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一個被焦慮驅使的家長

賈政:一個被焦慮驅使的家長

作者

楊樹

做老師的都清楚,在父母的情緒問題解決之前,不可能解決孩子的教育問題。

賈府中大部分父母的情緒問題都是解決的比較好的。

賈敬、賈珍、賈蓉三代各玩各的,基本上相安無事。

賈赦與賈璉他們的父子關係也算是楷模級了。

賈璉借醉要殺鳳姐那次,老祖宗面前賈璉的氣勢依然十分雄壯,但是一提到父親賈赦,賈璉立即就洩了。

為了石呆子那幾把古扇,賈赦也曾把賈璉打到需要平兒去尋醫問藥。

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這正是中國父親們希望要的效果——兒子在父親面前要絕對服服帖帖。

賈寶玉在賈政面前一直都是服服帖帖的,但賈政依然是一個完全被焦慮驅使的父親。

賈政對兒子的訴求其實很簡單,就是讀“四書”,下科場,走仕途。

就像今天大部分中國父母一樣,他們總是希望孩子來幫自己實現夢想——考大學,找工作,擁有幸福人生。

此時看起來,賈政似乎有說不盡的拘謹與生硬,那是因為他爺爺榮國公的英雄氣派與他兒子的衰弱反差太大——賈珠20歲一病便死了,寶玉又是這麼個樣子——家族復興的重任一直壓得政老爹喘不過氣來。

但我們依然不該忘記,賈政也曾是個詩酒放誕之人。

無論賈政多麼看不慣賈寶玉,這個兒子的確在很大程度上是承繼了父親基因的。

賈母有多愛寶玉,賈政就有多恨他——因為家族使命,更因為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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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了就賞錢,賞丫頭,賈赦跟賈璉這爺倆有時候更像兄弟;賈政跟寶玉之間永遠是家長跟學生的關係。

在林如海眼裡賈政謙恭厚道,有祖父遺風。他知道要報答賈雨村對黛玉的訓教之恩,大內兄賈赦是不足以託付的。

事實上,賈政也沒讓妹夫失望,他給了賈雨村必要的幫助。

無數事實證明,只要不涉及寶玉,賈政的辦事能力還是很靠譜的。

賈政從小酷愛讀書,深得爺爺和父親的喜歡。作為父親,他本能地希望寶玉能夠延續自己的人生——更重要的是將祖宗的榮耀繼續下去。

在此之前,從工部主事到員外郎,賈政的人生也算是成功的。但寶玉的出現讓賈政意識到,不管他個人的事業如何成功,他都可能成為家族的罪人。

寧府早已是一派萎靡景象,賈赦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個人慾望中,賈珠早逝,寶玉顯然也不能寄託什麼希望。

賈母、王夫人的溺愛只是在增加賈政的焦慮程度。教化兒子一向是父親的天職,這使得賈政幾乎從來沒有以一位父親的身份出場。

父親是用來愛孩子的,家長的作用主要是“管教”——而這本來是專事教育者的責任。

中國有“易子而教”的古訓。

這很容易讓人想到易子而食——凡是需要交換著來做的事情都比較恐怖,比如因為飢餓需要吃掉孩子,比如要親自承擔教育孩子的職責。

孟子堅持“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間不責善。”責善,是勸勉向善,屬於教育的手段問題。

如果一時達不到效果,手段難免會趨向血腥——但這顯然不適用於父子之間。

父子之間本該只涉及親情,勸勉矯正是師生或朋友之間的事情,將兩者混淆起來的結果可能是父子反目乃至父權的喪失。

真正的受害者卻是身兼父母的教師自身——在家裡他們就像嚴厲的班主任,在班裡他們又成了囉嗦的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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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不傷害孩子,社會就很難傷害到孩子。

賈政一直在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他的親生兒子。賈政最生動的語言都是譏諷、斥罵寶玉時出現的。

大觀園題對額那次,寶玉的表現已經十分驚豔了,跟賈政的那些小廝都聽出來了。

賈政心裡明明是十二分的滿意,但他只是用責罵來表達“欣賞”:“畜生”、“輕薄”、“無知的孽障”、“蠢物”、“胡說”……聽起來是不是有一點點變態?

寶玉主動回答問題時,被賈政斥為輕狂;寶玉略說慢了,又被罵是不是還要我們求你呀?

我們從小到大一直無法逃脫的魔咒就是——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一個“驕傲”的成年人是不被周圍接納的,在孩子那兒“驕傲”更是洪水猛獸了。

為了讓孩子進步,就要不停地打擊、責罵。

我們相信寶玉在週歲那天選擇脂粉釵環時,所有人都會一笑了之。但賈政一定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髒話。

慢慢長大後,兒子整天與丫頭們混在一起,學了一身精緻的淘氣,賈政會想起自己當年同樣胡鬧的歲月嗎?

