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領導力轉移的世紀命題

美國布熱津斯基指出:“全球化時代已經啟動,一個主導性的力量除了執行一項真正體現全球主義精神、內涵和範圍的外交政策之外,將別無選擇。” 布熱津斯基所說的這種全球秩序治理模式早已成為單中心世界的標準制式,即總有已經崛起的大國對充當整個世界的領導者充滿無限的興趣;與此同時,絕大多數跟隨者則自然而然形成了對這種主導性力量的依賴,這是當世界進入美國時代後所表現的國際關係的顯著特徵。但是,自特朗普執政以後,美國堅持奉行“美國優先”政策,開始完全背棄了這種理想,即全球化時代亟需的全球主義精神已徹底從美國的外交政策工具中消失。全球彷彿開始滑入領導力轉移和領導力缺失的全球治理困境之中,而且,此一問題和中美之間的大國競爭關係似乎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共振效應,中國越來越多地被牽涉進了有關世界領導力轉移的全球輿論熱點當中,併成為其中的一個主角。

世界的困局

作為當今世界的超級霸主,美國在近百年的歷史中一直掌握著對全球的領導力,並藉此按照西方的意志和利益訴求重新塑造了世界秩序。美國充當世界的領袖,有其成功之處,但其失敗的地方同樣不少。特別是越往後美國領導力的缺陷和負面影響日益凸顯。美國以往的領導力帶給世界的並非全是資產,相反很多成了負債。其對世界的干預大多都採用軍事手段:武力威懾、軍火輸出、挑起戰爭,這種靠軍事征服的方式所產生的破壞性比權力真空帶來的危害性要大得多。

當人類進入21世紀以後,世界格局開始出現調整趨勢。一方面,隨著新興力量的崛起,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實力則呈現衰退之勢,造成美國領導力弱化或退出,這是規律使然;另一方面,美國的領導力實踐逐漸走上了歪門邪道,美國開始背棄全球主義的精神和理想,背離世界公認的道德正義,利用掌握的世界領導力為“美國優先”政策服務,典型的公器私用,此乃自毀前程。

美國領導力真的在退出嗎?答案是肯定的,這是歷史發展客觀規律和美國當下主觀意願兩種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但是,一方面,美國領導力的退出會造成既有國際權力體系的真空期,目前的國際格局還沒有形成後美國時代國際領導力的替代方案;另一方面,美國絕對不會輕易交出掌控幾十年的國際領導力權力,因為美國是這一國際體系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受益者,美國人食髓知味,嚐到了很大的甜頭,這是美國統治世界所得到的紅利回報,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沒有放棄的理由。

客觀地講,美國的領導力逐漸退出成為一種趨勢,對世界來說是個好事,因為美國對世界的干預造成的破壞性遠遠大於權力轉移所帶來的風險,當今世界權力格局已經到了需要進行根本性變革的十字路口。但是,當前的世界還沒有完全準備好,也無法形成統一的集體意志,拿出一套優化的、能夠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的世界領導力替代方案。同時,美國的破壞性退出政策已經造成了更大程度上的不可預知和混亂,使得當前處於轉型時期的國際局勢有陷入更大亂局的危險。

美國的算計

對美國來說,世界領導力的退出是一個深思熟慮的算計,是基於美國國家利益而進行的一次戰略設計。中國的崛起幾乎觸動了美國的所有神經,美國領導力退出背後隱藏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想給中國下套,將中國當作最大的算計對象,用盡一切手段消耗中國的崛起能量,集中一切資源和力量用於圍堵中國。

實事求是地講,當前美國實力的衰退遠沒有到讓美國領導力完全退出的程度,美國領導力的主動退出實際上是自己製造了一種令人迷惑的假象,其背後隱藏的真實意圖則是更大的野心出擊。美國領導力的退出更像是一種戰略設計,是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應對,吹響“讓美國再次偉大”的口號,恰恰印證了美國再次接管世界領導力的衝動和野心。

美國現在處在一種矛盾的戰略邏輯當中,主觀上美國領導野心在強化,客觀上美國領導能力在退化,美國的實力和意願無法匹配;美國期望的世界領導力轉移是留下權力而轉移責任,這顯然違背權責統一原則;美國既想當駕馭世界這輛大車的駕駛員,卻又不願出力,只想搭便車,哥們兒,想什麼呢?世界上早已沒有這等好事了。

美國對中國的焦慮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美國對中國的算計可謂是處心積慮,美國對中國的防範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美國最不希望將自己的世界領導權力轉移到中國手裡,而中國卻恰恰是那個最有能力的接盤者,這讓美國很尷尬。美國要求中國承擔大國責任,但又不能挑戰美國的世界霸權;美國要求中國參與當今世界秩序的建設和維護,但不能做超越美國的領導者;美國不斷地攻擊中國是現有國際秩序的破壞者,又要求中國承擔超越自身能力的大國責任。美國對待世界領導力採用“合則用,不合則棄”的實用主義態度,美國覺得當世界領導力邊際效益遞減到自己感到不再有利可圖時,也就到了拋棄世界領導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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