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真傳口訣第一講

大道真傳口訣第一講

何謂小周天之火候?夫候者,時也。以活子時、活午時之候,候其時到而起火,故曰火候。火,離也,心中之神也。用火皆心神之妙用,妙在於覺。以自然神覺,修天然之火候以煉大藥,其中有一定之規矩。丹經中皆照規矩說法,其實自自然然,不必有意去用功,自然無為而無不為。此中火候,皆修天然之次序而出,可以證驗者也。然必修自然,乃有神覺,若稍不自然,則神不靈,因著相動念之故,而火候亦時生錯誤,故吾以“自然神覺”四字名之,丹經謂為黃婆。黃,婆之色。婆者,純坤之象,又取其婆心柔順也。《西遊記》唐僧九九八十一難,皆火候之錯誤也。其間遇魔之因,不為齋,即因借宿,皆緣衣食住之故,人因此生貪求之心。蓋人心中有食色之性,與生俱來,此性半稟諸父母,半受於中陰。父母食色之遺傳於我,一也;中陰乃歷劫食色之業根據於我之心地,二也。有此二者,因而生貪、嗔、痴、愛之心,無時或已,稍一不慎,生心動念,火候即錯誤矣。豬八戒動言散夥,即火分散也。

火候唯小周天最要,至大周天則自然神覺已全,故錯誤較少。在小周天則或靈、或不靈,故須步步照管,丹經皆詳為解說,職是故也。《悟真》曰:“毫髮差殊不結丹”,可知火候斷不可誤也。然因詳述之故,學者轉入岐途,譬如用九、用六、乾策、坤策之說,事實並非如此,不過有此理而設此象耳。若照書死做,即著相矣。《龍門秘旨》中,邱祖有《小周天歌訣》,若照歌訣下工,亦不合也。柳華陽真人《風火經》亦詳講火候,皆以色身比相,行火之時,其不能執句下工,亦與《小周天歌》同也。何者為火?自然神覺是也。何者為藥?先天之一炁是也。此從“藥火”上說。若從“煉”字上說,則氣是爐也;神是爐中之火也;虛空一竅是鼎也,神氣合而招攝之先天炁即鼎中藥物也。白玉蟾曰:“以火煉藥而成丹,即以神馭氣而成道。”李清庵曰:“為佛為仙不勞力,只在凝神入氣穴。”即此語,藥火鼎爐皆備言之矣。

煉丹時採取最要,封固亦不可忽。採取得到真陽,恐再有遺漏,須用封固之功,要在定忘二字。定者,在真陽到身之時,用之使之長足;至用忘之一字,則不採之採,不取之取也。封固即止火也。已採取真陽而尚行火不止,則過猶不及,反易漏失,故必須止火而封固之,此亦最要者也。

《小周天歌訣》所說,皆證驗也,法度也,而非行功之法。至應如何行功,仍須用定、忘、止之三字。陽生而能知覺,已有活子、活午矣。午,離也;子,坎也。既覺則子午已相交,既交以後,正是煉藥之時。在大周天則為乾坤相交,正為行火候之時。在上已有活子、活午,而或不能靈於活午而不自覺知;或雖覺而不照法用火;或用火而著相、著意,皆為水源不清。《悟真篇》曰:“要知火候通靈處,須供神仙仔細論。”書上所不詳者在此,定、忘、止之三字,故須與神仙論之也。呂祖曰:“但安神息任天然。”“安”字最要,能安則有自然神覺火候,但須順其自然,即無錯誤矣。小周天做到工夫極熟時,可快至一分鐘行一周天。倘照書上所說,須乾坤用三百六十度數之息,則必須若干分鐘,必不能一分鐘畢事。可知數隱於其中,不過其理與法度如是而已,事實上決不如是,不可因此而生疑義也。

茲將邱祖《小周天歌訣》詳釋如下:

