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吟》:一首訣別詩,說盡了連才女都逃不過的圍城魔咒

《白頭吟》:一首訣別詩,說盡了連才女都逃不過的圍城魔咒

在前一陣的熱播劇《知否》中,齊國府的小公爺齊衡到貢院考試,拿著明蘭送給他的護膝,思念明蘭,唸了一句“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他的本意是想讚歎明蘭人品高潔出眾,殊不知卻成了預示著兩人感情不得善終的“讖詩”。其實他所吟誦的詩句是漢代才女卓文君寫給變心後的丈夫司馬相如的訣別詩,並非什麼纏綿悱惻的情詩。今天我們就來說說才女卓文君和才子司馬相如流傳千古的婚戀史。

一、一場轟動全城的宴會

公元前143年的一個春天,恰好良辰吉日,臨邛大富豪卓王孫的府邸前車馬盈門,比往常更加熱鬧。這次來赴宴的賓客格外興奮,臉上都寫滿了期待和憧憬。

來卓府前,他們就聽說這次宴請的貴賓是連縣令都要禮敬三分的文學名家司馬相如。司馬相如是成都人,少年時既愛好讀書,又擅長擊劍,尤其是寫得一首好賦。文帝年間,他以貲選之途進入長安為官,後來又到梁王那兒做官去了。現在司馬相如到了臨邛,人們想到能夠在宴會上見到他,如何不高興。

《白頭吟》:一首訣別詩,說盡了連才女都逃不過的圍城魔咒

焦恩俊版司馬相如

宴席快要開始了,司馬相如還沒有來,縣令王吉又親自去邀請。拗不過縣令及卓家的盛情,司馬相如也到卓家赴宴,人人都為他的風采所折服。宴會過半,縣令王吉又請司馬相如彈琴以助雅興。

司馬相如接過琴後,嫻熟地彈奏一曲琴歌《鳳求凰》,其辭雲: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

一曲唱罷,眾人更是驚歎,又添了幾分拜服之情,卓府的宴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白頭吟》:一首訣別詩,說盡了連才女都逃不過的圍城魔咒

《鳳求凰》

二、富豪女兒私奔了

次日上午,一條卓王孫的愛女文君與司馬相如昨夜私奔的消息就傳遍了臨邛的大街小巷,卓王孫在府中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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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詩妍版卓文君

原來是卓文君知道父親要宴請才子司馬相如,便與侍女在宴廳後觀看。卓文君對相如一見傾心,尤其聽到他彈奏的曲子《鳳求凰》後,心中的愛慕之情更盛。宴會結束後,司馬相如派人大膽地向文君的侍女轉達對文君的仰慕之情,文君聽說之後,便不管不顧地連夜和相如私奔了。

昨日參見宴會的人聽說此事後,趕忙到卓府來勸慰卓王孫,卓王孫心中惱怒,說道:“女兒行事如此不檢點,我不忍心殺她,可是我不會給她一分錢。”後來,又有人多次勸說,卓王孫仍然不聽,不肯鬆口。

司馬相如與文君到成都老家後,二人總算安下心了。這兒只有一處年久失修的老屋,家徒四壁。文君自己還帶著一些首飾,她覺得日子總歸是要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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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求凰》劇照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讓卓文君發愁了。原來司馬相如家世不錯,在長安做官時,俸祿微薄,到梁國時,家道中落,父母也去世了,司馬相如除了讀書作文外,更無他長。就是現在他也是不顧生計,整日吟誦詩文,彈琴自娛。

過了不到半年,眼看著手中的錢越來越少,二人都快要坐吃山空了,卓文君便和司馬相如回臨邛了,說哪怕找人借錢也比現在要好。到臨邛後,兩人倒也沒有真的找人借錢,反而是把車騎賣了,開了一家小酒館。卓文君當壚賣酒,司馬相如則是穿著酒保的衣服,和店裡夥計一起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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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壚賣酒

卓家女兒和夫君在臨邛開酒館的消息像風一樣很快人盡皆知了,大家都爭著到酒館喝酒,一睹夫妻二人的風采,生意反而不錯。卓王孫知道後,深以為恥,氣得大病一場,不出門了。

這時又有人來勸卓王孫了,大意是說,你總共兩女一男,又不缺少錢財,現在文君和相如之事木已成舟。相如只是臨時落魄,才華卻出眾,以後肯定能出人頭地。再說他又是縣令的貴客,這樣折辱他怕是要帶來什麼後患。

卓王孫思慮再三,叫兒子去把原來屬於文君的嫁妝錢財百萬,家僮百人,以及其他的衣服、被褥、器具等都送過去。卓文君見到父親給的錢財後,也不想在臨邛久留了,就回到成都了。

