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東京畫廊:日本,一個連大學生都在買藝術品的國家

2018墨斗魚日本藝術之旅

墨斗魚日本文化藝術之旅於12月初啟程,墨斗魚藝術兩工作人員、胡楊靜妮(墨斗魚簽約藝術家,本科畢業央美,研究生畢業於北服的青年藝術家)、冉春霞(墨斗魚簽約藝術家,湖北美院水彩系研究生在讀),四人同行前往日本。對於我們的兩位藝術家,常關注墨斗魚的朋友一定不陌生,他們的作品深受好評,且是我們長期穩定合作的青年藝術家。

特別感謝笹川日中友好基金會的邀請,此次行程中我們拜訪了東京銀座的多所畫廊,並與銀座的柳畫廊、飯田美術做了深入的交流。

在交流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個感觸就是:日本當下的藝術品市場規模體量很小,卻非常健康。藏家、代理機構、藝術家三者,都在非常本分的扮演自己的角色。

01

藏家本分:全民藝術品消費的大環境,只買喜歡的


提起國內藝術品市場,很多人還沒忘記十幾年前的好日子:青年藝術家剛畢業就被畫廊一口氣打包走所有作品,國內拍賣行發展到4000多家。但是,隨之而來的國際金融危機,讓繁盛的藝術品市場一去不復返。To be or not to be ,成了懸掛在全球藝術品行業從業者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每一天都在擔心被淘汰。

日本藝術品市場更是如此,起伏多次。30年前在頂峰時期,國民在藝術品消費上可以一口氣買出3萬億日元(人民幣,1830萬億左右),位居全球第三,僅次於美國與法國。最繁盛時期,霓虹國甚至出臺過專門的政策來推動畫廊業的發展,老畫廊也不怕競爭,把藝術家和作品介紹給新畫廊。

泡沫退散,市場規模萎縮到當年的1/10,僅為3000億日元左右(合人民幣180億)。其中,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平分秋色。大浪淘沙,市場被一次次重新洗牌後,留下來的多是已經成熟的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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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畫廊分佈圖(2012年數據)

一位日本同行介紹,當前日本藝術品仍處在不斷貶值的狀態,在向藏家推薦作品時,哪怕自己多年經驗會預測藝術家未來會名聲大噪,他們很少會說“作品會升值,快買吧”。投機行為沒了生長土壤,買家們反而沉澱來:只買感興趣的作品。

日本更像是一個全民藝術消費的國度,普通的老百姓在美術館中排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隊,等著買藝術衍生品、畫冊、版畫;銀座商圈最繁華位置的畫廊裡,畫作的價格也很親民,一萬元以下人民幣的作品比比皆是,價籤旁邊閃亮的小紅點也常提醒著人們,它已經有主。連剛剛畢業的年輕人,也會把微薄的收入交付給靠譜的畫廊,收藏一幅年輕藝術家的小尺幅作品。當然,有畫廊主告訴我們,年輕人用父母遺產買藝術品也是常見之事。而買家與畫廊之間,一旦建立起信任關係,合作週期可以持續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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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魁夷大展,排隊買衍生品的日本民眾

能買到藝術品的場合很多:密密麻麻的大小畫廊、拍賣行和博覽、甚至逛街的百貨公司、書店。據統計,在東京銀座,僅散落一丁目到八丁目的畫廊,就有300多家(2012年統計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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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知名打卡地點,蔦屋書店,有著齊全的藝術類書籍、專用展覽廳、負責策展的藝術品部

在具有110年曆史的三越百貨本部,繪畫部負責人掘山博行先生告訴我們,三越百貨僅僅一層樓上就有六個藝術展覽,所有藝術作品透明標價售賣,買家可以隨時對在展作品進行預訂。每當有新的展覽時,在百貨公司名錄裡的老客戶,也收到畫冊或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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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越百貨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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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公司內部,逛不久就能遇到一個藝術品展覽

看似小體量的市場之下,深藏著精耕細作的策略。

02

畫商本分:務實,去做志願者認識藏家

畫廊是溝通藝術家和藏家的橋樑,互聯網行業的發展,似乎並有給日本的同行們帶來過多的衝擊。銀座街上的畫廊主們和畫廊老闆娘們,還在恪守著自己的畫商本分,一筆筆做事。

墨斗魚一行的京東銀座大暴走,日行兩萬步,參觀了五家畫廊,他們都處在銀座沿街商鋪的繁華位置。其中,我們與柳畫廊、飯田畫廊進行了深度的訪談,前者10年前就試探著進入中國市場,畫廊創始人家族有著80年畫商積澱;後者擁有45年曆史,面積很小,六個人進去再無過多容身之地,藏家卻常常在一起爭搶同一幅作品。