“靜極而動兮,一陽來複”者。小周天功夫,應從陽生時下手,而陽須靜極而生。靜極時所生之陽,水源極清,故“靜極”二字,最須注意。靜時所生者為真陽。平常因意念感動而生陽,是為淫精。唯靜極而動時,方生真正之陽精也。張紫陽真人曰:“藥物生玄竅。”由藥物而生玄關,藥從虛空中產生。初生時由陰蹻入命門。命門,內腎也。命門衝動而外腎自舉,一面而上行衝動心府,而知外腎之舉,是為活午時,坎水中真火上交於離也。一陽來複,是地雷復卦。七日來複,為天地之造化。地下真陽之生,七日一次。《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道家簡稱曰天心。一陽來複,外腎勃舉,即是天心發現之時也。外腎之舉,因為陽氣所衝動。此項陽氣,即太極之理氣,與先天太極所具生天地者相同。此氣一到吾身,外腎即舉,譬如時逢冬至,一陽生於重陰之下,由地下震衝而出,以復天心。人身之陽舉,亦由下而上,正與之同,其舉即一陽來複也,亦即復卦也。靜極純陰之時,一陽爻生於五陰爻之下,故曰“來複”。此時藥雖已有,嫩而不可採取,不過即從此下手而已。吾人做功到杳冥之時,萬象俱寂,一陽來複,恍惚之間,而外腎忽舉,是天人合發。先天之陽初感於身,但舉而未堅,以其只有一陽故也。《道德經》曰:“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竅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所曰象,即陽生復之相也。陽何以舉?因有精之故,此為虛無元精;陽生,感至身上為元精到身,亦為混元至精有相,即生精矣。在交感之時,亦陽舉而生精,而與此所生之元精不同,故以“甚真”二字別之。“信”為信用之信,天心七日來複,千古而不稍差異,故謂之信。而陽舉即天心發現之信,修士憑此信而行採取之功也。人能到虛極靜篤之際,則一陽必然來複,無論二十歲,乃至百歲,一也。其信何如焉?然必須杳冥恍惚,方能有信。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有信方可免死以立命而得命寶,朱子不知,故所注不合。蓋唯知此,乃可不死,而亦不妨於死,生死由己而不由天,自己自有把握。能心身兩靜,一陽來複,自能出入生死,自由自在,而不受造物之拘束也。靜極而動,則返於太極,太極返無極,從此而一陽來複。若能靜坐生陽固好,倘其不能,則改用睡功,自能靜極而生陽矣。語曰:嚮晦入息睡,為大休息之時,身心兩靜時也。然人多為七情六慾所蔽,睡亦不能真靜而夢擾之,夢中仍貪慾好色,不得休息。倘真身心兩靜,則睡而無夢,靜極陽舉,一陽來複,心神自能覺知。因神氣相合,氣一動,神自能動而知之故也。

“藥產神知兮,妙訣通靈”者。“知”即“知白守黑,神明自來”也。一陽,即藥也;來複,即藥產也;一陽來複,即活子時也。神知,即活午時也,先天之一炁,來即知之。因真陽由陰蹻而進,衝動命門真火而外腎舉,上衝心臟而神覺知。陰極生陽而藥產,陽裡生陰而神知,活子、活午相連,氣動而神隨之動故也。《契》曰:“寢寐神相抱,覺悟候存亡”是也。其中有妙訣,自可通靈。通靈為通天地之靈氣,自己之靈性。妙訣即藥產神知之訣,活子活午之訣也。吾人應下手採取之時候,倘能知而修之,自能“天人合發,萬化定基”,故曰“通靈”也。

