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重建的豈止巴黎聖母院

“它為出生而鳴,它為死亡而鳴。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歌劇《巴黎聖母院》的這句經典臺詞,道出了巴黎聖母院在法國人心中的地位:它已經與巴黎和法蘭西的脈搏融為一體,以至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發生時,法國人是多麼驚惶。

要重建的豈止巴黎聖母院


巴黎民眾在街頭,親眼看見了塔尖倒塌的瞬間


這是法國的至暗時刻,巴黎人都在流淚。

著名法國問題專家、前駐法資深記者鄭若麟理解這種心靈上的震撼。在他看來,這座古老的哥特式建築不僅是文化的象徵,更是法國曆史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在這裡,舉行過拿破崙加冕儀式,還有無數名人的葬禮。記憶中尤為經典的一幕是,1944年8月25日,巴黎解放,戴高樂將軍特地前往巴黎聖母院感謝庇佑。而在雨果的筆下,巴黎聖母院是“偉大的石頭交響樂”,每塊石頭不僅是法國曆史的一頁,還是科學和文化史上的一頁。這也是每年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對此趨之若鶩的理由。

這樣一位歷史的“見證者”,在無數次戰爭烽煙中倖存下來,卻居然在一場大火中倒下了。最新消息顯示,火災起因與修繕工程“相關”。雖然這還有待證實,但在鄭若麟看來一切並非無跡可尋:早在2017年,巴黎聖母院就已經破損嚴重,需要進行大規模整修。而屋頂為木質結構,被稱為“巴黎的森林”,一切工作都必須謹小慎微。在法國人對這些危險因素早就瞭然於胸的情況下,一場大火仍在巴黎聖母院這樣珍貴的建築裡燃起,法國社會管理水平下降的嚴重程度,觸目驚心。


巴黎聖母院的大火彷彿就是一個象徵:它所見證的法國,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生機勃勃的法國。鄭若麟指出,現在的法國是西方工業化社會衰落的典型代表,最明確的標誌就是太過疏鬆隨意的治理方式,導致各個領域的組織管理鬆懈,人心渙散,責任缺位。

要重建的豈止巴黎聖母院


很多巴黎市民難掩淚水,紛紛祈禱平安

相較於巴黎聖母院大火背後的隱性意味,法國衰落更明顯的例子是,日前依然難以平息的“黃馬甲”運動。導致這場運動的根本原因是毫無復甦跡象的法國經濟。法國曾經是一個工業製造大國,空客、高鐵、核電、汽車……都曾在世界經濟舞臺上佔有一席之地;法國也是一個服務業大國,在巴黎鐵塔下漫步、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看燈火璀璨……都令無數外國遊客神往。但鄭若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赴法擔任常駐記者前後二十多年,親眼目睹著法國政治家對經濟無所作為,任由其日漸衰弱;再加上新興經濟體迅速崛起,構成巨大的競爭壓力,法國在這場世紀之爭中顯然沒有能夠勝出。隨著經濟地位下降,法國服務業水平也日益衰弱,如今巴黎的高級酒店竟然成為盜匪出沒的地點。

如何才能維持法國人今天的生活水準?這是法國人如今最關心的問題,然而他們唯一達成共識的是:法國總統做不到。而如果沒有巴黎聖母院這一場大火,馬克龍當天本來應該就“大辯論”發表全國演說,以回應“黃馬甲”運動參與者的訴求。而眼下他最有分量的一句話是,“我們將重建巴黎聖母院”。這無疑是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鄭若麟認為,今天的法國需要一個新的融合點,來彌合社會分歧和階層裂痕。但重建之路何其漫漫,因為對於法國來說,需要重建的又豈止巴黎聖母院,更是法國人對國家前途的信心。

要重建的豈止巴黎聖母院


16日凌晨,火災撲滅工作進入收尾階段,眾多民眾聚集在塞納河沿岸,吟唱頌歌為聖母院祈禱

描述1944年8月解放巴黎戰鬥全過程的《巴黎燒了嗎?》一書結尾有這樣一句話,“這時已過午夜,另外一天已經開始。”對於法國人來說,大火過後,一切可以重新開始,但一切也都並不容易。(文中圖片均來自 GJ)


深海區工作室 吳宇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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