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武山,不能忘卻的紀念

令武山,不能忘卻的紀念


令武秋風

令武山,不能忘卻的紀念


六王冢

令武山,不能忘卻的紀念


六王冢慘案紀念碑

令武山,不能忘卻的紀念

曉雨

我常想,如果令武山是部書,那書的關鍵詞應該是“悲壯”;如果令武山是部畫卷,那畫的主色調應該是殷紅。

令武山不高亦不險,因形似臥牛,故原名臥牛山。今名令武是因為一個人——令武將軍景缺。史書記載:公元前300年,秦楚在襄城惡戰,楚軍大敗,楚將令武景缺誓不降秦,毅然拔劍自刎,後葬于山之東麓,令武山因此得名。

我曾想,兩千多年前的那場秦楚惡戰,應該是令武山目睹的第一場最慘絕人寰的血腥屠殺,事實卻並非這樣。

早在秦楚之戰的200多年前,令武山就見證了一段統治家族內部的慘烈爭鬥。為爭奪王位,楚康王和他的兩個兒子,楚靈王和他的兩個兒子先後被殺,死後都被運到了當是的北部邊陲襄城,合葬於令武山腳下一座墓冢之內。由於冢內埋葬著楚國二王四公子祖孫三代,共六人,當地百姓便稱之為六王冢。

如果楚國宮廷政變的血腥殘酷多少歸因於人類殘存的獸性,那麼時隔兩千多年後,六王冢再次被血腥恐怖所籠罩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1944年5月3日,日本侵略軍到達六王冢附近的孟溝村,遭到中國軍隊第20師某營(營長姓張)發起的猛烈攻擊,結果,某營官兵全部壯烈犧牲,日軍也損失慘重。侵略者惱羞成怒,遂將縣城中逃難的居民、教師、學生、工商業者以及從郟縣等地抓到的群眾,驅趕到六王冢集體屠殺以洩私憤,屍體甚至填滿了一口深井,其殘忍令人髮指。據統計,慘死的群眾有2000餘人,受傷人數800餘名,被姦汙的婦女有200餘人,史稱“六王冢慘案”。

寒來暑往。2011年深秋的一個晴日,我領著兒子去登令武山。

令武山西面,抗山英雄血染之處山石堆疊,戰壕宛在,石猶殷紅。山坡溝壑間,散佈著許多枝條光禿的柿子樹,八九月間想必柿葉流丹。山腳,蓬草掩映中的六王冢依然完好,但細看不過是一大土丘,全無王家氣派。六王冢旁邊,落光了葉子的桃園裡站著一塊灰色的紀念碑。碑的主體部位形似一口水井的剖面,“井”內白骨森森,頭顱凸出。“井”旁刻著一段文字,頭題“六王冢慘案碑記”。碑不高大,亦不精緻,甚至有些粗糙,碑前沒有花圈亦無輓聯,很是孤寂荒涼。

山東面坡勢平緩,細路如腸。山頂多松樹,一片片密植成林。雖是冬日,依然蒼綠蓊鬱。樹林周圍是大片大片的茅草叢,足有一尺多深,顏色黃中泛紅,蒼涼濃豔。山風過處,茅草叢颯颯作響,柏樹林嗚咽有聲。聞之不由心生聯想:此處是否有將軍墓冢?這風可是傳說中的令武秋風?“令武秋風”本是襄城八景之首,它殷紅激烈,挾著血腥帶著悲憤強勁地吹!吹過春秋戰國,吹過八年抗戰,今天依然悲壯慘烈,浩氣長虹,似頌《國殤》,若憶英雄!

疑問間,果然看見一處廟宇,廟院不小,幾處殿堂依著山勢散佈在東南西北。門口有十幾株粗不可抱的皂角樹,枝上系滿紅繩。院內林木繁多,香菸嫋嫋,但殿堂內沒有一尊令武將軍像。賣香燭的老婦說,這是令武山廟,建於北宋、盛於明清。令武將軍墓祠在廟東,不過都早毀,現只是一堆黃土。

悻悻然覓塊山石坐下。向下看,綠色的麥地油菜田有序錯落,三兩個農人正在田間耕作;山腳,白牆紅瓦的小樓富麗風流,房舍間升起裊裊炊煙。遠處,悠悠的汝河輕舒玉臂,溫柔環著樓群巍峨的城郭。多麼美麗的景,多麼寧靜的山!美麗寧靜得讓我有些懷疑了:這裡真藏埋著手足相殘的血腥嗎?真有過“車錯彀兮短兵接”的廝殺嗎?真是“嚴殺盡兮棄原野”的地方嗎?疑問間,落寞的心竟也釋然了:若令武將軍和抗日將士亡靈有知,看到這幅山川圖景,也會為曾經的浴血鬥寇感到欣然吧?

天色已近傍晚,於是攜小兒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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