我們首先拜訪的是成立於1999年的柳畫廊,位於中央區銀座5-1-7 數寄屋橋3樓。進入柳畫廊先閃入眼簾的場景似曾相識,原來正是他們官網首頁的照片,裝修低調樸素。柳畫廊的創始人既社長野呂好彥先生的家族,從祖父時代開始就經營畫廊生意,父親野呂好德所經營的大阪梅田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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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畫廊

柳畫廊是野呂家族在銀座藝術品市場上的新戰場,對待藝術市場,野呂先生胸有成竹,沉著冷靜。甚至在柳畫廊的的經營特色上,“我們要故意和別人不一樣”:代理已經有名氣的藝術家作品。

畫廊的副社長是野呂先生的太太,洋子女士,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理工科,後來卻一頭扎進藝術品行業。她是柳畫廊的KOL,互聯網還未普及的時代,她出版畫商自傳來宣傳畫廊,互聯網流行後,她就把自己的思考寫在博客上。她賣藝術品給客戶的故事,至今在銀座的企業人中被奉為佳話。她對我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真的是一步一個腳印在做這個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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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呂洋子女士出過的書籍

洋子女士認為,買家需要像教育孩子一樣來培育,潛在的買家是需要得到更多關於藝術品的知識和信息的。因此,除了寫書、發表文章,她還常常到小學去講課,帶領小學生參觀當地的畫廊。20年時間足以讓一代人長大,這中間也不斷髮生著她和藏家的故事。有一天,一位學藝術的年輕人帶著母親來到柳畫廊,說想收藏作品,歡喜之餘發現,竟然是自己當年去講課時課堂上的一位小學生,而這個孩子是專門來到她畫廊的。

在柳畫廊的兩位負責人身上,感觸最深的還是他們的務實精神,專注於當下,尤其是,談到柳畫廊的藏家拓展方法。

野呂好彥和太太經常去做志願者,“在做志願者的時候我都會很努力的工作”。參加志願者活動的人都是有經濟實力的人,他們心中有著人道主義的想法,因此也是能迅速懂得藝術品價值的群體。“當大家看到我如此努力地在做志願者,又都知道我是畫廊的老闆娘,就會很願意把錢花在我們的畫廊裡。”

“311”大地震期間,他們也曾去做過志願者,在當時認識的漁民經濟恢復後,也跑到銀座來找她買藝術品。野呂洋子女士說自己的信念是,藝術品應該是給人帶來幸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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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畫廊社長與墨斗魚藝術家胡楊靜妮、冉春霞

同樣,在另一位已經年逾70歲的畫廊主,飯田畫廊創始人飯田功老先生接待我們時候,日本同行務實、本分的特點表現的更加強烈。他的畫廊至今已經營了45年之久,飯田先生心裡有著一沓厚厚的藏家名錄。每隔一段時間,看到簽約過的藝術家的作品漲價了,他就會撥通老朋友們的電話。

15年前通過飯田畫廊購買草間彌生作品的藏家,有一天接到畫廊的電話,“當年50萬日元買的作品,現在已經5000萬日元啦”。藏家聽到後,也會非常吃驚,“好厲害,竟然漲這麼多”。雖說草間彌生是國內外知名的大藝術家,飯田老先生似乎表現的很淡定:當時藏家被打動的不是她的作品,也沒有想過升值,就記得草間彌生的人生態度讓我們特別受打動。

03

藝術家本分:為何寧願“中間商”賺差價?

據瞭解,畫廊與藝術家之間的合作關係中,國外的畫廊提成比例同行保持在25%左右,對於年輕藝術家甚至有的會達到50%以上。面對這樣的分成比例,嗅覺靈敏的買家,有時候會直接聯繫到藝術家本人,提出比高於畫廊所出的價格來收藏作品。如果你恰好就是這位藝術家,你會做何回覆?是否會有剎那的猶豫。在藝術市場市場不夠規範的時候,這種事時有發生。