或者我們該相信賈政從小就是這樣一本正經的人,為了讓寶玉符合某種規範,賈政利用父權採取了強壓政策。

比如關於寶玉的課業負擔,多少合適呢?賈母希望是零負擔,賈政就希望越重越好。

在這裡我們見不到爸爸媽媽,我們看見的只是一個被焦慮折磨著的家長。

“別人家”的父母說:“不管發生什麼事,爸爸和媽媽都永遠愛你、支持你。”

焦慮則是不講邏輯的,它的意思就是:孩子得了99分的家長覺得此生最大的痛苦就是丟失的那一分;比他更痛苦的是那個100分的家長——因為班裡別的孩子也得了1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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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的家長可能會通過某些極端行為來緩解自己的情緒,比如不惜代價選擇“學區房”——事實上,“學區房”只是焦慮家長們共同製造出來的謊言。

現如今,是不是學區房,哪些學區房更有升值空間,乃至哪所學校是好學校大體上都由地產中介說了算。

他們手上都有片區內學校的各種排名,真不真反正都是跟房價掛鉤的。

“學區房”就是紮在中產心裡的一根針,扎進去疼,拔出來也疼。

而真正焦慮的家長卻除了讓自己深陷某種緊張情緒之外,什麼也不做。

賈府該是天下最貴的“學區房”了吧?賈家義學也該是天下第一名校了吧?那裡唯一的教師兼校長就是老邁而昏聵的賈代儒。永遠沒能走出風月寶鑑的那個賈瑞就是他的孫子……爺爺有多神聖,孫子就有多不堪。所有人都知道見到鳳姐應該繞道走,賈瑞居然能毫無希望地愛上了那個賈府女神。

我們不知道賈瑞這種離奇的愛情跟爺爺的教導有多少關係,作為墅掌助理的他,在同學們面前毫無威嚴,只能說除了人品,他的智商也是大有問題啊!

就算“義學”的硬件及經費保障沒有問題,其複雜的生源情況也決定了這很難說是一所好學校——

薛蟠像個逐臭的蒼蠅混跡其中,校園欺凌現象以及那裡不可描述的學生關係……

而且我們相信這種情況一直都存在。

當年祖宗決定舉辦這所“義學”,她的辦學宗旨就是為族中貧窮請不起老師者設立的。

義學屬於免費性質,它僅僅是為了滿足基本需求的。

塾掌當初設定的條件就是“年高有德”,而且按秦可卿臨死前提醒鳳姐的說法,義學經費一直都沒有保障。

沒有藝術薰陶,也沒有智慧的開啟……

家族義學的設置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我們當然知道那不是一個私家啟蒙學堂的使命,問題在於家庭和社會只是補充了一個混亂而僵化的框架,它要求所有人符合某個單一的標準。

愛因斯坦說:每一個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以爬樹的能力,來評判一條魚,那它一輩子都會認為自己是笨蛋。

“義學”甚至連標準都沒有。

那裡除了教授幾部乾巴巴的聖人教條之外,大致就是一些道德說教了。

鬧學堂那次,我們有機會瞥見所謂的“義學”,只是賈府中一個髒髒而混亂的陰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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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學”存在的問題包括辦學經費、師資、校風……而賈政並不關心問題出在哪裡,他只是用“焦慮”對抗這個世界。

