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勁畢生功力只為救活妻子,卻遭到親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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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道九論---第七章 人生如戲二十載 爾虞我詐扮虛情

張大朗一邊幫莫三娘治癒刀傷,一邊關心說道:“三娘,你先別說話,好生休養……”

卻聽莫三娘說道:“不!我向來……咳咳……什麼事都聽你的,這次不行了,我一定要說。大朗,你不是常問我……咳咳……我出身名望之家,為何,為何會看上你這個山野村夫嗎……”

原來張大朗自身家貧勢微,難比孃家乃是江湖一派,與三娘結為連理之後,常有此問,不過每每此問,莫三娘都是一笑不答,或者談及其它,不想此刻竟言及於此。

又聽莫三娘緩緩說到:“……大朗,那年你才不過十歲,便願陪同我一起上嶺尋找幼狼……咳咳……從那一刻起,我對你又是喜歡,又是感激……便覺得這世間除了爹爹之外,無有哪個男人比你更可依靠……咳咳……上嶺之後,我找到狼崽,卻不想竟然能在這孤山荒嶺之上,遇到了家門仇人……咳咳……他一刀向我砍來,那一刻我已嚇得昏暈過去,在昏倒之前,我清清楚楚記著你擋在了我的前面,之後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公孫俊衝半昏半醒,卻也是迷迷糊糊將莫三孃的話聽個大概,此時關於張大朗受傷之事,眾人才算是大致瞭解。

又聽莫三娘繼續言道:“……我醒來後,已經被人救回村中,後來被爹爹帶回家中休養。當時村中人都說你已死了,我,咳咳……我好不傷心……直到三年以後,我在村中又遇見到了你,我,我好開心。三年來你的樣子有些變化,我還是能一眼就認出是你……咳咳……後來聽村長等人說,你那次受傷很重,整整休養三年才活了過來……當時我聽了之後,便下定決心,長大之後,我一定要嫁於你……”

少女年幼之心最是敏感,對於鍾情之人,無有相貌醜俊之挑、才華高低之判、家室貧富之選;其心無有理性判斷和揣摩,讓其感受到有所依靠歸屬,便佔得極大分量;年紀越小,這份情感便紮根越深。同為女子,唐思遙聽到這裡,亦有所感。

“三娘!你不要再說了……”張大朗顫動身軀,微微說道;

莫三娘只笑了笑,不再看張大朗,而是仰望蒼天,說道:“長大之後,爹爹不同意我和你的事,他總想我嫁給九仙門的任公子,以結兩家秦晉之誼……咳咳,那位任公子也是個好人……嘻嘻,可我偏我不喜歡,氣死爹爹了……嘻嘻……”

張大朗此時含淚言道:“我知道,我知道,成親那天,你爹都沒有來……”

“可他究竟還是我的爹爹……只要我喜歡,他再不高興,也會由著我……甚至不惜和九仙門鬧翻……我……咳咳……我對不起他……”一語驟停,明明應該尚有話說,此刻卻已是無聲無息……

......張大朗異常安靜,只是抱著莫三娘,不言不語。公孫俊衝等人也是有突如其來的感覺,不知所以。

只有張媽,但見 ‘古蘊靈香木’光彩炫耀,在她頭頂上飛旋,只見香木上不斷湧現金光佛氣,緩緩進入張媽體內;對於莫三娘之情,她全然不在乎。佛氣吸盡一刻,香木不再光彩,掉落於地,張媽揚天長舒,周身迸發氣力充沛,面色盡顯得意之色,滿足之情;

張媽環視四周,先走到張大朗身邊,看了一眼莫三娘,道了一句:“怎地,死了!?”也不知張大朗是否聽到,面色麻木,不理不睬;

張媽也不理他,只是哼了一聲。倏地一瞬,張媽便來到陳軒近前,其速之迅,令人措不及防,只聽張媽道一句:“你那道符呢,再使一次給老身看看!刀藏暗影!”語畢,一掌襲來。

陳軒之前法力有耗,正在盤坐調息,忽見張媽先一語,後一掌,急速而至,措不及防。只能下意識的伸掌來接。二人兩掌相對,陳軒接住第一掌之掌力,見張媽身形不動,體內卻是硬生生的迸發出第二道掌力,陳軒不及有此,整個人登時飛了出去,和公孫俊衝之前如出一轍。

