和方法之外,有效狩獵還離不開獵人們的協作,而一個群體中獵人的數量是獵殺大型和大群動物的制約因素。現代狩獵採集群體人數為25人左右,但在一些地區,當季節性資源很豐足時,他們可能暫時聚集數百人。對於人類祖先如南方古猿、直立人而言,他們的群體構成估計也就是三五個家庭,不大可能超過現代狩獵採集者,因為人類每天通過步行能夠覆蓋的範圍是有限的,而這一範圍內的資源總量也是有限的,這就決定了人類群體的大小有一個極限。但是,如果一個群體太小,勞動力的數量太少,就不足以進行狩獵協作和保護群體的安全。受群體大小的影響,如果沒有有效的遠程狩獵工具,很難想象人類祖先會去狩獵大型的動物。

没有肉食,可能就没有现代人类

雲南滄源巖畫

︱狩獵的經濟學

現代經濟學是一門研究社會如何管理自己稀缺資源的學問。對於人類祖先而言,最稀缺的資源就是食物,次之就是配偶。人類必須生存繁衍下去,因為他們不能像我們一樣去生產食物,更不能近親繁殖,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去尋找食物、尋找配偶。他們必須流動,在流動之中獲取食物,同時收集以後可以食用的食物信息,並在流動中結識其他群體,找到自己的配偶。這種流動經濟的成本使他們不大可能隨身攜帶很多東西,比如工具。他們也不大可能攜帶兩個以上需要揹負或者懷抱的嬰兒,也就是說,他們必須保持必要的生育間隔。因此,人口的增長也受到限制,勞動力的數量也隨之受到限制。

所有動物的第一本能都是求生,人也不例外。假想人類會冒著生命危險狩獵大型食肉動物如虎、豹等,很可能是不正確的。即使是現代狩獵採集群體,有馬匹、槍支以及家犬的幫助,狩獵兇猛的動物如熊,仍然是一項很危險的任務。但是,不少考古學家相信遠古人類會去狩獵比虎、豹更不可侵犯的猛獁象、披毛犀等,並把遺址中發現的這些動物的化石歸因於人類狩獵。狩獵的成功不僅依賴有效的技術和方法,而且也需要足夠的勞動力。狩獵猛獁象這樣大型的群居動物,至少需要數十名獵人的合作,而一個狩獵採集群體並不大可能有如此之多的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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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聯書訊 | 2019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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