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烏:不少地名或將消逝 承載鄉愁的“老地名”何去何從

2019-04-08 10:12 | 浙中新報

义乌:不少地名或将消逝 承载乡愁的“老地名”何去何从

王宅村一景

“已經不見了的老地名令人惋惜,即將消失的老地名更應該引起重視。”最近,接連有義烏市民向新報“浙中人文”反映,稱義烏城鄉正在熱火朝天地拆遷改造,老地名面臨著集體消亡的危機。相對於已經消失的地名,他們更牽掛那些正在或即將改造地塊、村落或將消失的老地名。

“地名,不僅是一個地方的文化符號,更是人們對生我養我這塊土地的眷戀。”義烏佛堂鎮志編輯部編輯王和清認為。近年來,義烏大量老地名在城市建設和拆遷改造中逐漸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個新地名。他認為老地名黯然遠去的“背影”是鄉愁的淡化,是歷史的斷裂,一定程度上更是文化的失落。

一個地名就是一個故事

“你知道‘葛仙村’這個地名的來歷嗎?它背後藏著一個‘神仙眷侶在此煉丹’的動人故事。”義烏修譜人、有“譜爺”之稱的陳江彬翻開《葛峰陳氏宗譜》卷之四,指著下藝文中的“葛仙十詠”說,其中有四首詩的名稱叫“葛仙仙蹤”,寫的都是關於葛洪和夫人鮑姑在此煉丹的故事。

在巍巍的八寶山北麓,有一座山峰,名叫葛仙峰(也稱葛公山),世傳當年葛洪(約283~363)曾在此煉丹。山上有兩石筍,高數丈,像華表一樣矗立在山腰,葛洪把煉丹之處設在其中,他一邊煉丹一邊會友,空閒之時還在一塊平坦的巨石上與友人下一兩盤棋(此棋石至今猶在)。在山頂,有一巨石突兀而出,葛洪深察細看,發現此石有煉丹必備之材料,晶體明顯,馬上叫人將此巨石用錐鑿開,取出材料用以煉丹。

專長從事道家與道教文化研究的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胡孚琛,在其代表作《魏晉神仙道教——抱朴子內篇研究》(專著)中寫道:“晉成帝咸和四年(公元329年)葛洪46歲,感隱士郭文之死,無意仕進,又復歸隱,領弟子在浙江蘭鳳山等地修道煉丹。”陳江彬研究推斷,咸和後的年號就是鹹康,葛洪到義烏的時間應該在公元329~342年間。當年,葛洪(抱朴子)從金華北山一直東來,路過八寶山,見此地群峰突起,雲霧繚繞,其中一峰似仙女出岫,矗立北端。葛洪披荊斬棘,一路登頂。他觀地形察地貌,認為此峰乃一修身養性之所,遂在此山峰結庵修行。

“當初葛洪攜夫人鮑姑來此,因上山之路艱難,遂與夫人商議,讓夫人在山下結庵居住,且附近有幾處不大的村落,生活也可方便些。鮑姑便在山下結庵修行,夫妻倆一個住山頂,一個住山腳,山上山下二庵,遙遙相望。”陳江彬介紹,鮑姑之庵叫配峰庵,意即上下照應,互相配合。鮑姑向丈夫葛洪學了針灸之術,住在山下為附近村民治病療傷,葛洪也經常下山來,幫夫人給百姓看病。數年過去,葛洪夫婦在此修行煉丹,廣為人知。後來,人們便把葛洪煉丹之處稱為葛仙峰,繞著山腳村後的小溪稱為葛溪,而鮑姑所在的配峰庵村落漸大,人們就取其村名叫葛仙村。後來,因友人相邀,閒雲野鶴的葛仙翁夫婦又到其他地方修行去了,但葛仙村、葛仙屏、葛仙山、葛仙峰(也叫葛仙公尖)、葛溪等名稱一直沿襲至今。

义乌:不少地名或将消逝 承载乡愁的“老地名”何去何从

一個村落就有上百個老地名

“錢塘江的江流曲折,也稱之江和折江,浙江省就是以錢塘江而得名;義烏古稱烏傷、烏孝,因孝子顏烏葬親群鳥銜土啄血助之傳說而得名;佛堂因佛緣而得鎮名。”王和清表示,神州之大,華夏之廣,地域地名命名有方。大到國轄之省之縣,小至鄉鎮、村落。在各村各莊中,當地人們根據方位、地貌走向、典故傳說,依據池塘、樹木、道路、山坡、田地取稱鄉土地名。如樟樹腳、東塘下、坎頭頂、四間沿、三角九鬥、橫五斗、上七鬥、彎三鬥、三丘、荷葉塘、常予塘等,有些鄉土地名還印在行政版面上,有的甚至出現在高德地圖中。