原來張媽是以手代刀,方才打陳軒之掌,便是之前刀招‘刀藏暗影’之原理。此時張媽內氣充盈,便可不再用刀器;

“百字訣!定!”張媽聞得身後一聲嬌喝,再回頭,一個氣化‘定’字打了過來。張媽不閃不躲,回了一句“冥刀無形!”一掌劈出,那個‘定’字竟被打散粉碎;

“玉嵋刺!晨曦不應!”此刻唐思遙已撇開公孫俊衝,負傷再戰。她之前已見過張媽之能,心知這‘定’功夫難以禦敵,自身有傷,也不敢近身,便使出了這招‘晨曦不應’,扔出陌雪,遠處攻之。

張媽本想一掌劈碎這峨嵋刺,但兵刃畢竟是鐵器製成,又是飛速旋轉之中。張媽法力再強,氣息再盛,若無至臻修為,何以彌補肉身和鐵器的偌大差距?思緒至此,張媽腳尖點地,騰空閃避。同時在空中催動內息,隔空一吸,便將那把柴刀再收入手中。

甫落地,陌雪又迴旋飛來,按常理唐思遙應該是接住陌雪,再作定奪。不想張媽一伸手,就用柴刀把陌雪一擊打飛,直直插入到一棵青樹之中。

“天靈道符!玉霄!”張媽剛想對唐思遙發作,便聽陳軒一聲怒喝,腳下起了巨大陰影;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金色道符凌空而立,然後從道符中伸出一隻白色巨掌,逼空直壓而來。

“幽冥掌!血海深掌!”張媽輕吟一句,用吸納的佛氣摧動凝氣,同樣氣化出一個深紅色的巨大手掌,頂住白色巨掌。兩隻大掌對峙,一時角力相持。

“幽冥掌!?”唐思遙一邊費力拔出插在樹中的陌雪,一邊疑惑道;之前與鬼泣長歌對戰時,便見其用過此掌法,不知如何,這張媽竟也會。再聯想張媽又會苗族刀法,唐思遙對她真實身份愈加好奇。

再觀巨掌角力,紅色巨掌已是明顯佔了上風,那白色巨掌竟被逐漸逼回道符之內;

這招‘玉霄’是目前陳軒所會之極招,其實在‘天靈道符’中有比‘玉霄’更為厲害的招式,只是以當下陳軒之修為和資質,難以掌握和施展。便是這招‘玉霄’陳軒也是勉強學會,他之前已經受傷,此時再勉力施展此招,持力過程中,隨機有喪命之虞,可見當真是豁出去了。

只聽“轟隆”一聲,紅色巨掌一擊貫天,那金色道符連同白色巨掌一同擊得粉碎;

至此陳軒再也堅持不住,口噴鮮紅,仰到在地,幾乎半暈。模糊之中,卻看張媽已然一刀劈來。

“砰”地一聲,張媽一刀揮空,劈得地面塵土四飛。卻見一飛禽拖著陳軒急速飛逃,張媽仔細觀瞧,但看此飛禽模樣:

身形小巧藍羽織翼,綠目如碧紅尖長嘴;

利爪纖細絲尾如絨,靈光團繞蘊氣簇生;

張媽看得奇怪,不知何時從哪裡來了這麼一隻飛鳥,卻見那飛鳥拖著陳軒來到唐思遙身邊,放下陳軒,乖巧的飛到唐思遙肩上,點步搖首;再觀唐思遙,已取回陌雪,口中唸唸有詞,不知說些什麼;

張媽見此情景,先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有御獸之能,這便....”一語未完,只見張媽竟是持刀攻來。

這一下弄得唐思遙措手不及,身處戰場之中,本該時時警惕。但唐思遙聽她說話,剛剛說了一半,明明給人一種會繼續說下去的感覺,怎料就這樣突襲而來,心中先罵了一句:有病!便想人跳鳥飛避開這一招。

“幽冥掌!冥深血爪!”只聽一聲輕喝,刀招未至,一道血掌先飛了過來。唐思遙見了半驚不驚,驚得是這招‘冥深血爪’竟是鬼泣長歌所用;不驚是因為早已知道張媽也會‘幽冥掌’。