拜訪銀座畫廊前,墨斗魚一行曾先參觀了位於千葉縣的保木美術館(Hoki Museum),這是一家成立於2005年的年輕美術館,佔地3 722m2。美術館的設計師是山梨知彥、中本太郎、鈴木隆、矢野雅規等大IP 。美術館由一家醫療機構建造,美術館種的收藏脈絡清晰、品味不俗,與創始人保木將夫先生的收藏之路有著密切聯繫,老先生的收藏之路從20年前就已經開始。在那裡,我們看到多位能夠代表當下日本寫實油畫高水準的藝術家,野田弘志、原雅幸、小尾休、山本大貴,很多曾經在寫實油畫專題中看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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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木美術館外觀

這其中,有不少作品就是保木美術館經飯田畫廊之手收藏地。保木美術館雖然距離東京市區有一個小時車程,卻很有名,常有日本的企業家參觀。有的大企業家在參觀完保木美術館的展覽後,找到藝術家問如何收藏作品,得到的答案會是:去找飯田美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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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田社長與墨斗魚藝術家


建立在信譽至上的大原則下:拒絕直接與買家交易,寧可“中間商”賺差價。藝術家與畫廊之間信任紐帶牢固堅韌,這種“刻板”捍衛著日本藝術品市場生生不息。

飯田美術的社長飯田老先生說,畫廊培育一名藝術家從青澀到被市場認可、逐漸由買家找上門來,通常需要5-10年的時間。在這樣一段漫長的時間中,畫廊與藝術家的合作並不是現買現賣的短暫合作方式,而是有一系列的培育措施。例如,投入大量的資金、包裝宣傳藝術家,通過展覽邀約畫廊藏家,將藝術家逐漸推入大眾視線。

在我們拜訪飯田美術的當天,正是一個青年藝術家作品展覽的最後一天。有15-18幅正在展的青年藝術家的作品,其中有半數以上已經貼著閃亮的小紅點——被飯田的買家們收藏了。甚至有三幅肖像畫作品,有多位老藏家想要,怎麼辦?不是誰出價高給誰,這樣會破壞市場規律。飯田先生就讓藏家們抽籤,誰抽中了,作品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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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展的藝術家多是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年輕畫家,他們或剛剛邁出校門,或正在讀研究生,與墨斗魚的藝術家有著很大的相同之處。價格通常都不貴,尺寸較小,易被買走。

畫廊將藝術家帶入市場,僅僅是一個開始。年輕的藝術家常常會面臨職業迷茫、尋找生計等問題,畫廊的經紀人角色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有的藝術家當生存遇到問題的時候,畫廊不僅會更努力幫其賣畫,還會想辦法給他們介紹兼職掙一點外快,例如,去畫畫班做老師,機會好一些的也可能被介紹到大學去做助教。

45年前,當飯田功先生還是一個年輕的畫商的時候,在一次畢業展覽上,認識了藝術家原雅幸,開始了他們的合作。原雅幸先生是大阪人,畢業後回到家鄉找了一份穩定他是的工作,試圖通過邊養家邊養畫。知道這個消息後的飯田功,很快找到他,誠懇而鄭重地說:你畫畫賺的錢一定比上班轉賺的錢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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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雅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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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雅幸作品


後來,原雅幸先生果然沒有去那份工作就職。現在,他筆下遼闊的田園、粗壯的大樹,穩穩地長在了日本國民心中。走在保木美術館的衍生品店時,我們聽到有參觀者低聲說“這是我非常喜歡的藝術家哦”,並沿著展示櫃一張張買下他的明信片。至今,原雅幸先生和飯田畫廊還保持著穩固的合作關係,即便有美術館提出希望收藏他的作品,他也會告知對方:去找飯田畫廊。

培育藝術家意味著資源的傾斜與成本的輸出,挑選藝術家也變得非常重要。對此,柳畫廊的創始人野呂好彥也有同感。他最看重藝術家的實力和人品。有的藝術家在短期內做了很多好的作品,但是賣出去後就開始變得馬馬虎虎,這樣的藝術家容易被畫廊篩選掉。而洋子女士說,更希望與那些願意做藝術做一生的藝術家。當受到市場歡迎的藝術家突然轉換風格卻沒有得到市場熱烈反應時,畫廊也會及時對藝術家做出要求。

暴走東京畫廊:日本,一個連大學生都在買藝術品的國家

買家只挑喜歡的,畫廊專注於服務藏家群體與培育優質的藝術家,藝術家專注於創作、將信任交給機構,這種本分的做事態度,也恰恰暗合著日本藝術品“一期一會”的精神。

墨斗魚藝術是一家原創藝術品的展示、售賣、傳播為一體的互聯網平臺,為大眾提供人生第一幅原創藝術品。作品主要來自於國內九大美院的青年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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