“微陽初生兮,嫩而勿採”者。既通此訣,即須採取。藥嫩不可採,老亦不可採。孔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老嫩皆不可用,過與不及,一也。必其無過不及,而合乎時中,方為合法。孔子稱為“時聖”,正是“喜、怒、哀、樂未發”之“中”。採取工夫,繫有作有為,即“發而皆中節”之“和”。至封固,則為和合凝結矣。嫩陽,剛生之時也。微陽初生,雖舉未堅,嫩而不能用,不可以採取。一陽為地雷復,不可採;二陽地澤臨,亦不可採;必至地天泰卦,上三陰而下三陽,彼此平衡,真鉛八兩,真汞半斤,陰陽得其平衡,方可採取也。初生時嫩不可採,須定於鼻外虛空之中,火逼金行,使陽生足。蓋真金必須一點一滴積漸而成也。

“藥物堅實兮,十五光盈;時當急採兮,莫教錯過”者。時則藥物堅實,則已可採取矣。十五光盈,即金滿之時。堅實,即陽舉而堅實之時也。此時已無過不及,正是圓月,不可錯過,即須下手採取矣。所謂採取,即用“忘”字工夫,此時應拳拳服膺勿失,以為不採之採、不取之取。夫人每日有陽生之時,而多當面錯過,因不能知訣而採取之故也。藥物堅實,即正子時也。初覺其動時,活午時也。“時當急採”之“時”字,正午時也。外腎初輕舉,繼高舉,後堅實,緣藥足而衝動心臟,故再覺而知其堅實,此為正午時也。是為口訣之口訣,學者須切志之!

“久而望遠兮,採之無成”者。即《悟真篇》“金逢望遠不堪嘗”是也。“久”字最須注意,已堅久而過時為久,是則去十五日已遠為十七、八、九日之月,老而不能用,不能成丹矣。即此數語,已將小周天藥物之老嫩及其火候完全講畢矣。下文所講,為神氣相依,活子、活午相連之理也。

“氣馳於外兮,神亦馳外;神返於根兮,氣亦回根”者。上句為行則同行,下句則住則同住;上句藥產神知,下句則凝神入氣穴;上句氣動而神隨之,下句即神住而氣亦同住;上句活子、活午相連,氣動即覺,而神隨之,對外之說也。真陽自外來,故氣由外至,神即出而相迎,所謂“鉛至汞迎”是也。下句說採取封固之時,初時用定,外藥之作用也。陽生已定,即須採取,應用“忘”字工夫。氣歸而神相隨,神亦入於鼎爐之中。氣為藥,而神為火,神歸根而氣覆命是也。《道德經》曰:“歸根曰靜,靜曰覆命。”養氣為立命工夫,定而在外至忘則歸根矣。採取用忘,氣歸根而神亦歸根也。以火煉藥,神歸根而真陽外生,即將此陽收歸於鼎爐之中,不採之採,不取之取,採取足而歸根忘身,氣亦歸於根矣。神氣歸根之時,氣將盈而外腎落下矣。採取為一候,封固為一候,是為二候採牟尼也。

“氣回將盈兮,採封候足;子時起火兮,須要分明”者。即已落下而採封候足,即應止火而停工不做,不可再用火候。倘不知止,藥則又洩矣。

下文所說者,乃工夫之證驗,而非工夫也。呂祖曰:“自有天然真火候。”火候有天然之次序。下文所說,皆火候中進陽火、退陰符之理也。人自靜極而動,一陽來複,用定功而真陽到身,以至充足,即須從事採取。既採取矣,神氣已歸於根,即須止火,此為一度功夫。日日如此,行持久久,採到陽足之時,即積金實腹已到真金滿腹之時也,因而生此烹煉之作用,使三百六十週天能即速畢工,金木水火同時來而相交以採取外藥。蓋行功到此程度,則進陽、退陰同時並舉。既已採封候足,自能起火而退去身上之陰也。