“百字訣!退!”唐思遙不再躲閃,回了一招‘退’功,之前對付鬼泣長歌的掌力,便用此法。

“轟----!”地一聲,這血掌竟直直穿透了‘退’字,字體煙消雲散,再逼唐思遙;此時再要起跳躲避,已是來不及了。

原來之前唐思遙用同樣之法,和鬼泣長歌的掌力拼了個平手。雖然以她的功力只能拼這一次,卻也彰顯了百字訣之威能;不想今日完敗於張媽掌力下,同樣的掌法招式,不知是張媽吸納了佛氣助長法力?還是本身修為就強過鬼泣長歌?但憑此一招,可以判斷當下她應是比鬼泣長歌更難應付之人。

“雪山雷奔!”唐思遙正不知所措時,背後三道刀光飛出,直擊血掌;血掌已破‘定’字,攻勢有耗,再遇三道刀光,彼此相觸,轟隆一聲,都化作無形了。

施招者正是公孫俊衝,此刻他已經轉醒,半暈期間,一直運用‘氣療丹門’體內療傷。這過程中:張媽奪寶、擊斃莫三娘、吸納佛氣、力破陳軒道符、強斬唐思遙百字,諸多事宜他都略有知曉;也是說來有巧,他剛剛運氣療傷,便逢此掌力,若是慢了半刻,怕也是就不得唐思遙了;

血掌雖破,但張媽刀招未停,繼續直攻唐思遙。公孫俊衝不及問話,使了一招‘四畝平地’把唐思遙架道身後,雖然他手中無鋤,但招式已爛熟於心。

張媽一刀正砍在玄靈身上,這一砍不過是普通一擊,但公孫俊衝生怕她用‘刀藏暗影’又藏一股力道,接住一擊後,見張媽已近自己,陡然使出一招‘華山九斬’連續四刀砍向張媽,不令其有緩手之機。

張媽這一招本是砍向唐思遙的,不想招盡時對手已換成了公孫俊衝,更不料他接架反攻,急忙撤步退身。

“方才多謝唐姑娘援手!”原來公孫俊衝一直感激她施救,此刻才有機會道一聲謝。又看了陳軒一眼:“陳兄,尚可無恙?”

“死不了,呵呵!”陳軒氣若無力的說道,以他目前修為,這招‘玉霄’算是禁招,一用之後,需數日方可復原,此已難再戰。

再聞砰一聲,只見唐思遙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她上嶺之後,先戰莫三娘、後敵張媽、身負刀傷救下公孫俊衝、施展御獸之法召喚‘當扈’救下陳軒、用‘退’字抵禦血掌,連續奮戰,已然力竭;此刻她體內僅存一絲內息,站立不穩,便坐在了地上。

唐思遙欲起身,哪料到起身一半,竟又是站立不住,欲再倒下,公孫俊衝一把扶住唐思遙,此刻二人四目交對,呼氣相融。公孫俊衝剛問道一句:“唐姑娘可安好!?”不想卻被唐思遙一把推開,而唐思遙又坐在地上,公孫俊衝不想她有此一舉,一語未出,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下一絲憂傷之感,尷尬之極;

唐思遙這一推,只是下意識動作,如果她思緒有及,未畢會做出此舉,但此刻做也做了,她的性格也不願多說,似默認其行為代表其思緒,只是坐在地一味喘息,看來她也是當真累了。

公孫俊衝正不知所措間,踉踉蹌蹌說出一句:“唐姑娘,你先好生休息吧……”一語未完,卻聽唐思遙對他喊了一句:“蠢蛋!當心身後!”

公孫俊此時方感覺到背後點點刀光飛至,想來是張媽用了一招‘刀舞冥光’,公孫俊衝祭起‘氣擋山海’,一道氣牆擋住刀光。然後便見一道血掌襲來,直接擊破氣牆。

血掌之後,只見張媽持刀砍來,公孫俊衝身旁有唐陳二人,皆已無法再戰,便踏出‘步登青雲’,欲遠離二人再與張媽相鬥。

此刻公孫俊衝雖尚能一戰,其狀態比唐陳二人強不了多少,只是之前半昏時得了緩機休息。

甫停步,公孫俊衝便覺身後殺氣逼來,不回頭便知又是一道血掌,欲再運用‘氣擋山海’來防禦,卻感覺五內隱隱作痛,想來他也是快到極限。

公孫俊衝強行運起氣牆,但仍是被飛來血掌一擊擊碎,只是給公孫俊衝贏取了躲避時間,公孫挪步閃身,避開了這道血掌。此時公孫俊衝感覺內力所剩無幾,能否再聚力一次上不可知。