薛蟠已到娶妻生子的年齡,賈蘭還是個孩子,他們都是賈家義學的在讀學生。

這種無奈的“複式教學班”目前只存在於中國最偏遠地區的教學點。

賈蘭可能需要的是啟蒙教育,寶玉三四歲時得元春教導,已經有數千字及文章在腹內了,而薛蟠只是來胡鬧的;賈代儒顯然不足以承擔一同教育他們的重任。

就寶玉而言,他需要的是賈雨村,而非賈代儒。

至少在賈政心裡,賈雨村是一個有文化的人——賈政一度認為只有雨村才是有資格為大觀園題寫對額的人。

賈雨村的身份屬於“西賓”,是一對一的家庭教師,側重於學問傳授。

我們知道出身貧寒的秦鍾也是有“業師”的,還有同學一起討論功課。

寶玉有業師嗎?至少我們沒有見過,他大部分時間需要面對的就是那個“墅掌”——它的主要職責是訓課,也就是督促學生自學。

可以選賈雨村這樣的人做墅掌嗎?不能,墅掌的職責就是道德訓誡,而這樣的身份只有本族年高有德者才適合。

為什麼是賈代儒?賈氏宗族中此時代字輩只剩了兩人,賈代儒可能是唯一還能走動的那一個。

酷愛讀書的賈政當年也是這裡的學生吧?幸虧皇上直接賞了他一個功名。

其他如賈赦、賈珍、賈璉、賈蓉應該都是這裡的畢業生,他們全部不愛讀書也就不奇怪了。

賈府肯定不差一個家庭教師的錢。賈政身邊那一群清客相公每一個都比賈代儒更適合擔當寶玉的“業師”。

賈政像大多數中國家長一樣,並不是真正關心孩子的成長,或者說,他們只是想要一個結果……

你陪他寫了幾天作業,就開始指望他變成學霸了——他當然沒有,於是你更焦慮了。

賈政:一個被焦慮驅使的家長

北靜王曾經提醒過賈政,世家子弟最容易被溺愛所誤,除此之外,同學相互促進最重要。

其時,寶玉正與秦鍾打得火熱。那一次寶玉準備去上學,實際上他只是去找一個跟秦鍾鬼混的地方……

賈政採取過任何措施嗎?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秦鍾是誰。

聽說寶玉要去上學,賈政只是循例對著他發了一通飆——再提上學二字,連我也要羞死!小心站髒了我的地,靠髒了我的門——這樣跟人說話,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問題是賈政事實上並不關心寶玉在學校裡跟誰在一起,他在學什麼,校風好不好,老師稱不稱職。

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賈政不那麼憤怒、不那麼焦慮,寶玉一定會變得更美好。

但焦慮的人往往什麼都不做……

學政一點便是數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作業。接著就是大觀園裡姐妹們一起幫他抄作業。

老祖宗糊塗聽說那麼多人幫寶玉還表現的很開心,連素日懂事的薛寶釵都主動下水幫寶玉作弊——這已經是老師的問題了。

說到底沒有人天生就愛上學,但是像賈寶玉那樣對學校深惡痛絕的也不多。

很奇怪嗎?因為世界上也很少有人能達到賈政那樣的焦慮程度呀。

寶玉厭學賈政肯定要負一部分責任的——在讀書問題上,一個基本的邏輯就是:家長越是焦慮,孩子就越討厭學校。

焦慮只是情緒,肯定沒有解決問題。但是要解決寶玉的教育問題,必須從賈政的焦慮問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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墅掌賈代儒教育孫子賈瑞的方法主要就是罰跪和罰抄作業——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

那一回賈瑞去向鳳姐求愛,收穫就是一肚子的西北風加羞辱,賈代儒的管教方式則是——苦打,餓肚子,跪在風裡讀文章。

教師的生活封閉而自信,他們覺得自己什麼都懂,包括如何對付撒謊者。

這本來不算壞事,但是給孩子這樣的印象就糟糕了。

賈代儒永遠不可能知道這個世界除了科舉文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不一樣的世界——而教育的基本意義就是要讓孩子們明白這一點!

這樣的功能首先表現在家庭內部。父母與孩子之間原本是整個世界,在家長與學生之間似乎只有寫作業和考試兩件事。

賈政卻一直在向兒子強調,世界上只有考試這一件事。

從抓周時的惱羞成怒,到日常逼寶玉讀書時的怒火攻心,乃至莫名其妙的雷霆之怒,讓所有人都覺得寶玉是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敗家之子。

中秋夜擊鼓傳花,寶玉選擇了作詩。老祖宗怕寶玉委屈表示反對,賈政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能的,他能的。

還有大觀園題對額時,賈政曾自我反省不擅花鳥山水。

寶玉顯然在很大程度上補齊了父親的短板,這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局面嗎?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條科舉之路,賈政在某種意義上值得同情。

今天的成功之路不是有無數條了嗎?為什麼大部分父母依然覺得不會考試的孩子就是世界末日呢?我們真的理解童年是什麼意思嗎?

“給那個該死的孩子一根該死的棍子,就讓他站在該死的泥裡吧!”

這就是真正的童年——拿著棍子站在泥裡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而打上幸福底色的童年就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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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智商不夠,情商一般,可是他的“愛商”天下第一呀!

仕途經濟肯定不是他擅長的領域——假定這也需要天賦,無論再努力,寶玉都不可能成為國家棟梁。

詩詞歌賦呢?

大觀園中他肯定排在黛玉、寶釵之後,湘雲、寶琴應該也在他之上。

寶玉的長項呢?