三、聞君有兩意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起回成都後,利用妻子的嫁妝,置辦了不少房屋、田產,兩人重新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或許是司馬相如時來運轉。遠在長安的漢武帝讀到他寫的一篇《子虛賦》,稱讚有加,嘆息不能和作者生活在同一個時代。正在身邊侍奉的狗監楊得意是司馬相如的同鄉,趁機推薦了他。漢武帝大喜,立刻將司馬相如招到長安。到長安後,司馬相如又寫了一篇天子游獵賦,賦文寫成上奏後,武帝龍顏大悅,任命他做了郎官,隨侍左右。卓文君還呆在成都,並沒有跟隨到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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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川劇《卓文君》

過了幾年,司馬相如以天子之使臣、中郎將的身份回到蜀郡。今時不同往日,蜀郡太守及以下官員全都到郊外迎接,縣令親自揹負弓弩在前引路,蜀郡之人全都引以為豪。卓王孫也改變了之前的態度,帶著牛酒到司馬相如的門下,又分給女兒卓文君大筆財產,使之與兒子等同。

司馬相如出使的工作完成很出色,回長安之時,將妻子文君帶回。相如此時在朝中頗受天子重視,仕途順遂。春風得意之際,逐漸忘懷了與妻子當年的患難之情,而且妻子又已年老,他打算納一茂陵女子為妾,便給妻子寫了一封“無億”的數字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卓文君見信後,知道丈夫已變心,她也不哭不鬧,就給司馬相如回信,全文如下: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詩中絲毫不見棄婦的哀怨,反而有一股決絕之情。司馬相如既驚歎於妻子的才華,又回想起了夫妻患難與共的恩愛之情,便打消了納妾的念頭,此後便一直與妻子相伴,終老長安。

文史君說:

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風流韻事經後世的渲染,幾乎到了無人不曉的地步,據說以之為題材的小說、戲劇就近百種,相關詩歌更是不計其數。在這些文學作品中,批評司馬相如的聲音似乎很多,甚至鄙視他的人品,主要集中在“買官”“竊妻”“竊財”三方面。平心而論,說司馬相如“買官”並不準確。他在景帝時期雖然以貲選的途徑進入仕途,卻是國家政策允許的,其他“以貲為郎”的人在文景時期也不少,比如張釋之,因而“買官”問題是不存在的。

《白頭吟》:一首訣別詩,說盡了連才女都逃不過的圍城魔咒

“竊財”之說先見於蜀地大文豪揚雄《解嘲》一文,其雲:“司馬長卿竊字於卓氏。”“竊妻”則見於劉勰《文心雕龍》,顏之推、蘇軾等人所持觀點也與之類似。事實上,如果仔細讀《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尤其是司馬相如與縣令王吉的交往、到卓王孫家做客這部分,會發現其中的表演性質太濃厚了,似乎是有意為之。而司馬遷與司馬相如差不多是同時代的人,對相如之事的瞭解相對可靠。他明確說縣令王吉對司馬相如是“繆為恭敬”,也就是假裝的,二人是在造聲勢。再者說,司馬相如是以家貧的原因去的臨邛,而卓文君則是臨邛首富的女兒,又精通音律,假如不是王吉將此事告知司馬相如,二人策劃一場“表演秀”,否則司馬相如怎麼可能偏要在宴會上“琴挑”卓文君,而且又特意打點侍女,轉告愛慕之情,說他“竊妻”似乎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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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出《鳳求凰》,總有刻意安排的感覺

司馬相如與文君到臨邛後,兩人一貧如洗,假如他無“竊財”之念,又怎會不慮及生計,反而繼續過著清苦的生活,以至於文君不堪忍受,提出到老家借貸的建議,他也聽從了。或許對他來說,文君是富家女兒,過不慣苦日子,早晚會提出回孃家的。而對卓王孫來說,女兒可以再嫁,而私奔實在不光明。回臨邛開酒館,又讓卓家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所以在眾人的勸說之下,卓王孫“不得已”分給了文君一筆嫁妝。

假如在司馬相如身上真的發生了預備納茂陵女子為妾之事,考慮到漢代的相關法律,婦女離婚時可以自由處置個人財產,那麼司馬相如後來打消不再納妾的念頭是想到了當年的患難與共又有幾分可信呢?而司馬相如的一曲《鳳求凰》又該怎樣理解呢?

參考文獻:

伏俊璉:《司馬相如“買官”“竊色”“竊財”辨正》,《北京社會科學》2015年第2期。

蘇涵:《母題的流變與模式的衍展———司馬相如卓文君戲曲考論》,《中華戲曲》2000年。

尚永亮、王承丹:《盛世文豪:司馬相如傳》,東方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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