張媽得佛氣充盈,先被陳軒的‘玉霄’耗去近半內息法力,又連用多次‘刀舞冥光’、‘冥深血爪’等極招,內力消耗甚巨,便緩有留手。

此刻二人只以普通刀招相鬥,不再施運內息法力。公孫俊衝身有外傷,張媽年紀頗大,二人相鬥,一時間勝負難分。但畢竟張媽體力尚存法力,二人鬥過數招,張媽便逐漸佔了上風。

“力挑衡山!”公孫俊衝躲開張媽一刀後,凌空轉手刺出一招,張媽騰空閃避,退後數步。公孫俊衝跟步上前,又使出一招‘撤頂松山’,直刺張媽,卻是被對方用柴刀給一招擋開;

哪知這一招使完,公孫俊衝竟摔在了地上,剛想爬起來,發現不但內息不濟,此刻是連體力氣力也是沒了,當真是燈枯油盡之勢。

躺在地上,看張媽一刀劈來,公孫俊衝已無力再躲,便閉眼待戮,忽覺肩上被什麼抓住,拖著自己在地上挪動數步,睜眼一下竟是一隻飛鳥,這鳥他在唐思遙身上見過一次,並無多在意,不想此刻竟救了自己一命;

“靈犀三點!”張媽一刀劈開,眼光餘角便見唐思遙執陌雪攻來,這招已是凝聚她最後一絲內力。

“砰---!”地一聲,張媽不躲不閃,一刀直接把唐思遙的陌雪給震飛出去,說巧不巧,陌雪竟是又插入了那棵青樹。唐思遙尚不及反應過來,只呆呆站在原地,張媽欲手起刀落,結果了她。

公孫俊衝看得明白,大吼一聲:“不要!”一聲過後,卻見張媽竟一口鮮紅噴了出來;突生異況,一時驚呆了眾人。

唐思遙最為驚異,前一瞬間還道自己必死無疑,片刻之間就形式扭轉。就發生在她眼前,她竟是一時看得傻了,既不乘機逃命,也不就此攻擊。腦中竟生了一個念頭:怎地這蠢蛋竟一聲大吼,竟讓這老太婆噴了鮮血?

張媽不知自己為何一時氣血不順,但她畢竟老練,一腳踹開唐思遙,遠離自己。唐思遙摔落在地,方才真正緩過神來,狠狠說一句:“你……氣死我!”她也不知道是該恨張媽,還是氣自己反應慢。

忽然眾人聞得一聲:“你妖邪之身,幽冥之魂,強行吸納佛靈之氣,雖一時得逞,但終究會反噬自身!”這說話的竟是張大朗,三娘斃命後,他許久不語,不想此刻他突然一語,道破玄機。

“你……”張媽聽聞,氣急敗壞,僅僅蹦出一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便坐在地上,氣息奄奄了。

陳軒見張媽吸納佛氣時,便有此疑問,只是不敢肯定。後來激烈交戰,他也無暇顧及這個問題了,此刻張大朗一語驗證了他的想法。

只見張大朗還是緊緊抱著莫三娘,自言自語道:“三娘,你我夫妻,海誓山盟,成親那日我已重誓,無你絕不苟且,豈是戲言?待我了結這些瑣事,便去陪你……”

張大朗頓了一下,握住了莫三娘是手,輕輕道來:“三娘,一直以來,你對我有諸多疑問。這些我都知道。我不願說,你也從不逼我……有些話,你生前我不敢說,也不知該如何去說……我太私自,已騙了你一生,豈可再誑你一世?我便將一切都說於你聽。三娘,你亡魂不遠,若得知真相,來生可願於我再續連理……”

張媽、公孫俊衝、陳軒皆鬥得筋疲力盡,無力再戰。唐思遙正費力的想從樹上拔出自己的陌雪,拔過幾下,竟然是紋絲未動,累得她倚在樹上,氣喘吁吁;

此刻眾人聽得張大朗緩緩道來,便想聽他會說些什麼。

張大朗輕聲道:“我不是人,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他說這話時,就好似莫三娘未亡一般;

“我本是一隻狼.....”張大朗此言一出,公孫俊沖和唐思遙心中疑惑頓解,但也早有預料幾分。

聽張大朗繼續說到:“我爹你見過了,就是那個鬼泣長歌。他本是狼妖,修煉數百年,即可化作人身,也可以變為狼形;他變作狼身之時,和我娘....也就是一頭雌狼就在這回夢嶺中交配,不久後便生下了我.....可我爹卻又不知去哪裡風流去了……呵呵……真是個禽獸.....”