王和清是義烏佛堂鎮王宅村人,他說,過去的王宅村地廣山茂灘多,王氏祖先為了自己的管轄、管理、生活等方便,根據村裡山坡的形狀走向、池塘的方位、田地的高低及村莊的座落,取了上百個有趣、易記的土地名,並一直沿用至今。

“山崗山坡的老地名有:金谷山、孔孔山、馱墳山、力口、齊塘山、馬鞍山、長山腳、爛頭山,周師山、金交椅、殿山,齊山、前王山、常山、平岸、前安山、毛草山、金中山背;小墳山、屋基山、太婆山、元寶山、石滑山、雙塘山、胡山坑、彩山、齊山、西山背、石塔背。池塘也有很多名稱,村中就有供村民洗絛的東塘、下宅塘、長塘、狗糞塘、大路塘、西塘沿、園裡丘、中心塘、後塘沿等,村莊四周灌溉民塘有深王塘、周師塘、陳塘、和尚塘、張塘、張柏塘,岸口塘、康塘、裡椏塘、紅塘塘、下婆塘、破塘、洪泥塘、屋基塘、月梅塘、鵝孵塘、石滑塘,耳朵塘、東雙塘、藕荷塘、大路塘、馬車塘、三口塘、馬塘,魚筐塘、苦株塘、石柱塘、裡丫塘、西山背塘、鵝卵塘、苦株塘、大石塘、小石塘、下張塘等。”王和清說。

據介紹,這些鄉土地名不僅形象生動、朗朗上口,還有許多生動形象的美麗傳說。“全中山背”是王宅村西南面的一處山丘,宋時稱金中山背,呈北向南走向長近千米,而東西寬卻不過百米。古時村裡迎龍燈必從此山丘越走,遠處觀之燈籠紅光閃耀,逶迤遊動,極像祥龍翻騰而過。先傳此處藏有寶藏,清之前祖輩不止一次成群結隊上山尋寶,可都徒而無勞,人們為此改其名為“掘籠山背”,意思是竹籠盛水一場空,後來叫著叫著又被叫作“乾隆山背”。至清代,因與國朝乾隆年號同名,大家又恢復其名為“金中山背”。但終因山中無金銀財寶,村人就去掉金字兩點,改名為“全中山背”。

讓王和清覺得遺憾的是,隨著舊村改造進程的不斷加快,許多舊的鄉土地名在日益消逝。“每每提起這些老地名,彷彿舊景歷歷,故事滿滿,鄉愁連連。”

記住地名,就記住了鄉愁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類活動,改天換地,我們不知道十年後家園會是怎樣。收集資料,挖掘正在快速消失的‘鄉愁’;保存資料,為我們的子孫後代保留一份家園的‘念想’,這項工作實在是刻不容緩。”在義烏市政協提案委員會主任朱慶平看來,記住地名,就記住了鄉愁,記住了遐想、榮耀、希望和傷痛。

朱慶平認為,隨著城市的發展,農村也逐步納入了現代化的行列。舊村改造、下山脫貧、鄉村合併、集聚建設……許多農村,正在或將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消失。古老村落有的已退出了我們的視野,有的還在日益繁華的現代化進程中孤獨地守望。同時苦苦掙扎的,還有那些口口相傳的、維繫著我們童年幻想的“家園念想”。從文化學意義上來說,地名是在特定的歷史文化下產生的文化,是“活著的化石”。因此,探尋記錄行將消失的“家園文化”,破解延續上千年的地名密碼,已成為一項急迫的搶救性工作。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對於一些土生土長又在外地工作的義烏人來說,在回鄉探親時尋到兒時的地名,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王和清認為,老地名不但是地理信息的重要特徵,更是歷史人文的形象記憶,一個鎮、一條街、一座橋,往往見證了一方水土的滄桑和輝煌。“消失即消逝,一個老地名逝去了,隨之而去的還有它所承載的地名文化、地名歷史、地名故事,以及當地百姓揮之不去的地名情懷。”

讓人欣慰的是,記者昨從義烏市地名辦瞭解到,該部門已初步形成老地名保護體系,並將聯合規劃、城建、文化、文物等部門,在明確各自責任分工的基礎上,加強部門間協作配合,建立有效的保護體系。更令人欣喜的是,去年11月30日,義烏還專門成立了地名文化研究會。

“一個地名的湮沒,意味著一段歷史的割裂,地名既是一種社會文化現象,也是一種文化遺產,重視地名是人類激活歷史文化記憶的一種努力。”義烏市地名文化研究會秘書長樓賢洪表示,義烏市地名文化研究會是一個由在義烏從事地名工作的政府工作人員和對地名工作有愛好興趣的人士等組成的地方性、學術性、非營利社會組織,目前共有62名會員,將致力於對具有存在價值的老地名進行保護,讓城市多留些記憶。

(原標題《隨著城市更新、舊村改造,不少地名或將消逝 承載鄉愁的“老地名”何去何從》,原作者王志堅。編輯樓菲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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