“如何是火兮,後天呼吸;如何運火兮,呼降吸升”者。火即後天呼吸之氣。此為自然工夫,到此則元神能靈,而有自然神覺矣。呼即前降,吸即後升也。

“用火玄妙兮,如無似有”者。即有無不立,其呼吸之升降,出入似有而仍如無,所謂“但安神息任天然”,用忘字工夫,而不著相也。

“行火鼎內兮,息效真人”者。即將後天之氣收歸鼎內,而效法真人之息。“真人之息以踵”,踵即深深之義,此即真息也,此時呼吸之氣,能及足之後跟也。

“火須有候兮,數息出入;名為刻漏兮,用定時辰”者。數息工夫,即刻漏之武火也,須以默聽為數,亦即刻漏。刻漏以定時辰,此亦以之記時刻也。因用刻漏之武火,聽息之出入,方能堅實,而得正子時,方可採取煉藥也。

“自子至巳兮,六陽用九;三十六息兮,採取進升”者。自子到巳為六陽爻,乾卦用九,計三十六息,即進陽火之時也。即到正子時,須用忘,其中自自然然,有三十六個呼吸,此三十六息即進火也。

“自午至亥兮,六陰用六;二十四息兮,退降煉烹”者。自午至亥為六陰爻,坤卦用六,計二十四息,以之退身中之陰氣。即有涼液下降,自頂過重樓入腹,是即退陰符也。所謂二十四息,仍是自然,不可著數之相,而吾之神覺自能主持火候以烹煉之也。

“卯陽沐浴兮,陽火宜熄;酉陰沐浴兮,陰符宜停。不降不升兮,沐浴景象;較之大周兮,略有微形”者。卯酉沐浴宜停息用忘,停息即不呼不吸,停止呼吸而不升降,是即卯酉之沐浴也。總而言之,子動午覺,藥產神知,即應下手而定。定,即刻漏之武火也。定在鼻外虛空,而以耳聽息,即是數息之出入,有此方能堅實其藥物,而正子、正午時刻到矣,此時即應採取,宜用“忘”字工夫,亦即卯酉沐浴之時。

十字大交之時,既知正子時到,即進陽火。一面覺而正午時,即退陰符。子午本同時而來。所謂三十六、二十四,乃火候之法度也。然督長任短,長有三十六息,短僅二十四息,彼此正相當。相交之點,在卯酉之間,內而水火交,外而金木交。金木水火同交於中宮,此即取坎填離,二土成圭是也。然此工夫,皆在忘字之中。六陽六陰,皆為法度之比相。督有三十六息,任有二十四息,一長一短,其工夫皆在忘中做完,自己自自然然,一物不知,身心無為,而神氣自然有所為也。上下為水火交,左右為金木交。兩兩會作於中宮,九還七返,同時而來,無所先後,比之於大周天,略有不同也。(見圖一)

“周天三百兮,除卯酉數;三百六十兮,連卯酉名。再加五度兮,四分之一;以象閏餘兮,周天一巡。復歸於靜兮,依然沐浴;神凝氣穴兮,再候陽生”者。此時行工一度,為周天一巡。一巡既畢,應止火不做,而沐浴凝氣穴,候陽生再做,至三百六十週天做完,而小周天之工夫畢矣。從子到午,由午至亥,而外腎落下,即是周天一巡也。

“行之日久兮,精返為氣;迴風直上兮,百日功靈”者。迴風直上,即運行周天,日日做工,身上精皆化為氣矣。小周天功夫告成,約須百日,經此百日,而築基已完成,為胎仙,故百日功靈也。

“六種震動兮,七日口訣;大周功起兮,再問迷津”者。由此到六種震動,其中尚有一年溫養功夫。經一年溫養後,應再行大周天之功,當求七日行功口訣,以過此大周天,故曰“大周功起,再問迷津”也。

小周天行功,舉要言之,只有“定、忘、止”之三字,而實行工夫,全在陽舉之中,舉而行工,落而畢工。身上所覺者,只酥麻一片而已。到行功純熟時,其酥麻由後到前,及頂有涼液下降,此即進陽、退陰之證也。迨至陽落而酥麻消失,是為一度工夫,並無他方法。學者於此二事,加意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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