唐思遙聽到這裡略感差異,原來她瞭解但凡獸類修煉,無論最後成妖成仙,清心寡慾、淡泊釋然是其根基。她見鬼泣長歌修為不低,竟未擺脫這凡心俗欲;

“娘生了我們,就一直生活在這回夢嶺中,本也無憂無慮;可是世人常有貪戮之心,經常上山來捕獵求食謀財,嶺中生靈被逐一屠盡.....我曾勸過娘,早早離開回夢嶺,免遭傷害.....”聽張大朗說到這裡,公孫俊衝突然解開一個心中自幼就有的疑惑,他曾經問過師父,野獸之間嗷嗷亂叫,彼此能聽懂說得什麼嗎......

“....可娘卻告訴我,它不走。因為它要等爹回來,它甚至都不知道這頭狼是否還會回來....可娘就是要等……我當時一直不明白娘為什麼會這樣……如今我懂了...這份痴心,三娘,就和你一樣.....”聽張大朗此言,陳軒不由搖首長嘆;

“....可娘終究沒有等來這頭狼,卻等來了世人的利慾薰心....一箭斃命....世人一己私慾滿足的代價卻是它人一生痛苦....此刻我突然發現:這些所謂的人,和我爹這頭狼好像沒有區別....那時,我恨透了人……”張大朗言及此處,張媽突然嘿嘿一笑,算是回應了他,但不知是嘲諷還是同意.....

這時張大朗看了地上的趙八一眼:“....那時我尚未幼崽,便被一個獵戶抱走,送給了一個女娃,這女娃把我抱回她家飼養....三娘....這女娃很喜歡狼崽,待我極好....極好......呵呵....天地萬物皆有情感……”

唐思遙突然說了一句:“難道你……”她突然想到了張大朗接下來會說什麼。

張大朗微微一笑:“……在這數年的飼養之中,我竟然逐漸地喜歡上了這個女娃……三娘,你可知道,我一直以為,我此生對人類只會有恨……可我不過是一頭狼……而這女娃卻是人……我對她的感情只能藏在心底……”

聽到這裡,張大朗又將莫三娘抱得更緊一些,苦笑言道:“……那一年,不知為何這女娃突然把我又抱回了迴夢嶺……我便趁機跑回嶺中,只是想再看看這曾經生我養我的地方……後來這女娃也上了嶺中,我還看到一個男童陪同女娃一起來的……再後來突然出現一人拿著刀來砍那女娃,那男童替女娃擋下一刀……”言畢,張大朗下意識,去摸了摸自己脖頸下的傷痕.....

突然,張大朗好像感覺莫三孃的身體似乎動了一動,急忙喚道:“三娘!三娘!”卻是毫無聲息……

張大朗感覺是在自欺欺人,哂笑一下:“……當時那女娃昏了過去,任我如何去舔她,撓她,都是不醒。我還道她是死了……好不傷心……後來又來一婦人,把我抱起……同時還有一個半獸妖人,卻是抱起那個男童……一同走入山洞之中……”說這話時,張大朗卻是看著張媽,後者嗤之以鼻。

張大朗繼續說道:“……許多年後我才諸知道,那獸人就是鬼泣長歌,竟是我爹……呵呵……那山洞中堆積了很多壯漢屍身……我看那婦人在地上不知畫了些什麼,最後把我和那男童放入畫陣之中……我聽得那婦人口中唸唸有詞,卻不知說些什麼……我便昏昏地睡了過去……”

聽他描述的這個場景,公孫俊衝似乎似曾相識……突然記起,自己昏睡之時,曾夢到過這個情景,不禁脫口:“原來是……”一語驟然而至,此刻他好似明白了很多想不通的疑問……

“……不知多久,我醒了過來……發現,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人身……就是那個我見過的男童.....呵呵……不知這是上天的戲弄還是憐憫……這時我又看到了那婦人。此刻,她竟稱作是我的娘……呵呵……呵呵……”張大朗說到此處,又看了一眼張媽,此刻眾人已經不言而喻了。

“……但我之前一直是狼形,突然變了人身,有好多不適應……習慣了四肢行走,根本不敢站立而行……我這孃親倒也算是待我不錯,對我悉心照料。整整三年,我終於習慣了人身的行為和思緒……也可以說,用盡三年我才勉強算是由狼變成了人……我終究變成了我曾經恨過的人類……”張大朗哈哈笑了起來,這笑聲中卻不知包含了多少的苦澀心酸、嘲諷愚弄。

陳軒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當真有此易魂之術……”

公孫俊衝言道:“竟有此事.....”