元春讓寶玉陪那些姐妹們住進大觀園,進駐之前賈政有個訓誡談話,那一次賈政面前寶玉與賈環同框。眼前的賈環形容猥瑣,連賈政都心生厭惡;神采斐然的寶玉那一瞬間該讓賈政心疼了一下吧?

賈政那些“無名”的憤怒也由此而生吧?但是,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基因的忠實表達,憤怒時你已經不是在為真理而戰,你只是為自己爭鬥。

如果結果註定是失敗,那為什麼不選擇開開心心呢?

條條大道通羅馬,但有人家就在羅馬。

賈政從小就勤奮攻讀四書五經,終於有一天,皇上因為體恤先臣額外賞了他一個工部主事之銜——百分之九十九的讀書人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寶玉皮囊雖好,腹內空空,屬於硬件與系統均有先天缺陷,教育者水平再高,能做的也有限。

就像靈魂伴侶靠的是發現而不是培養一樣,教育者的主要責任就是發現孩子,懷有培養情懷的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在扼殺孩子們的天賦。

“減負”和“快樂教育”的說法只是把一個無比複雜的東西簡單化了。

獲得知識,發現興趣本身是快樂的;蹦蹦跳跳、熱熱鬧鬧也不等同於好教育。

“快樂教育”只是許多似是而非的概念之一,它本身並沒有客觀而確定的含義。

說到底,是全社會的焦慮情緒讓大家陷入選擇困難症中。

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問題在哪裡,甚至也知道解決問題的思路在哪裡。

但是,如果那個最本質的東西不改變的話,我們現在談論的“減負”,僅僅是剪掉了露在外面的箭,箭頭還留在肉裡。

所謂的“快樂教育”就是一邊拼命吹氣球,一邊又指望著它不會爆炸。

即使在今天更現代化的校園裡,大家也只是心照不宣做了一些最表面、也最簡單的事情。

如果說有一個領域已經完全不具備自我淨化或者自動修復功能,可能就是教育了。

賈政:一個被焦慮驅使的家長

我們在這裡探討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最終是如何被教“丟”的也許是有意義的。

今天,擁有寶玉一樣“愛商”的孩子沒有了,滿眼望過去,天下的父母們卻依舊保留了一副賈政式的焦慮表情。

換個角度看,賈寶玉神采飄逸、天資聰明,他孝敬長輩、心地善良(尤其是對女孩子),他才華橫溢、心思縝密、言語得體……

這分明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嘛。

就是這樣一個好孩子,只一句——老爺今天在家,提防問你的書,會讓他瞬間覺得生無可戀。

在兒子賈寶玉面前,賈政永遠只扮演過一個角色——家長,而且是最硬核的那種。

事實上,寶玉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個父親,但這一切都被那個叫“焦慮”的東西毀了。

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下凡的神仙,賈政還會天天逼寶玉讀《四書》嗎?

賈寶玉的教育問題就是所有人的問題,它跟整個賈府的衰落其實也是同一個問題……

一部《紅樓夢》從秦可卿開始總是在死人,卻沒有一個新的生命誕生,這樣的沉沉暮氣才是寶玉教育的大環境!

老祖宗想要更多的快樂總是被不斷減少的人口所打擊——這是賈政能夠解決的問題嗎?

就像減負、應試教育、快樂教育只是一些概念,它們僅僅是是那一大團亂麻中的幾個小線頭。

它們最多是第一百零幾的問題,距最後解決問題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孩子、家長、教師,學校、社會、管理部門所有人加在一起共同編成了一個網。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有人都在責怪別人不動所以自己也無法改變。

如果我們不確定跟大環境有關的問題何時解決,以及能否解決,剩下的唯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解決我們的情緒問題。

賈赦肯定是鄙視讀書的,賈珍一味高樂,賈蓉、賈璉、薛蟠也都不讀書。

從最悲觀的角度看,當整個大廈開始崩塌時,所有人的命運都一樣——焦慮的人並不能豁免。

但所有的問題是有可能從改變我們的焦慮開始出現轉機的,從父親到家長的距離就是你家孩子最終跟這個世界的距離。

賈府無可避免地衰落了,賈政可能是最痛苦的一個。

其實我們都清楚,不管賈政如何“努力”,寶玉都不可能成為讓他滿意的人。

19年屬於程序設定,時間一到,不管你已經闖了幾關,遊戲必須結束。

坦然面對的人在此之前獲得心靈救贖的機會也許更大。

從頭至尾,賈政卻深陷自己的角色。

為焦慮而焦慮,被焦慮所驅使;嘴裡不停“嗷嗷嗷”,身體卻沒有去做任何事情。

賈政可憐,但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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