“……三娘,那三年來,我一直思念著女娃。蒼天有憐,三年後竟讓我又在村中遇見了那女娃……雖然三年未見,但我一眼就能認出是她……她竟也認出了我……甚至還說要與我廝守終身……我聽了,好生開心,突然知道原來做人也有好的一面……”張大朗不再言語,好像他的時間永遠靜止在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刻……

眾人一時安靜,彼此望去,不知說些什麼。

須臾,突然又聽張大朗說到:“.....我與三娘結為連理之後,不知何故,發現竟有了變化狼身之能,又發現自己四肢逐漸敏捷.......”

“色慾戒破,元魂有損,人性漸失.....”唐思遙和陳軒同時說道。

“.....後來小虎出生,我一直擔心自己狼魂人身,不知對孩子會有什麼影響.....還好,這孩子不愛說話、而且嗜睡,除此之外,和尋常孩子沒有什麼區別。”說這些話時,張大朗一直望著尚在昏睡的小虎。

他又看到張媽,說到:“雖然我知道你絕非善類,戰戰兢兢陪了你二十年,我們互不揭底細,在村中卻一直相安無事。可老天爺此生註定戲耍於我,當我剛剛想安穩度過餘生之時,去年小虎卻又莫名染疾,求百醫難治.....”

張大朗邊說邊去抱起昏睡的小虎:“....我一直知曉岳丈貴為游龍幫之主,於江湖中尚有薄名,但卻不料他竟能請動佛教副掌教,業菩提大師出手醫治小虎,卻也遺下佛靈之氣,由此埋下隱患......”

張大朗把小虎放到了莫三娘身邊,小虎依然不醒,張大朗看了一會:“你覬覦小虎身上佛氣,以致我們矛盾加深。那日在山間,我化作狼形,欲強行帶走小虎,你卻說了一句‘後邊那扛鋤頭的便是老身請來的幫手’......”雖未有言明,但張大朗口中之‘她’自然指得是張媽。

言及於此,公孫俊衝方才明白,張大朗之前那句‘原來是這樣,錯了,錯了’緣由為何了,同時又感覺張媽心機之深。

此時張大朗看著公孫俊衝,說到:“你進村後,我屢次暗中窺視於你,發現你並非惡類,還冒險採藥救治小虎,我甚至感激。後來見你與鬼泣長歌相鬥,那時我尚不知他就是我爹,為了還你之情,方才出手相助。”

公孫俊衝總感覺在村中有人窺視自己,此時豁然。也解開了張大朗為何與鬼泣長歌相鬥之原因,驀然道:“原來如此!”

張大朗繼續說到:“後來鬼泣長歌離開回夢嶺後,又返回找我。言明它是我的父親,又說這‘古蘊靈香木’可以吸納小虎身上佛氣。哼!我哪管它是究竟是誰,但這法器確實是我目前所需要的,鬼泣長歌又教了我這法器的使用之法.....”

這些話算是回答了唐思遙之前的各種疑問。陳軒對那套法器使用之法極是感興趣,此時卻又不方便去問。

公孫俊衝突然問到:“大朗哥?鬼泣長歌,不,你那個爹突然回來,又給你法器,那它目的何在?”

張大朗並未回話,倒是唐思遙回應:“蠢蛋,還用說嗎!自然是他爹良心發現,回來幫他的,身為人父母的,畢竟還是會關心自己的孩子!”

公孫俊衝根本不信這個說法,這時卻聽張大朗說到:“.....得了法器和使用之法,我和三娘商量,何時來用。我怕受阻,便於你昏睡時,將當前施法情景傳入你夢中,暗作提示,只可惜.....”張大朗這句‘可惜’自然是指仍是避不了和公孫俊衝一戰。

唐思遙喃喃一句:“你若是傳夢於我,何必如此,怎地卻是給了這個蠢蛋!”此刻唐思遙又想明白一事:他們來此之前,她曾問過公孫俊衝,如何知道張大朗夫婦在迴夢嶺中,公孫俊衝不答,如今看來他是記憶於夢中。

此刻,眾人疑惑已解開大半。但對於張媽來歷,仍是不明。

此時張大朗撿起地上的‘古蘊靈香木’,苦笑道:“三娘,我愚不可及,竟為這塊破木頭害了你的性命!你向來對我言聽計從,我說不給,你便會拼了命來保護這法器.....我當真該死!”言畢,把‘古蘊靈香木’摔於地上。

再見張大朗從莫三娘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再把莫三娘放下,起身走開。唐思遙見過這把匕首,正是莫三娘曾與自己對戰的兵刃。

整個過程中,張大朗慢慢說道:“我變人之後,曾經想過替娘報仇,但蒼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給了我做人的機會,豈可再作禽獸之行?否則和我所恨的人類有何區別?我相信天道終有報。”說完這句,他正好走到趙八屍身近前。

然後張大朗走開,又繼續說道:“這二十年,對我來說如同一場夢幻,無論美夢噩夢……此刻,都該醒了……我珍惜人身不易,至今從未傷過一條性命,但今日……”此刻他已持著匕首,已經走到張媽面前。

張媽嘿嘿一笑:“沒用的,你殺不了我的!現下這肉身早就死去多年了,任你紮上千百個窟窿又有何妨?至於老身的真魂,你便是……啊!!!”一語未完,忽聽張媽大吼一聲,口噴鮮紅,倒地抽搐不止。

再觀張大朗,竟將那匕首盡數扎入了自身心窩之中,這一舉動驚動在場之人。

“你怎地……”公孫俊沖和唐思遙同時脫口,卻不知再該說些什麼。陳軒卻是深深嘆息一口,好似早就料到有此一節。

張大朗倚在一棵樹下,奄奄一息言道:“當年你用‘魄心歸魂術’將我的魂魄強行注入男童體內,幫我轉生。但此術有一禁忌,便是還需要施術者自身的魂魄一同注入,想你那真魂也是一同封在……”一語未完,卻是噴出一口鮮紅。

此刻公孫俊沖和唐思遙均到張大朗身邊,欲救治其傷,卻是無從下手。

“你,你怎會知道此節緣由?!”張媽睜大雙眼,驚訝一語,似乎不敢相信。

心口中傷,本來直接斃命,但因張大朗魂身非常態,尚能堅持片刻。也開始掙扎的說道:“我在你身邊整整二十年,二十年了……你當真認為這世間有什麼秘密可以藏這麼久?你對我照顧的很好,因為我若有傷,也會損傷於你……呃呃....啊....”想來是心傷難當,張大朗開始痛嘶,之後聲音越來越小,好似可以隨時斃命一般

“喝,嘶.....呵....”張媽這邊,掙扎欲裂,好似即可要死了一般,痛苦難當:“.....喝.....喝...呵....呵呵....哈哈......”誰知這聲音最後竟是由痛轉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張媽笑聲居然越來越大,不禁令眾人愕然。最後張媽竟站了起來,看其動作神態,全無傷痛之勢。

張大朗見此景更是吃驚不小,一來茫然不知所措;二來更憂心自己將死,難再有作為。這時突然聽到張媽對自己說道:“吾兒大朗,今日最後這般稱呼你;你若是從小聽為孃的教訓,何必落得如今這般下場?!最後再教你一個乖:人生如戲,世事難料!”

言畢,張媽周身升騰妖氣,竄飛四射,震得公孫俊衝等人七零八落,心下震驚:這老太婆原來仍是戰力充盈;

此刻眾人皆已精疲力盡,哪有餘力再戰,想到當下情景,不由得一個個心如死灰;

張媽走到張大朗面前,連續問道:“佛氣反噬,你當真以為我會不知?這‘魄心歸魂術’有後遺之症,你認為我當真放任?還有,你那個爹二十年不曾找過你,如今突然出現,幾句話你就信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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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陽劍!劍道無蹤!”忽然破空傳來一語,只見空中一道巨大劍氣,飛速直貫特蘭卓雅之軀,破體而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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